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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聚一堂
虽然傅舍是如此说明‘反派’、‘男主’等角色设定,但内心总有种怪异的感觉。或许因为原本工具人式的爽文,在他眼前展示出真实的面目,使得理所当然的设定,暗含了某种扭曲的内在逻辑。
不过,这种怪异仅仅在他内心生存了一分钟,紧接着就被丢掉了。
快走到目的地时,傅舍放松下来,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近小道旁假山内的缝隙中。陆青尧的脸距离自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警惕地聆听着什么。
“怎么了-唔唔唔”
陆青尧捂住了他的嘴。
傅舍不再敢动,安静下来,终于听见了外面隐隐传来的哭声。
哭声很轻,是个女人在断断续续地啜泣,掩映在细小的雨声下。
他拉了下陆青尧,用眼神询问:(谁?)
陆青尧的先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凑到耳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大部分都是气息,说,“似乎是任秋盈,魏诚脾性不好,或许因为两人吵了架。”
傅舍回忆原著,却没找到任秋盈哭的片段。在男主一众后宫中,任秋盈家世殷实、性格倔强,虽然倾心男主,但前半段都是若即若离。很好激励男主向上。
后半段众多女性出场划走了她大半戏份,转眼性格就变了,依旧没掉过一滴眼泪。
“再等等,魏诚可能会过来。”
傅舍不吭声,安静片刻,假山内逼仄潮湿的气息随着两人呼吸的热度,温度逐渐上升。他能感觉到陆青尧的腿、手臂、硬挺的胸膛,仿佛无处不在。
“你不问我余玉的去处吗?”
陆青尧回过头想看他,侧脸相抵,活动空间太小。便只能重新看向假山外。
“我其实知道,我让辛元洲跟踪过你。”
流淌过假山的风静了一瞬,他被陆青尧突如其来的诚实惊到,也对自己生不出恼怒的心感到困惑。自己不喜欢控制欲极强的人,但没见过向受害者坦白罪行的凶手。
他不说话,陆青尧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抱住他,收紧,却不至于让他呼吸困难。
也在此时,外界的啜泣晋升为掩埋在手帕里闷闷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再也遮不住哭声,随清风传播远去。
“对不起。”良久,陆青尧说。
“嗯....其实我不知道将余玉交给韩是女,究竟因为自己厌恶她,还是可怜她。”他不会回应道歉,轻轻拍了拍陆青尧的后背,然后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
“余玉选择了一种活下去的方式,我不知道对错,但损害了我的利益。”
他将陆青尧向后一推,靠上假山缝隙的另一边,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只有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能听见声音。
“韩是女带出来的——是能在这种世界上生存下来的兵器。我不知道这对余玉究竟是好是坏。但至少在赶她走的那天,这些想法从没在脑子里出现过。你能明白吗?”
陆青尧没说什么安慰话,点了下头。
没有理由,他相信对方是听懂了的,甚至可能比自己还懂。想到这里,原本绷直的肩膀松了下来。
这时,两人才发现——哭声戛然而止。
(嘘——)陆青尧食指抵在唇间,他点头,竖起耳朵听。
“哭什么。”女人的声音被刻意压低,近似男人的低沉,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衣服簌簌摩擦声,担灰,任秋盈的声音如被风雨吹得七零八落的残花,“我现在就离开。”
“你确定?”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与陆青尧眼神交汇,两人都从假山后探出头偷瞧。
远处,一位穿着极具华丽的女子,发髻也繁杂,点缀了无数珠宝首饰。犹如电影中典型的中欧洛可可风格的贵妇,但生得一张幼态娇俏的脸,更像个任人打扮的芭比娃娃。
站在任秋盈面前,她比对方矮了半个头,但气势稳稳压过了她。举着一面小镜子,上面还点缀着红宝石,她撅起粉嫩的小嘴拦住对方。
傅舍敛眉想细看,紧接着听见看着小孩张口——
便是刚才那近似男人的低哑嗓音。
“你妆花了,坐下,我给你收拾。”娃娃从繁复裙摆中拿出一件件面容彩饰,先任秋盈坐下,小手伸出拉住对方,颇有不容分说的意味,“好吗?”
任秋盈坐下了。
“齐国二公主齐晚,最有力的未来继承人。齐国子嗣一女十三子,是个恐怖谣言很多的女人。我也没想到,与谣言中血口獠牙的样子相去甚远。”陆青尧很震惊。
傅舍也觉得奇怪,“她不像是嗓子受过伤的人,是声音原本就这样么?”
任秋盈也对这一点感到好奇,出口“你的-”半句,便将困惑咽进喉咙。
“不必三缄其口,我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感到被冒犯。”齐晚用手绢擦去任秋盈越出边线的口脂,重新填补细节,“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蠢到帮魏诚作美人计。明明不得感激,却上赶着——‘帮忙’。”
最后‘帮忙’两字,齐晚说得略带嘲讽。
傅舍顿时失去兴趣,“我们走吧。”
“不听听计划?”陆青尧问。
“三十六计哪一项都比此计来得高明,更不用说,经过余玉使得那手‘美人计’,你我谁还会上当?”
