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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幻象
因为借出去一只眼睛,蛇文只好带眼罩上课了。一脸冰霜的样子却带着黑眼罩,宛如海盗少女的打扮。
“这个眼罩一直在您身边呢。”丘比晃晃耳朵,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干脆就这样随遇而安了。
“嗯?嗯。”蛇文忙着打理自己,才没时间搭理这个小东西。说起这个眼罩,其实蛇文还是隐约记得一点儿的。
以前在本丸的时候,好像是烛台切光忠一直在厨房帮忙吧,帅气温柔又会做饭的好男人,谁能娶到简直就是福气。能够作为本丸刀剑之一,就成全了审神者的福气了,不管是主食还是甜点,和式或者西式,全都不在话下。
就算是这样炎热的夏日,坐在房间里,说不定纸拉门会被轻轻敲响,门外的男人问道:“是刚做好的蓝莓冰沙,主要注意休息呀。”
真是太贤惠了不是吗?
换作常人恐怕会说“艳福不浅”,可是,坐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大典太光世啊!
从天堂掉进修罗场,最后还是要蛇文这个“妻管严”来安抚有些别扭的“娇妻”典典,说起来似乎带着一股油腻大叔味儿,不过蛇文可是甘之如饴呢。
她的典典~
她的典典……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带回那个只为她挥刀的大典太光世。
地狱找不到,就去问高天原,时政不给她,那就去溯行军。
早已被永世流放的【折刃】魔女,今日又将去往何处呢?
伸手摸摸自己的旧眼罩,拎起昨日的背包慢悠悠往学院走。
赛河原四中,今天还是一如既往。被排斥的麻纪,穿外套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用粉红色订书钉订到了一起,由于那些东西过于锋利,差点不小心划破手指。
更糟糕的是,体育课后换衣服,在更衣室里听到最深处本应该被废弃的洗浴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总觉得不在意不行,万一是什么人被关到里面去了:“打扰,有人吗?”洗浴间里黑黢黢的,似乎并没有谁在里面,然而那样敲击某物般的闷响,一下一下。
总觉得有些恐怖啊……
好久以前,她听说过一则都市怪谈,发生在杜王町那边,说是有个很可怕的坏人,闯进了一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有爸爸、妈妈,一个女儿和一条狗。
某天晚上,坏人装作友善的样子,进入了那间大屋。
热情招待?
是的,那家的主人们非常好客,给了他十分热情的招待,不管什么,全都满足了坏人的愿望。女儿在隔壁,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半夜忽然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家小狗在吵闹。
可能是在玩皮球吧,一下又一下的闷响。
麻纪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惴惴不安。这里是学院内部,争吵打闹都算正常,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那种恐怖的事情,校园七怪谈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那响声依旧在逼近,还在继续。
“吱呀——”
什么?
迅速回过头,方才打开的洗浴室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关闭,空余一声落锁的响动:“不,等等,还有人在里面啊!”
接下来是喷头,所有喷头,不是说被废弃了嘛,全部都被打开了!
蒸腾着热气的水毫不顾忌地烫在身上,这地方又是封闭的,窗户在高到够不到的地方,空气、空气会不够的。
那个一下一下的闷响,还在继续。
跌跌撞撞地躲避着热水,背后忽然靠到一处隔间。她好像找到了,那个响声,就在自己背后。
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手指颤抖着打开拉门。
“啊!!”
一道巨大的身影就这样倒在自己眼前,穿着整齐的灰色校服和长发,在摔倒的一瞬间尸首分离……嗯,连头发也,分离?
“假的?”
