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京华录

　　白夫人一行人来到大厅休息。厅外走来一个道冠道袍的女道士，手捧一盅汤药。

　　“白施主，今日天气燥热，您的心悸头晕之症恐又复发，快快喝了这盅安神清气汤吧。”

　　“这位乃京西青羊观的卅衣居士，来我府内为我举行家中斋戒事宜。最近我老是感觉心悸乏力，头晕胸闷，幸有居士的安神汤药，方才让我镇静心神，舒缓郁气。”白夫人向白莫二人介绍道，语气间倒是对这位居士很是信赖的样子。

　　卅衣？！卅衣为裴，莫澄怀不禁心中一动，回头看向白瑕瑜，发现他似乎也有所查。白瑕瑜靠近莫澄怀耳边悄悄说道：“她衣物有一股很淡的香火气。”

　　莫澄怀听此，是又惊又疑，而且这位卅衣居士身形比一般女性要高挑挺拔一些。莫澄怀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接上了，以前苦苦求索而不得的真相仿佛就隔着一层窗户纸，马上就要被揭晓。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而忽略了最浅显的东西。

　　莫澄怀真思索着，打算再验证一二的时候，只见白夫人双手捂胸，哎呦了一声，竟昏死过去。

　　莫澄怀赶忙扶住白夫人，而白瑕瑜则是惊怒交加，此时白大四人闪入厅内，显然他们四人一直都在这附近看守。

　　“白四，你快来看看我表姑是怎么了，白大，把这个女道士给我擒住。”白瑕瑜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卅衣居士对于眼前的局面眼中也是充满疑惧，看样子也不清楚为何白夫人喝完那碗安神清气的汤药会突然晕倒。

　　“瑕瑜，你不要太过激动了。此事我已经有眉目了，你现在派人通知整个李府，任何人不得外出，然后再把苏摩和高氏一同叫到大厅中来，好吗？”

　　莫澄怀一边安慰着白瑕瑜一边吩咐人手稳定局面。

　　“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白夫人为何昏迷，当然这行凶之人也绝不会放过。”

　　“禀大人，白夫人这是体内毒素堆积，毒气攻心而导致的昏迷。属下以暂时用金针护住夫人的心脉筋络，控制住毒素不让其扩散，待一会毒火褪去，夫人便会苏醒。只是还需查明是何毒物方可对症下药，根除此症。”

　　白四不仅仅是白瑕瑜的贴身侍卫，似乎还是一名医道圣手，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弄清了白夫人昏迷的原因。

　　“刚刚我也查验了那汤盅里的东西，里面多半是一些滋补养元的成分，与夫人体内的毒素并无干系，但是其中有一味命为夏枯草的药材，有清火散结的功效，对于夫人毒火攻心的症状有缓解的作用。”

　　大约过了一刻钟，苏举人和高氏被带到大厅内。苏摩见状，脸上呈现出惊慌悲痛之情，大呼：“念薇，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苏摩作势想绅手去抱白念薇，但是白瑕瑜和白四立与其左右，俨然不让他人接近，苏摩只得悻悻收手。

　　反观高氏却是一脸冷漠，讽刺道：“少在哪假悻悻了，谁知道你存的什么用心，我早就提醒夫人，一定要小心提防你，她却是一直不听。”

　　这时，莫澄怀突然大喝道：“大胆苏摩，你毒害白夫人，欲夺其家产，该当何罪！”

　　苏摩被这当头一喝有些吓到，但旋即反驳道：“哪来的毛头小子，你有何证据说我是下毒之人，你可知诬陷朝廷举人，乃是大罪。而且我对念薇的心日月可鉴，我又怎会毒害于她呢？”

　　厅中众人都一阵疑惑，这莫澄怀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有白瑕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到现在你还嘴硬，你可知这白家也算是京华城中的名门望族，莫说你只是个举人，你就是有再大的靠山，在你交代清楚是如何谋害白夫人之前，休想从这里踏出半步。白大白二，把他给我拿下！”

　　白大二人虽不解，还是将这苏摩擒拿住。

　　“你们这是滥用私刑。而且我和念薇交往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每次见面交谈都从未有逾矩之行，根本不可能会下毒。”苏摩被白大抓住摁于地上，却还是不服。

　　“莫先生，我看白夫人体内的毒是经年累月堆积而成，下毒者需要每日都让白夫人服下极小剂量的毒物，显然得是贴身服侍的人才有机会。

　　不过蹊跷的是，夫人体内毒素的量，按理说，平常人早就脾脏受损，气虚而亡了，但是夫人体内的毒素却好像被抑制了一样，若不是这安神汤里的夏枯草刺激到了夫人体内毒素，促使它提前爆发，恐怕这攻心之症还要晚几个月才发作，只是那是，白夫人已经是药石难救了。”白四出声提醒道。

　　“光凭苏摩一个人，当然没有办法下手，但是有一位在白夫人身边侍奉多年的人帮忙就可以解释了。而让白夫人体内毒素晚几个月爆发，这样就可以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告老还乡，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了，对吗？高氏，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苏母？”莫澄怀突然转过头来朝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氏问道。

　　“你在发什么疯，她怎么会是我的母亲，我看你是得了臆想症了吧。”被摁在地上的苏摩声色厉苒地大喊道。

　　而高氏脸上却是一片凄惨之色。“石奴，你别再说了，他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我儿子无关，你们不要伤害他，要怪就怪罪我吧。”

　　听见高氏悲切地喊着自己的乳名，苏摩顿时安静下来了，完全气馁的样子。

　　“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明明这是第一次见，你却能够洞悉一切。”

　　“因为我是活神仙啊，能够预知天命。你还是老实交代自己为何要行此恶毒之事吧。”

　　“哈，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还不都是你们逼的，你们个个踩低捧高，趋炎附势，仗着自己是权贵之家便随意行事。我一个人来到京华城，无钱无权，处处受人轻视，虽然我是个举人，可是在官场上，他们根本不看着才干德行，而是把出身放在第一位。

　　我有一个做仆役的娘，我要怎么才能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我必须有钱有权，才能在官场之中爬得更高。

　　本来我想着和念薇结交，通过她，成为白家的女婿，那我也算半个名门出身了。可谁知道她，竟然说她既然已经出嫁便已经离开白氏宗族了。她虽然让我帮忙打理金石生意，但是所有的石场商铺的地契合约都在她的手上，如果那天她不乐意了，我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于是我让我的母亲在她每日都要喝的补药中放入极小剂量的马钱子，无色无味，而且这么小的剂量常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即使找来宫内御医来检查身体，也查不出任何异样。而我假意和我母亲争吵，送她离开李府，洗脱她的嫌疑，而再过几个月，白念薇体内的毒火攻心，而这一切根本无迹可寻。”

　　“愚蠢！可笑！”

　　白念薇不知何时苏醒了，显然夜听见了苏摩刚刚所说的一切。

　　“本来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才情有责任心肯担当的好男子，没想到却是这等贪恋财势，蝇营狗苟之辈。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倒是让大家见笑了，这两人一个是我府中家仆，一个曾与我交往，他们就由我来处理，可好？瑕瑜，不如你带着你的小朋友一齐到旁边偏殿休息一下。”

　　于是白莫一行人便来到了偏殿休息。

　　“活神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预知天命，识别人心，巧断奇案了吗？”白瑕瑜似笑非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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