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不成空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男孩，不，应该是男人了，他长高了好多啊，哪怕她穿着增高的鞋子，还是低他半个头。
　　聂伯柔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带了几分真实的喜悦：“柳修濯，你怎么也在学校？”
　　无惊无喜的声音响起：“那你怎么在学校？”
　　有点奇怪居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反问，聂伯柔抬眼看他，他也适时低头看着她。
　　他如玉清俊的脸庞近在咫尺，这样的直直的对视让伯柔心里好像揣了只小鹿，心跳怦怦然。
　　柳修濯看着那张小脸抬起，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神色凝视他，仍带着雾气的眸子倒映着他一人，心底居然暗生若隐若无的陌生心潮，柳修濯眉心微拧。
　　意识到莫名而来的情绪，男人身上的气息更沉了。
　　“我来看母校啊！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丽茗了吗？”
　　女孩轻柔的声音带着疑惑，柳修濯收回眼神：“郑老师有文件要拿，刚好我在学校”，没说完，他顿了一下，没说出在教室看到她的事情，“看到消息说你在学校。”
　　转头看了一下女孩的头顶，立马他又转回去，一脸若无其事：“来找你。”
　　？
　　！
　　‘来找我啊’……聂伯柔心底一阵柔软，心好像被和风流云拂过，泛起酥麻一片。
　　她又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男人，透出十足的欢喜和感激道：“谢谢你啊柳修濯！如果不是你来，说不定我就要冷死了。”
　　她可没有说谎哦，只是没有说自己可以打车而已，没有说谎哦～
　　被女孩那双剔透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柳修濯莫名感到一丝僵硬，没有去看她，过了一会儿，他才微撇过头轻声应：“嗯。”
　　实则——男人内心还被刚刚所见摄住了心神，现在有点说不出口的微妙的害羞。
　　女孩的眉眼没有被湿发遮住，因着冷而更显白净的小脸带着妆红，眼底被雨雾扑湿一般，盈盈潋滟。
　　似乎那记忆中女孩眼底总是清凌凌的清波，被蒙上了别样的美丽。看着他的出现，女孩被雨水轻吻过的小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瓷白的脸上因着笑，显出别样的姝色。
　　柳修濯的下颚因为动作而绷紧，侧脸俊到飞起。
　　聂伯柔看他侧脸，没了以前莫名的羞窘，她秉着欣赏美人“看了就是赚了”的观点端详着柳修濯，这才发现原来他睫毛真的——又浓又密又翘！
　　哦——比不过比不过。
　　意识到这么盯着看有点害羞哦，聂伯柔收回有点直接的目光，怕吓到旁边这位。
　　没再盯着柳修濯，自然就遗漏了下一秒他耳尖上明显沁出的薄红。
　　雨天突然变的甜甜的，伯柔每走一步就每快活一下，黑色伞下满满都是伯柔觉得像棉花糖一样的粉色泡泡，她觉得很快活。
　　尽管以前一直都是躲着他的但是真真切切见面了，她又觉得不仅被他的美所误，还被他清冷玉质勾住了心神，一丝一毫被他牵动着。
　　欣赏美人果然就会让人高兴！
　　柳修濯没想到身边人思绪转变之快。
　　他只是觉得女孩踢踏着水的步伐变得轻快。
　　她……好像还挺高兴的。
　　虽然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是柳修濯却嘴角不自知地微勾着。
　　清冷的下雨天，原也不是这么让人讨厌。
　　宛如冬雪初融般，这一笑莫名模糊了男人身上的清冷，仿佛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可惜这时女孩还专心地看路，没有看到这一笑。
　　伞下两人虽然没再说话，但是气氛平和融洽。
　　走着走着，聂伯柔看到了那辆停在校门口的车。
　　柳修濯手上拉开车门，“进去”沉声对她说着。
　　见聂伯柔弯腰侧身进去，又把伞移在她头上，男人没注意她这个时候的微微一顿。
　　聂伯柔只觉得今天真的好大一个惊喜！
　　顿住的她心下再生恍惚，直觉得自己就是鱼戏莲叶间的那片池塘——
　　聂伯柔感觉自己从看到他的那一眼开始，就有波澜层层叠叠将自己困在那一眼里，她的欢喜快要荡出心田、溢出双眼了……
　　舒慰熨帖着心房，聂伯柔暗自长舒一口气。
　　因着柳修濯打伞护着她，这会儿她跟他极近。
　　他的胸膛离她只有一拳头距离，她能清楚看到衬衫纽扣上的暗纹，出神的看着这个纹路，晃神地想还挺好看的……

