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京华录

　　白瑕瑜看见莫澄怀吃惊的模样，便知道他可能有什么线索，示意他说下去。

　　莫澄怀想到昨夜在红螺寺所见的种种，尤其是那诡异的泣血观音像，心中不禁觉得这两件事可能底下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白兄可信我，如果信我的话，就尽快派人前往京华城东北区的红螺寺，那里有一条观音路，查看有没有断指观音像，尤其是一座双臂交叉，右手持串珠，脚踏海水的白玉观音像，一定要仔细查看有什么异常。”

　　莫澄怀虽然也很想知道其中的玄机，但是又不敢将昨夜所见全盘托出，怕惹人怀疑，难以解释，只是嘱咐一定要仔细查看观音路上石像。

　　“白大，你现在立即同白二一齐去红螺寺查看。”

　　白瑕瑜同身旁侍卫打扮的人吩咐道。只见那两人未有任何迟疑，点头转身便离去，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莫贤弟，现在还早，不如你再多休息会，稍晚一些再起来同我用早膳，待他们二人打探消息回来，再细谈此时，可好？”

　　白瑕瑜嘴上问着，可语气里却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显然是久居高位，常常发号施令养成的习惯。

　　莫澄怀见难以反驳，只好答应。而且由于昨夜超乎平常的夜游，也令他甚是疲乏，想要再休息一下。除此之外，莫澄怀还隐隐觉得自己被搅进这件事情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可是思来想去莫澄怀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于是便闭目养神。大约过了有两个时辰左右，有侍女进来帮自己穿衣洗漱。梳洗完毕后领着莫澄怀穿过中庭院落来到了白府的饭厅。

　　白府着实是大，光是中庭的假山奇石，花园弄景就占了不小的地方，光一个院落就快抵得上自己在西郊的住所了，旁边的穿堂游廊，抄手厢房皆雕梁画栋，光从这些游廊里巷中穿行走到饭厅，便花费了不少时间了。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这白府绝非平常富贵人家，应该是与宫中有故，白府的规模比起郡王之属也不逞让多少。

　　到了饭厅，白瑕瑜已经在桌上等候了。此时他换了件白罗对襟褡护，外罩茶白色罗织金蟒直身。虽然看起来依然贵气逼人，但是却没有早上那般威严的气派，多了些柔和平顺的味道。白瑕瑜见莫澄怀到来，便起身说道。

　　“莫弟快来，同我一同用早膳。”

　　桌上摆满了一众膳食和各色糕点。不过莫澄怀倒是没什么胃口，一来他平时只吃一顿，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二来是他见状才道白瑕瑜已经有了写消息了，心中好奇。莫澄怀随意地夹了点东西，问道。

　　“不知白兄派人前往红螺寺可有什么发现？”

　　白瑕瑜拍拍手唤白大白二两人上前，让其汇报情况。

　　“莫先生，我们前往红螺寺观音路查看，并未发现有断指观音像，不过我们照您吩咐仔细查看了那座观音像，果然发现了其异常。这座白玉观音像和其他实心的观音像不一样，其中好像是空心的，里面似乎还夹带着其他东西。于是属下将其刨开，发现里面竟有一具女尸。”白大回答道。

　　“哦，一具女尸？有何特征吗？”莫澄怀虽然早已知晓了，还是故作吃惊地问道。

　　“回莫先生，这具女尸右手小拇指被切断，而且七窍皆流血。”白大回答道。

　　“澄怀，你可真是神通广大，这采花大盗让多少衙门府役都一筹莫展，你随便一查便查到线索了。若不是昨夜你一直在我府中，我恐怕怀疑这采花大盗就是你了。”说着便摆手让白大白二退下。

　　恐怕昨夜你把我带过来且一直不让我离去，多有怀疑监视之意吧。莫澄怀心里暗自诽腹。

　　“澄怀，你莫要生气，其实起初我也怀疑过你，因为失踪的人唯一一个是在西郊找到的，西郊里属你行为最为古怪，整日昏睡，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假借睡觉之名另行它事，加之昨晚我去看你，你衣衫完整地睡觉，让人误以为是在假寐来回避我。”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打消对我的怀疑的呢？”莫澄怀问道。

　　“昨夜你一直在我府中，不曾离开，没有作案的时间，但是昨夜又有少女失踪了。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怎么了”莫澄怀见白瑕瑜不说了，便问道。

　　“除此之外，我看澄怀你面相良善，不似行那大奸大恶事之人”白瑕瑜说道。

　　莫澄怀不禁有些无语，不过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大部分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就比如莫澄怀自己，明明白瑕瑜行事颇有几分傲慢霸道，是自己平素所不喜的，但其长相俊俏，星眉剑目，莫澄怀却是没有那么反感了，不知不觉中倒是生出一丝亲近之心。而且比起他立体硬朗的五官，他生得一双好看的圆眼，大大减轻了他的威严疏离感，平添了几分温柔和顺。

　　“此次少女失踪案件颇为蹊跷，这些失踪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她们都收到过一封书信。”

　　“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都有什么？”莫澄怀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书信上的内容大抵都是在咒骂控诉这些女人不守妇道，情史混乱，败坏贞洁。所以京华城里也有人在在传这是上天在惩罚这些不守妇道的女人？”白瑕瑜说道。

　　“鬼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只怕是有人假借鬼神之名行其事。”莫澄怀虽然是一名夜游神，但是对于这种鬼怪之说还是嗤之以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澄怀，你可知那具从观音石像中找到的女尸是何身份？她其实是天香园大名鼎鼎的花魁雪柔，收到京华城许多富贵名流的追捧。”

　　“天香园？那是什么地方？”莫澄怀虽然已到及冠之年，但是由于身体原因，从来未去过这种地方。

　　“咳咳，天香楼就是那个地方，就是男人总去的地方。”白瑕瑜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显得有些窘迫，便扯开话题道。“而且雪柔尸身被封的观音石像乃是德王观音像，表示的是三十三梵王，梵王乃□□之主。”

　　“澄怀，此次找你帮忙，主要是因为我有一重要的人，她也收到了这封书信，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务必帮助我尽早抓到凶手”白瑕瑜突然转过身，殷切地看着莫澄怀。

　　莫澄怀连忙撇开视线说道：“现在那位雪柔姑娘尸体在何处，我想仔细去查看一下，还有能否派人去查一下负责制作观音石像的厂家，我想有能力为红螺寺雕刻佛像的人不会太多，凶手一个人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人放置入石像中的。”

　　“好我现在派人去查，雪柔姑娘的尸体我让白大交由承天府去调查了，明日有空我同你一齐去观看。”白瑕瑜说道。

　　“好，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便回我的住处去了，昨夜一夜未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白瑕瑜看起来还是想让人留在白府的，但是又没什么理由不让人回家，还是说道：“好，我派人送你回去，明日再登门同你一起去承天府，期间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莫澄怀便乘坐着白府的轿撵回到了小鱼厅斜街。

　　“主人，您要是愿意，完全可以让这位莫先生暂住与白府，省得您再跑一趟，也可避免节外生枝。”白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瑕瑜的旁边说道。

　　“你不懂，我总不能如此霸道，强求人家留在这里吧。”白瑕瑜喃喃自语道。

　　白大心中不解，什么时候主人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而且对于这位第一次见的莫先生，说话如此地温柔有礼，这可是很罕见的。不过这些疑惑也只能烂在心里的，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白瑕瑜说出这些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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