“谁在里面吗?”门外忽然传来声响,麻纪记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昨天照顾她的神代小姐的声响。
“救救我,求您,救救我!”麻纪跌跌撞撞地冲回门边,门锁似乎再一次被转动了,毛玻璃后面露出一张关切的面庞,在不远处,一台监控仪正在尽职尽责地拍摄着。
“快出来,真可怜啊。”神代摸着这个,已经完全被吓到失去神智的可怜女孩,唇畔 悄然扬起笑意,“来,去我的办公室,说不说定能够找到可以换洗的衣物。”
“啊…”只是转身时,原本空荡的房间门口,突然出现了熟悉的红格子身影。神代平和的面容瞬间狰狞起来,蛇文,她清楚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
第一次接待她的时候,虽然穿着另一边的红格子,却被托付给自己,原以为只不过是花花钱的普通大小姐,却无意见发现了诡异之处。
自己有意下的绊子,全都被漫不经心地躲开了,那张嘴皮子,就算是危险情形也被轻而易举地化解。
难怪是那边校舍的人,抱住麻纪的手忽然收紧,被烫到的皮肤控制不住地发疼。麻纪抬起头,看着神代小姐,本以为是遇到什么意外,没想到竟是一张扭曲的脸。
狰狞地仿佛被毕加索重新解构,眼睛变成相机的镜头,嘴巴则与一旁的刀具混合起来,里面猩红的舌头似乎正在向外淌血。
顺着神代的目光,麻纪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女孩子,是她之前见过一次的模样,灰蓝色的长发似乎变长了,慢慢延伸到腰侧,宛如几条蛇。
传闻中的美杜莎,是不是就是有这样的蛇一样的长发,被她盯住的人,会被石化。
就像现在的神代小姐。
神代小姐,被那个女人石化了,一定是门口那个女人的错,那是美杜莎一样的魔物。
故事被重新加工、润色,变成了另一个版本。原本欲要“授之以渔”的善角被扭曲,变成可怕的魔鬼。蛇一样的女人,一直一直迫害着她,麻纪回忆了一遍,那时候,从鞋橱中掉落毛虫时,这个女人也在一旁,穿着红格子,就这样看着她。
在想什么,在嘲笑她吗?
因为这些讨厌的恶作剧成功了?
现在甚至威胁到了神代小姐……不可以,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神代小姐。
“看来您被怨恨了呀。”丘比变成小小一只的肩章,贴在蛇文耳边诉说着。
真有意思,哪怕完全没有证据,只要心里相信,怨恨就这样成型。
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自己送进地狱。
正巧,她寻找地狱好久了。
一直找不到通过的鸟居,就连赛河原那条据说通往地狱的河流,沿着线路一直走,也只是走到另一片区域而已。
属于地狱的大门对她紧闭。
眼下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途径。
就这样决定了,来怨恨她吧本该无辜的少女,被一重一重不该她承担的怨恨包裹,被怨恨着,以至于最终成为了某种名为“怨恨”的标志。
这样一来,就没有理由拒绝她了吧。
“呵呵。”蛇文笑了笑,如同热血漫画中阴险歹毒的女反派,优雅地转过身离开。
神代眉头紧紧皱起来,因为恐惧身体发抖。
一只手指慢慢抚上她眉间,神代愣住,低头却对上麻纪温和的眼神,温和地像是热泉一样,浸泡其中也不会感觉冰冷:“别怕,神代小姐,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那样没用,被所有人讨厌着,神代小姐还是出来拥抱了她,甚至于红格子们作对。这样的温柔的神代小姐,绝对、绝对不可以像以前一样。
神代忽然有了一条妙计,可以毫发无伤地解决掉这两个人:“我没事的…大不了…”这样说着,眼神慢慢游移,似乎难以下定决心。
“什么?”麻纪热切地看着神代,想知道那些她没能说完的话。
“地狱通信…啊,不,我在说什么啊,居然在自己的学生面前。”神代似乎很紧张,说完骤然松开手,瑟缩着躲到一旁,“没什么。”随后又念叨着,“我真是差劲啊,居然对你说这些事情,忘掉吧,全都忘掉吧。”
——不,已经告诉你了,快去,快去为了我,把自己跟那个讨厌的女人一起,送到地狱里去吧。
怨恨已闻。
“啊——”这是什么地方啊!
妈妈桑抱着一盒子钱财,惶惶然走在通往地狱的桥道上。那个边见兰,明明说一句答应就好,竟敢如此贪婪。
见鬼的“到此为止就收手”,要不她最恨的就是这种拎不清的女人,不能被钱财收买的蠢货,这个世界上,谁能跟钱过不去啊。
既然成为了她的同伙,竟然还妄图逃走。
她才不信呢,因为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哦,说什么不会去报案,转过头就会自首吧,自己送自己进去,还想带着她一起。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她先来动手,就像铲除曾经那些不听话的女人一样,反正她本来也是亡命之徒,然后再随便用这些钱收买了谁。
可是,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撩人的三味线响起,端坐在最前方,优雅又凄美的白骨花魁,一点一点划拨琴弦,用抑扬的声调吟唱着:“此乃地狱之幻象,无法升天的,众亡者的,苦怨满载之场所。”
“什么?”怎么可能,地狱……地狱少女。
“此乃地狱之入口,是你这恶鬼的归宿……”
“归宿哟……”
冰凉的气抚过耳后,从那无边无际的空洞处,陡然出现一位精美的,如同人偶一样的黑发和服少女。
她轻声念诵着什么。
她问她,要死一次试试吗?
空冥的河流上,无端生出一条船,黑发红目的人偶少女,摇着桨,如同早已重复过无数次。
只剩下叹息般悠长的浅吟:“此怨此恨,渡往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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