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辰惜

　　2004年1月21日（农历腊月三十）大年夜

　　年三十晚上，原本应该在家里吃年夜饭的陈亮和陈秀兄妹两人，此时聚在桃林园，原因是陈亮在东北生活多年的四叔一家五口全都回到老家来过年，加上大爷家那四口人，年夜饭桌上七位长辈外加七个孩子，还有不时前来串门的本家叔叔大爷，让他们这些小辈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

　　瞧了一眼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再看看正聊得热火朝天把他们视为空气的长辈们，陈亮狠下心来决定舍弃美食离家出走。

　　大年夜肯定要玩通宵，家里又没有多余的空位置让他们玩耍，陈亮灵机一动决定带上从东北来的堂弟陈磊，再约上后邻家宋光辉一起到桃林园找陆辰打扑克牌。

　　陈亮堂弟陈磊穿着打扮十分潮流，他戴着黑色棒球帽，左耳朵上一个小十字架耳钉，牛仔裤加大红色短款羽绒服，在农村男孩子穿红衣服没人会觉得时髦潮流，还会被人指指点点笑话是大姑娘打扮，陈磊压根不理会别人的看法，他认为那些穿棉花袄的人才是真正的土气。

　　陈磊跟陈秀同岁，89年10月份出生，过完年就是15周岁。他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长相属于一般偏上，比陈亮差点，跟帅气的陆辰当然不在一个级别。要论长相，孩童时被一群小孩讥笑是‘穷要饭’的陆辰，长大后的他英俊挺拔的鼻梁，好看有型的下巴，深邃的眼眸摄人心神，眉宇间散发着独特的气质真是个名副其实、出类拔萃的大帅哥。

　　自从回到老家，陈磊心高气傲的认定农村孩子根本没法跟自己这个大城市来的懂时尚的男孩子相提并论，几个堂兄弟姐妹中，他唯一瞧得上眼的只有陈亮，因为其他兄弟姐妹对他客气又讨好，只有陈亮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人之初，性本贱吗。陈磊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越对他好的人他越瞧不上，反过来他会看重那些不屑于搭理他的强者。

　　出门的时候，陈秀非要跟他们一起去桃林园找晓惜，陈亮考虑到晓惜不可能跟他们一起打牌，陆辰更是绝对不会让晓惜自己呆着，如果带陈秀去，让陈秀陪晓惜玩，他们几个男孩子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个通宵，想到可以毫无顾虑的玩通宵，陈亮非常爽快的带上了陈秀。

　　四个人七点半左右到的桃林园，陆辰和晓惜刚刚吃完年夜饭。陈亮他们的不约而至，让安静的桃林园立刻热闹起来。宋光辉跟陈亮、陆辰都是同一年生人，他是八月份生日。

　　赶年集那几天，陆辰实在忙不过来，就请陈亮帮忙看摊子，陈亮把宋光辉也一起带了过来，陆辰对做事机灵的宋光辉印象很好，他本打算忙过春节以后，请陈亮和宋光辉一起吃顿饭，感谢他俩一个多星期的帮助，没想到大年三十晚上，陈亮他们几个会过来找他一起打扑克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到来，让晓惜非常开心。

　　陈亮掏出金丝猴奶糖逗弄两只大狼狗，见两只大狼狗一点都不认生，脾气特别温顺的趴在地上打滚要吃食，宋光辉也蹲下身子摸摸大狼狗的脑袋：“这俩家伙挺通人性的，知道我们是好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亮笑道：“光辉，下回把你家那只大金毛带来跟这俩家伙见个面呗，看看大金毛能不能以一敌二。”

　　“伤不起。”宋光辉锤了陈亮的肩膀一下。

　　见到陆辰，大城市回来的陈磊用带有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颇有点傲气的打招呼：“你好。”陈磊打心底里瞧不上这间小土屋，一副探究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小土屋里的摆设，等他将整间屋子打量完一遍，他惊讶地发现，这间小土屋虽然不宽敞，却非常干净，最重要的是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齐有序，屋里唯一的大家具实木桌上摆满了好几堆厚厚的书籍。木桌边缘放着用蓝色床单包裹住的衣物，一铺一盖叠放在炕头上，那个叫晓惜的女孩子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坐在炕上，模样长得十分清纯耐看，这个爱笑的女孩让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心中便立刻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

　　陈磊还注意到这间屋子的两个主人穿着干净利落，陆辰身穿黑色运动裤上身是藏蓝色毛衣，女孩晓惜同样的黑色运动裤，上身是一件跟藏蓝色毛衣同一款式的红色毛衣，典型的情侣装扮，两人一点都不像村子里那些穿着棉花袄土里土气、笨拙不堪的同龄人。

