夜46路公交灵异故事

　　到了晚上，我刚上班，在始发站等到点开车，就遇到一群跳完广场舞的阿姨 。

　　这些阿姨都是老熟人了，人均年龄70岁，只要不下雨，她们晚上就会聚集起来健身。

　　一个阿姨说：“妹妹，你是不是去健身啦。”

　　健身是指几乎每天都要被鬼追吗？这样一想，我可能在反应力和跑步速度上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且心脑血管壁也在各种意义上更强壮了。

　　只见这个阿姨欲言又止，另一个阿姨接过话来，又说：“健身是好事啊，出一身汗的，但是，你也不要怪老人家多事，锻炼完也是需要洗澡的嘛，妹妹你身上都臭了。”

　　“嗯？是吗？我下次会注意的，不好意思啊。”原来是指我身上又股味道吗？但我明明进门后出门前都有洗澡洗头的啊？

　　她们又仔细端详我一番，认真地商议说：
　　“是头发传来的味道。”
　　“就是汗味吧。”
　　“仔细闻一下，腥腥的，又像油脂燃烧。”
　　“像猫尿在香灰里的气味。”

　　一通分析下来，说得我满面通红的，我的头发已经臭到像猫尿了吗？但我自己只闻到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精味加汽车汽油味。

　　刚好有人上车了，是个刚下班的小姑娘，正塞着耳机看小说，我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问她：“你好，请问我身上是不是有股味道？”

　　那小姑娘取下耳机，茫然地靠近我闻了一下，说：“就，洗衣粉的气味？”

　　这些阿姨们也听到了，都站起来，好奇地围着我又闻了一下：

　　“咦？怎么又没有气味了？”
　　“刚刚扑头盖脸都是汗腥味。”
　　“你在外面踩到什么东西了吧。”

　　她们研究了一下，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便都散了。

　　我感到很疑惑，再一想，今天早上有只鬼把血滴在我头顶呢，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气味吗？该不会洗不掉吧？看来得去庙里烧香才行。

　　后面又腆着脸问了几个乘客，他们一脸疑惑，都说没闻到，我这才放下心来。

　　凌晨四、五点午休时间，我在休息室看搞笑视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就发了一会呆，眼睛一睁一闭就睡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休息室灯都关了，队友也离开了，但我没有看时间，也没有去想是不是睡过头耽误发车了。

　　我像狼一样睁着眼睛，此时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目标：我要出去。

　　我眼看着自己在休息室里转了一圈到处查看，门被反锁了，窗户也关死了。

　　我看到自己喃喃自语，重复着一句话：“我一定要出去。”

　　执行力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我想都不想，抡起一根钢筋就往门锁上撬。

　　门锁一动不动，我迅速转过身，捡了一根更粗的铁棍，去砸玻璃窗，砸了几十下，那扇玻璃窗终于破了一个洞。

　　而我顾不上被玻璃渣扎到，竟然用手去掰那些裂开的玻璃块，掰出一个刚好能钻出去的洞，我就跪在玻璃尖上，爬出去了。

　　手脚全是被玻璃碴划出来的细长血痕，头上也全是玻璃碎。我理解不了自己的这种行为，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但已经红了眼，身体自己就准确且果断地执行了指令。

　　我爬出窗户，外面不是原来的沙石路和山坡，也看不到远处的桥和村庄。

　　在我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水，水几乎要浸到天空之上。湖面很干净，没有任何植物，也看不清湖底深浅。

　　一个穿着斗笠，渔夫模样的人拱着手，站在一艘小木船上，停在窗户下等我。

　　啊，接我的人到了。

　　我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就跳到船上。

　　湖面荡起波浪，小船便向外驶去。

　　这个渔夫站在船头，皮肤是正常人的颜色，稍稍有点蜡黄。而斗笠下是一张被削平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被切去了，只留下一道一道粗钝却平整的刀疤。

　　上船后，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湖面无风，船上无桨，船却能一浮一沉地动起来。

　　水面下全是高高举起的手。这些手看上去是年轻妇人的手，白皙丰腴，指尖像葱段一样细长，指甲是干净的肉粉色。似乎跳着某种舞蹈，在水下摇曳。

　　小船被水面里的手托起来，捧着前进，如同在妇人之间传递的果盘一样轻盈。

　　我去……
　　我刚才是在发什么疯？为什么要不管不顾地跑出来？这是真正的鬼迷心窍吗？

　　船上的削面人没有一点动静，我想要逃跑，但伏身看向水面，下面全是蠕动着的，不知道叠了几尺深的细长手臂。

　　这些手臂仿佛长了眼睛，知道我在看「它们」，摆动得更欢快了，有的甚至往上扯，想要捉住我。

　　那些手一摇，小船就像经历风浪似的，就要侧翻。现在我就是那砧板上的肉，只好抱紧船角，不让自己掉下去。

　　最后靠了岸，我几乎是滚下船的，非常狼狈。

　　而此时我抬眼一看，天空是暗红色的，云层似乎很厚。眼前是一座光裸的石山，山上立着许多高大的白玉雕像，似乎是菩萨，又像佛。

　　一群身穿白衣，衣袂漂漂的人向我这边走来。他们把头发梳成到两边，头顶扁平，影子像水牛的头一样。乍一看，也是被削了面的，竟然也没有耳朵，只有留下一张涂了红胭脂的嘴巴。