　　他草木一样清新的怀抱近在咫尺，聂伯柔轻嗅着，感到喜悦和心动微升。
　　她是高考那年才知道自己对柳修濯的异样感情的。
　　来的不巧，没有校园剧本来发展，也没有小情侣携手共进的剧情。
　　因着大考和家里的缘故，聂伯柔把情绪敛起来藏在心底。
　　高考后也是本着‘离这里人事越远越好’的想法，填了海阳那边的高校，不过，这真是幼稚到极点的想法呢。
　　不过算歪打正着吧，正是因着离家远，聂伯柔独自一人生活着，学习着，感受到了自立的重要性，在前进的道路上，还因此结识了不少好朋友。
　　她从没有忘过他，他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在她那些偶尔辗转的晚上，她也因为他的光芒而心生光芒。
　　高考路上，她也因为心底那个人的骄傲而骄傲着，让自己也努力成为自己的骄傲。
　　但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明明都是大二的学生，怎么人家都有车了？
　　聂伯柔想着，不禁呆了。
　　自己这种老中医教学，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想别人一样开上小车车呢？
　　……小电驴就有。
　　车门关上，柳修濯坐进来，往旁边不经意瞄了一下，转头关门的时候，男人掩饰般抵住拳头，才没轻笑出口。
　　想起女孩双脚并拢、小手握拳规整地放在腿上的乖巧坐姿，柳修濯莫名想起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女孩姣好的侧脸。
　　可能是车里暖和，她脸上终于透出一点正常的红润，鼻尖小巧，上面也带着一点红，灯光打在上面格外明显，更可爱了。
　　似乎感到温度调的有点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车里有点闷。
　　刚刚她离他胸膛这么近，柳修濯并非没有任何异样的。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异常，当发现她的小脑袋离他很近，差点就能埋在他怀里，他一低头，就能完全看清她发间露出的莹珥……柳修濯神色稍变，把思绪抽空。
　　余光中打量了一下已经平静着一张脸乖乖坐着的女人，柳修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只有他这样“奇怪”，还是因着许久未见才这样……
　　“安全带。”
　　“……安全带？哦！好的。”
　　聂伯柔转身，正系着安全带，感觉到那个香气的靠近，猛地一回头——
　　男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还这么大反应，莫名其妙。
　　低头看了一眼双眼在游移的某人，柳修濯把手伸长，往后座拿出毯子，心里好笑，原来不是只有他许久不见才有这样近距离的奇怪反应，或许是因为……害羞？
　　这还是之前小妹放在这的，幼稚的一批，是水果宝宝图案。
　　柳修濯把毯子拿到手，他脑海里还是刚才那个矮他一个头的小脑袋，哦，原来真是穿了增高的鞋子。
　　有点出乎意料？其实也没有。
　　“……”
　　咳、咳——
　　虽然知道她在同龄女孩里面也算高的了，但是莫名让他想起旁人说的她，从初中开始一直到高中结束，雷打不动的每天一盒牛奶，就是为的长高再长高，听说她以前一篇写梦想的作文，写的就是怎样长高。
　　当时一时盛传，留为科普之作。
　　他还知道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的，比如这个喝了这么久牛奶的女孩，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喝牛奶。

　　把毯子轻扔她怀里，柳修濯没再看她，一手启动车子另一手把水递给她：“你先盖着，等下到地方再换身衣服。渴就喝水。”
　　雨势虽然不见小，车窗外雾蒙蒙地，但还能看到路上车子还是很多的。
　　聂伯柔展开毯子，身上的确暖和了不少，但她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么粉嫩的颜色，这么毛绒绒的毯子，怎么看都不像这个人的品味啊，咯噔一声——莫非是，女朋友……
　　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聂伯柔打开一看，是苏学弟。
　　“喂，学弟。哦我没事，你柳学长接到我了，嗯嗯，我们在路上。可能会有点塞车……嗯，那麻烦你跟老师说一下，等下你们先开席吧。嗯嗯……”
　　苏□□的来电很及时。
　　她隔着电话听到了那边的喧闹声，想到郑老师这次肯定是要开怀畅饮了！
　　郑老师就一个毛病，爱酒，最爱好酒。
　　幸亏这次她把韩教授的宝贝哄到手了，这回她就要借花献佛了。
　　她也就没留意到绿灯亮之前的间隙，边上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她也没想到，自己很正常的通话，在柳修濯听来就带了莫名的欢快。很显然，柳修濯不知道聂伯柔为什么这样欢快…………或许忘事的鱼都会更快乐一点吗？
　　收回余光，柳修濯一时不知做何感想，趁着绿灯，打着方向盘离开了曾经的校园。

　　绥城的城市道路规划的很好，因为这隔三差五的怪天气出名的绥城，也以它优越的排水工程而出名。
　　一路上虽然有点堵车，但总归他们没有迟到太久。
　　月光澄练，雨后的绥城处处是洗净一新，因着乌云还没完全褪散，视野所见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下，雨水滴答的声音也滴答着心田。
　　进了丽茗，雅致大气的大厅十分好看。
　　柳修濯直接往前台接待去，那边聂伯柔却是突然想起什么。她低头翻找着，没一会儿的确找到了暗格里学弟之前给她的门卡。
　　聂伯柔想起自己定的住宿地，好像托苏学弟办的，上面也是丽茗的logo，但是没有地址，会不会就是这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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