　　陆辰一眼就看穿了陈磊心底的傲慢，他向来不待见这种人，顾及到晓惜开心的情绪，只好沉默对待。注意到陈磊盯着晓惜看的眼神不实诚，陆辰心中已然有数，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心里对陈磊多加几分防备，他轻微点头算是跟陈磊打过招呼。

　　陈亮和宋光辉也不客气，两人坐在炕沿上，陆辰拿出一套碧绿色茶具，泡茶水招待他们。

　　晓惜见到一下子来了四个人，特别开心地站在炕上对陈秀说：“秀秀，咱俩去院里放爆仗吧。”

　　不等陈秀答应，晓惜拍了陈亮的肩膀示意挡道的他让一下。

　　陈亮坐在炕沿上故意挡住晓惜，跟她开玩笑打趣斗嘴：“人家六七岁的小男孩玩爆仗，你一个姑娘家好好在炕上呆着，老实点，别跟个疯丫头似得。”

　　“谁规定只有小男孩才可以放爆仗，你赶紧让开，我要下去。”

　　晓惜跟陈亮从小是邻居，陈亮虽然比她大，却一点都不像会谦让小妹妹的邻家大哥哥，每次见面他俩人肯定会互损一番，否则就对不起彼此邻里相识一场的狗屁缘分。。

　　“赶紧下来吧，我接着你。”陈亮一脸坏笑的起身站在炕下，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你走近点，我保证不踹你。”晓惜满脸堆笑的看着站在炕下的陈亮，心里念叨你给我等着，等会儿我一定用三连响的爆仗炸你。

　　“你下来，我保证接住你。晓惜，你马上要十四周岁了，人长大一岁，智商也该长点吧。唉，磊子，光辉，你们说螃蟹是怎么走路？”陈亮站在炕下继续逗晓惜。

　　宋光辉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说：“横着走啊。”

　　陈磊挑眉不屑的回应：“三岁小孩都知道螃蟹横着走，你问这干嘛？”

　　陈亮轰然大笑，连站在木桌旁边低头沉默的陈秀都没能忍住‘噗哧’笑出声。

　　陈亮重复着陈磊那句“三岁小孩都知道螃蟹横着走”，然后他指着站在炕上叉腰瞪眼的晓惜大笑道：“哈哈，我告诉你们一个关于晓惜姑娘曾经闹出的经典笑话，刚入秋，集市上有一个卖海货的摊子，我和陆辰带晓惜、秀秀去大集上买生鸡背做鱼饵，走到海货摊子边上，晓惜和秀秀在人家摊子前看螃蟹，当时有一只跟三岁小孩拳头一般大的螃蟹从网兜里爬出来掉到地上，那只螃蟹缓过神来飞快的逃跑，当螃蟹爬出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晓惜姑娘她指着那只螃蟹对卖海货的摊主喊‘你家螃蟹怎么横着走啊，是不是刚才掉到地上摔傻了’，卖海鲜那人也是被她问懵了，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一会儿，人家才一副见鬼的表情说‘螃蟹本来就是横着走的’。可她根本不相信人家，非要跟人家争论螃蟹到底是怎么走路的，要不是陆辰直接将晓惜姑娘抱走，估计整个镇上的人全会知道咱们村出了个认为螃蟹是竖着走的傻姑娘。”

　　‘螃蟹是竖着走’的事件是晓惜今年闹得最大、最糗的笑话。其他人听完陈亮讲的经典笑话，一个个大笑不止。

　　陆辰面带微笑递给晓惜一杯白开水：“喝水。刚才吃的太多，下炕去活动一下。”

　　“亮子哥，咱俩没完。”喝掉满满一杯温开水，把杯子还给陆辰，晓惜突然说了句“背我”。话音落，她伸胳膊搂住陆辰的脖子，双腿攀紧他的腰，人已经稳稳地趴在他背上。

　　陆辰相当有默契的背好她，他快速向右侧身，趴在他背上的晓惜伸出右腿，用力蹬了陈亮胳膊一下，报仇成功她得意大笑：“让你欺负我”。

　　陈亮作势上前要打晓惜脚，晓惜惊呼“陆辰”，同时整个人迅速敏捷的像只小猴子，以陆辰高大的身体为支撑点，她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两条细腿攀紧他的腰，整个身体和手臂同时向左侧转，瞬间她已经与陆辰面对面像只树袋熊挂在他怀里。

　　陆辰赶忙抱住挂在身上的调皮人儿，用力拍了她屁股一下说：“有我在，慌什么。他还能真打你？”