　　他们就像潮水一样扑来，人群只有我一个在矮着身体逆行。

　　突然间，那石山上一尊佛像轰然倒塌，碎片甚至溅到我身上来，我捡起一块来看，发现这些白玉碎片内里竟然都是动物的骨血。

　　这些人停了下来，朝着我，开口问道：“佛像是什么颜色的？”

　　他们均作古代女性打扮，但一开口，竟然有男有女。

　　我再次看向那石山，原来白色的雕像全部变成了黑色，还渗着血。

　　不知道这些削面人“眼里”的佛像是什么颜色的，但他们围着我，一副我不回答就不放我走的样子。

　　我看着那些血黑血黑的雕像，回答说：“佛像是……是白色的。”

　　“白色的佛像……”
　　“是呢，是白色的佛像……”
　　“但她身上有活人的气味……”
　　“难道是没死透么……”
　　“是在说谎呢……”
　　“一个说谎的活人……”

　　他们都没有鼻子，也不知道是用哪个器官闻到我是活人的，又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再次问我：

　　“佛像是什么颜色的？”

　　“白……白色的。”我再次回答说。

　　他们用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片刻，就都不说话了，收整队伍，又走了。

　　而我捡了碎片的那只手已经全是碎片漏出来的血。

　　我咬着舌头，对自己说，冷静点，冷静点，我现在起码还是个活人，得想办法逃出去……

　　但我在石山下蹲了没多久，一阵铃声响起，我双眼一黑。再醒过来，就跪坐在一个竹榻上。

　　这是室内，木质的屋顶基地低矮，一站起来就能撞到头，四周无门无窗，只在中间点着一根红烛。比起房屋，更像是一口棺椁。

　　“你就是主人招来的新魂么。”

　　声音苍老低沉，我回头一看，却看到身后坐着一个少女模样的人。

　　她与刚才的削脸人衣着打扮相似，也是穿的白衣，梳着水牛角平髻。但五官并没有被削去，只是眼睛用粗红线缝合起来，双眼下均有一道干涸的红痕，垂直延伸到頷骨。

　　抬头一个，四周的墙壁上竟然挂着十几个白衣赤脚的少女，均是平髻缝眼，两道血痕，但和坐着的这位不一样，她们的嘴巴也是被红线缝起来的。

　　少女们悬挂的身体像死尸一样僵硬，一块木牌系在她们赤裸的右脚上，用黑墨水写着的全是各人的生辰八字。

　　我和地上的女子面对面跪着，身体像是神经全被割断一样，不能动弹，这些女孩子的衣摆搭在我脖子上，脚就在我背后垂着，只要稍微一动，就要碰到。

　　那个女子靠过来，冰冷的双手摸着我全身上下的骨头，点评说：“资质平庸，命格平庸，年纪也很大了，炼出来的魂魄想必成色也不好，倒不如扔出去削脸。”

　　什么？在您这边当鬼还要规定年龄的吗？是要组女团选偶像吗？

　　女子捧着我的脸，又摸了一遍我的五官。“啪叻”一声，她睁开了双眼，那些缝眼用的红线被撑开，像劣质假睫毛一样贴在眼皮上。

　　可是眼皮里也没有眼珠子，就一个黑洞。

　　她放下我的头，取出一把刀和一根骨针，与我说：“我来给你开脸了。被主人看上，可真走运呐。”

　　开脸是雕刻师傅里的用词，如雕玉雕木头雕石头，最后一步雕刻人物五官时，就叫开脸。开脸是个技术活，佛像人物神韵表情准不准，就全看开脸。

　　但我天生就有眼耳口鼻，面部表情也丰富多彩，就不劳烦您给我开脸了吧！

　　女子撩起自己的衣袖，用刀在上面刮，刮破皮肉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黄色的脂肪，而且可能不是脂肪，而是尸油。

　　她把手里那根一掌长的骨针浸在刮出来的油状物里，直到骨针泛出一层脂光，又拾起来在火上烧。

　　烧得差不多，便把骨针压在我眼下，深深刺穿我的皮肤，拉出一条和她们一模一样的伤痕。

　　我这边的脸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我想要着要嚎叫，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用指尖抹了一下红烛滴下来的红蜡，竟涂到我的伤痕上，血立马就不流了，眼下出现了一条细长，干枯的红痕。

　　我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却还是感觉到有人很用力地按着我的脸。

　　“林巧！你干什么，快醒醒。”

　　睁开眼，却看到队友，那个40多岁的大叔按着我的人中，惊恐地说：“你再不醒我都要喊救护车了，为啥突然晕在地上？缺钙了吗？还是你身体有什么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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