他对男女主很失望,本以为会听见更加惊爆的话题。
“行。”
两人装作刚刚经过,与齐晚打了个照面。任秋盈低着头不说话,两人便没去在意。叮嘱一句“晚膳还有半个时辰”,便离开此地。
晚膳的座位安排,他作为太子傅坐在陆青尧身边。一些宴席的周旋与听不懂的歌舞让傅舍昏昏欲睡,总有种恍惚回到小时候,陪父亲应酬的无趣。
他喜欢同人斗智斗勇,喜欢思考与揣测,但对这种大家心照不宣的相互寒暄格外厌恶,到了一种想下一刻抓起酒杯逃离此地的冲动。
陆青尧在矮桌下轻盖住他的手。
傅舍回神。
“若你想离开,我同父皇告假。”陆青尧朝底下向他敬酒的大臣点头微笑。
他哼笑一声,明白陆青尧的意思是——随时都能同他前往现实。
“你在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吗?”傅舍说。
陆青尧眨眨眼,若在现代,听到这句话的人只会觉得自己被善意的嘲笑了,紧接着虚捂住心脏表示痛苦。但他细细想了想,“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那要是我不让你回来了呢?”
陆青尧没有回答。
傅舍心中有些失望,虽然本也没想一句玩笑话能得到回应。便百无聊赖地看向上位,褚国唯一一位皇妃坐在褚王左手边,正同身边一个太监耳语,笑得极为小女儿姿态。
这才想起转头去看陆青尧,握着酒杯的手如此用力,以至于青筋突出指尖泛白。
陆青尧被复杂的怨恨与羞耻撕扯心脏,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安抚傅舍的手被覆盖上一层温暖,蓦地转头,发现傅舍正对自己笑。
此刻,他如此想在众人面前吻上去。
“陛下!陛下!”被殿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断,声源尖锐刺耳,如同被逼至墙角的壁虎,尝试过舍尾而逃却无果后,面临死亡前那一声微弱又高亢的救命。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来人——
是个姑娘,还是个殿内多数老臣都熟悉的面孔——楼家二女。
“陛下,您曾对小女赏言,愿实现小女一个愿望。”姑娘蓬头垢面,眼睛却亮得逼人。
“朕说过。”
此言一出,几个老臣都掩面叹息。总是笑眯眯的楼仪脸上却露出了临近暴怒的阴郁。此时,连同太监调情的皇妃也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跪在殿下的姑娘。
“这是——求姻缘来了?”声音照旧百转千回地媚,带了三分飘渺。
“是,小女请陛下作一回主。小女此生,只想求一人,为此万死不悔。”对着褚王言语恭敬,但最后一句‘不悔’,死死盯着楼仪,似乎要在自己父亲身上烧出一个孔来。
傅舍无聊的心思散开,揉捏着陆青尧的手,静静等待着褚王的皇命。
站在魏诚身后一声不吭的云子骞,也掀起黑色斗笠的一角,打量楼女。刚才几位大臣为了他带来的精铁,与他推杯换盏,也换不来一声‘友谊’。此刻却因情感八卦,撩起黑纱,露出一只含情眼,不笑便成一方美景。
“你所求何人?”
“九卿之一,舆马之人,太仆农书南。”
这更是满堂震惊。
知道农书南女子身份之人,有。惊讶楼仪之女下嫁者,有。单纯看戏喧闹者,有。
褚王依旧是那副表情,倒是丞相饶有兴趣地撑起下巴看戏。陆青尧不关心这类八卦,受傅舍安慰心情平静下来,饮酒发呆。而傅舍转转眼珠子,准备开口说话。
“农书南是个女人。”
可惜,魏诚如此看不得谎言的性子,抢走了傅舍揭开大戏的乐趣。
却不想,姑娘却笑了。
褚王总是毫无表情的脸轻皱了一下,像是看清了什么,又迅速消逝。
“魏国太子说笑了。她是男是女,小女如何会不知道。若想用如此一则谎言骗过小女......在此告谢。”
她朝魏诚欠身行礼,蓬头垢面并不会影响这位高门贵女的风采。
半晌,褚王说,“朕,一言九鼎。”
农书南通常不会出现,但这次晚膳结束后,离开大殿的每个人都看见了站在殿外候命的太仆。有的行色匆匆离开,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暗自嘲笑。
陆青尧依旧如平常朝他点头,准备同傅舍离开。
“殿下,离开的时候小心看路。”农书南却突然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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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傅舍的名字其实是个彩蛋,里面藏着一个我很喜欢的历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