　　“他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晓惜耍赖熊抱住陆辰不撒手。

　　陆辰被她耍赖的样子气笑了：“下来穿鞋子。”

　　“不下。你答应帮我收拾陈亮，我才会下来。”晓惜继续厚脸皮赖在陆辰身上，她是吃定了他肯定惯着她不会对她发脾气，所以就毫不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耍赖。

　　双手揽住她的大腿，陆辰用额头顶她的额头打趣说：“保证打得他难忘今宵。”

　　她开心地搂住他的脖颈毫不吝啬地夸他：“你最帅了。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陈亮大声抗议：“陆辰，你太不够义气了。晓惜，你丢不丢人？小时候打架惹事就让陆辰帮你，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让他帮忙？难不成等你嫁人了，他还要跟着你一起搬到婆家去。”

　　陈亮是典型的早恋，为人处世比泥鳅还要滑，早已经谈过两次小恋爱的他，在晓惜面前肯定是个老油条。陆辰对晓惜的心思旁人也许会认为是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兄妹亲人情义，陈亮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小时候陆辰对晓惜像亲人一样，事事关心照顾。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即便是晓惜现在还不懂感情，精明懂事的陆辰却不可能不懂男女感情。陈亮有着一颗强烈的八卦心，他想拿话套陆辰和晓惜，心里明白陆辰肯定不会上他的当，可晓惜上套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

　　果然，晓惜真上套了，她最见不得陈亮拿话激人，侧头瞪着陈亮，她说：“干嘛要陆辰跟着我一起搬家，太麻烦了。”

　　“几个意思？”陈亮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本意要试探一下晓惜对陆辰的心意，却没想到晓惜来了句‘干嘛要陆辰跟着我一起搬家太麻烦了’。那意思岂不就是说她要嫁给别人，陆辰跟着太麻烦应该靠边站。再看看表情虽然没有变，眼神却已经暗下去的陆辰，陈亮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他这次踩上了自己设下的老鼠夹子。

　　宋光辉和陈磊没出声，陈秀用手扯了扯晓惜的裤脚。只要有陆辰在场，陈秀肯定不会多说话，她不傻，早听出哥哥陈亮是在拿话套晓惜。从小到大，周围所有人都知道陆辰护着晓惜，大家已经普遍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个观念：晓惜属于陆辰，一直会归陆辰管。

　　看了太多琼瑶剧的陈秀早已经认定，将来晓惜一定会嫁给陆辰，这么要好的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陈秀完全没想过晓惜会嫁给别人，她想要是晓惜嫁给了别人，陆辰准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了晓惜。

　　陈秀心里着急伸手扯晓惜的裤脚，想提醒晓惜不要胡说。

　　气氛相当尴尬，陆辰面不改色盯着晓惜的眼睛，看似平静的他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怒火，他问她：“嫌我麻烦？你嫁别人？”八个字，字字如利刃对他是锥心刺骨。陆辰心乱如麻。

　　察觉到陆辰失落的情绪，晓惜皱眉疑惑不解，他说好要一直好好照顾她，他的家当然也是她的家，那为什么要让她搬走，还要他跟着一起搬家，搬来搬去闹着玩呢。什么嫌他麻烦，她嫁别人，也太不着边际了。

　　晓惜是越想脑子越乱，胡思乱想中，她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陆辰的意思是如果她嫌弃他太麻烦，那她可以嫁给别人。也就是说他会同意她嫁给别人。晓惜恍然大悟，怒火冲天心中暗骂：陆辰，我去你大爷的。

　　怒火攻心的晓惜又气又委屈，最后她实在气急了，也就不管不顾逮住陆辰肩膀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再三强调标点符号的重要性，如果一句话后面的标点符号不恰当，真的会出现跟这段句子本意相反的糟糕结果。假如陆辰说的那八个字：嫌我麻烦，你嫁别人。用逗号和句号这样写在纸上，那肯定是不耐反感的情绪。但是陆辰说话时的语气是反问句：嫌我麻烦？你嫁别人？晓惜没太注意因为生气而惜字如金的陆辰是反问的语气，于是就误解了他说那八个字的意思。

　　“晓惜。”陆辰嗓音暗哑，他被咬的莫名其妙开口喊她的名字，本来就因为她那句“干嘛要陆辰跟着我一起搬家，太麻烦了。”惹得他心烦意乱，现在她竟然一句话不说发狠劲咬了他一口，纵使他再宠她，也绝不能容忍她有离开他的想法。

　　晓惜松口微微侧头紧贴在陆辰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陆辰，我很生气！如果我嫌你麻烦，你就让我嫁给别人是吧？嫌你麻烦，我嫁别人。好啊，如果你是那个别人，我一定会嫁。说好要一直一直照顾我，现在要反悔，做你大爷的春秋大梦去吧。”

　　尴尬沉默的空间被丢进了一颗重量级的炸弹，瞬间让所有人大脑全部短路。

　　陈秀、陈磊、宋光辉一脸茫然的看着晓惜，陈亮差点被口中没来得及咽到肚子里的茶水呛死，他弯着腰一个劲地狂咳不止，咳到直不起身体的他索性直接趴在地上做出五体投地的姿势。

　　陈亮翘起两根大拇指对晓惜和陆辰说：“我滴妈呀，你俩可真是我亲祖宗啊。俩祖宗，咱以后说话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说话哪里不正常了？你说等我嫁人，陆辰要跟着搬家，那即便是我要结婚，那我的家肯定也是他的家，难道结婚那天早上要我们先搬出去，中午再一起搬回来？搬来搬去不嫌麻烦呀，这样来回瞎折腾有意思吗？再说了，我们一直这样一起就很好，为什么要瞎折腾？”

　　已经是初中生了，婚姻对于晓惜来说尚且遥远得很，她此刻只想着要一直跟陆辰在一起，两人一直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的守在一起就很好。

　　“打住，打住啊，什么你的家他的家，搬来搬去乱七八糟。你直说你要嫁的人是陆辰，没必要搬家不就得了，你家他家绕来绕去的不让人误会才怪。”宋光辉终于理解了晓惜的意思，他对自己狠狠佩服了一番，心想自己非比寻常的理解能力太牛了。

　　陈亮趴在地上彻底没了脾气，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抬头问陈秀：“秀秀，你们语文老师是哪路神仙？我一定要好好拜拜这位大神，能教的了一个认为螃蟹是竖着走的，大热天狗伸舌头是为了喘气的白痴，他老人家着实不容易。我必须代表全村广大群众好好感谢他。晓惜啊，你是个天才，不只是说话有水平，理解能力也是相当高。我要帮我兄弟跟你这个天才好好解释一下，嫌我麻烦后面加个问号，你要嫁人后面加个问号，我兄弟是反问你是不是嫌他麻烦，是不是要嫁给别人。我说陆辰咱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抠行不行？多说几个字又不会累着你。你俩可真是我亲祖宗。单是这说话和理解能力，那以后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误会。”

　　意识到这次真把事情搞大了，晓惜心虚挣扎着要从陆辰身上下来，陆辰却不肯松手，她说要嫁给他，让他非常欢喜，幽暗的眼眸瞬间变明亮，心情也大好：“小不点，我没大爷，更不会做什么春秋大梦，关于春秋战国的故事到是知道很多，晚上我讲给你听。至于我是不是那个别人，还要你说才算。”

　　晓惜心虚趴在陆辰肩膀上不出声，心想完了，等他们几个离开，陆辰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收拾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开口骂脏话，而且被骂的还是从不会犯浑的陆辰，大年夜全国人民面壁思过跨年的恐怕只有她这一个天才吧。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整个过程中，陈磊一句话没说，他在静静地观察晓惜，直爽的性子、一点就着的暴脾气，说话做事随心而行，模样中等偏上非常耐看是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陈磊自傲的认为晓惜如果跟他在一起勉强能凑合，毕竟他们家在东北那边有一家饭店，论家庭条件，他自认为要远比这个陆辰强几十倍。

　　自傲自大的人凡事常常以自我为中心，青春期的陈磊不只是傲，还有些阴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而他这个暗雷在将来某个时间段炸响后，让身边众人伤痕累累，也让他自己后半生彻底废掉。

　　从进到屋里那一刻起，陈磊根本没把陆辰当成一回事，他听奶奶说陆辰小时候跟他妈一起要饭乞讨到他们村子才安了家，一个穷要饭的能有多大本事。奶奶还告诉他，最近两年陆辰是挣了几个钱，为了钱晓惜那丫头早已经跟陆辰睡在一个被窝里过日子。陈磊对那些八卦不感兴趣，却对女孩子非常上心。

　　陈磊爸妈整天在饭店忙生意根本没时间管他，两口子一味地用钱打发孩子，刚上初中的陈磊不但翘课上网吧玩通宵，还是典型的早恋。

　　青春期的孩子做事爱冲动，陈磊早恋并且三心二意到处花心。对于陈磊干的那些混账事情，他的家人丝毫不知情。

　　陈亮更是不知道多年不见的堂弟陈磊，现如今是个花花肠子没道德底线的问题少年，他不会想到自己今晚带陈磊来桃林园会在后来某一天给晓惜带来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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