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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阴雨绵绵,来福镇一如往常平静,墨绿的快要化开了一般,潮湿阴冷。
有个异乡人缓缓踏入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
一身蓑笠,瘦削干练,气势隐而不发,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过来问候:“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温润清澈的嗓音不似外露的凌厉,“小炒牛肉。”
唐琅侧首,微露下颌,可见他唇红齿白,店小二竟看痴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好勒!”
唐琅脾气颇好地点点头。
几日前,他突破了渡劫期,发现自己的真身竟是一只螳螂,颇感意外,不过众生平等,遂决定从修真界隐退,回归大自然,找回灵魂的真谛。
原本以他的修为,可以瞬移到玄州的上古森林中去,然而冥冥之中却自有定数,这是他的修行,所以他决定作为一个凡人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只不过他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饶是才走了几日,就已经横跨了两州,可以说是日行千里。
想到此处,唐琅摇了摇头:“太没有挑战性了。”
这来福镇与世无争、民风纯朴,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先在这里定居个几十年,毕竟他已经五千岁了,之前那么辛勤地修炼,现在一想的确可以暂时退休一下,颐养天年。
唐琅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脸不红气不喘。
“小二,拿酒来!”
这时一莽汉踏进店里大喊了一声,随后坐到了唐琅前方右侧的桌子旁。
待店小二屁颠屁颠地给他拿了一壶酒,他一把接过,仰脖就灌了起来,爽朗大笑:“好酒!”
唐琅看着大量的酒从莽汉毛糙的嘴巴里漏出来,顺着脖子流下,沾湿了衣襟,心说这小子太浪费了,于是用谴责的目光看他。
莽汉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说:“你也要喝酒?”
唐琅一顿,后道:“好喝吗?”
也不能怪他都五千岁的渡劫老祖了,还滴酒不沾,没办法,从小就已经锋芒毕露,不出几十年就成为了门派长老,一直在忙着修炼,十岁就辟谷了。
唉,谁让他天资太高,不得不说,这样的确失去了很多身为凡人的乐趣。
而现在,他返璞归真,自从突破了一个境界后,那颗被压抑的凡心反倒是释放了出来。
“原来是还没断奶的娃娃,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莽汉大掌一拍桌子,酒壶抖三抖,怂恿了起来。
唐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年龄还不到他零头的后辈叫娃娃,这种感觉过于新奇。
他礼貌地勾了勾唇:“好。”
随后也点了一壶酒,冲莽汉潇洒一扬手,示意了一下酒壶,然后一饮而尽。
下一刻,他感觉丹田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热潮,一下子蔓延到了全身,额头开始冒起了虚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子打晃,看人都带重影。
莽汉看见眼前这个俊秀少侠突然“嘭”地一声红透了,仿佛冒着烟,汗如雨下,眼神呆滞,活似一只油焖大虾。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嘿嘿。”
谁知那俊秀少侠傻笑了一下,脚一点就不见了踪影,莽汉彻底迷糊了。
唐琅一边飞檐走壁,一边浑身发热,像是走了数日沙漠的旅人一般又饥又渴,难受得不行。
他开始神志不清,眼中的一切景象皆成了灰白,这时,一抹金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在全部灰白的背景板中鹤立鸡群,熠熠生辉。
当这抹亮色出现后,唐琅彻底失去了理智,只顺从本能行事,他找到了这个世界未来的最强者,太好了!
褚北凉原本是来这里低调做任务的,万万没想到被一个陌生男子掳走了,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下意识使出杀招,结果被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那人还不忘摸一把他的胸,一脸满意:“不错,强壮。”
褚北凉:“……”
他心中骇然,这人修为想必远远在他之上,竟然能够这么轻松地化解他的杀招,只是不知是哪个仇家派来的高手。
难道他就这么坐以待毙吗?他褚北凉终究是要落到仇家的手中被折磨死?不,他不服!大仇未得报,心中恨难平!
褚北凉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只能静观其变。
谁知,这个奇怪的男子竟然把他给塞进了一座破庙,急不可耐地把他给推倒,然后……
那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七次!他被骑了整整七次!!褚北凉体力不支,羞愤欲死,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了进来,落在唐琅的脸上,只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面带微笑还咂摸嘴,看起来睡眠质量还不错。
倏忽间,他唰的一下睁开了双眼,像没事人一样起身,忽觉身子轻盈了不少,体内真气流转更加流畅了,他疑惑不解,随即看到了不远处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唐琅:“……”
他的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正打算把这个胆敢侮辱他的男人毁尸灭迹,一刹那,记忆全部回笼,方才想起原来是自己霸王硬上弓……
再这么一打量,发现这个无辜的男人眉头紧皱,面色苍白,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唐琅瞬间心虚了。
他从须弥戒里拿出一样上品法器当作补偿,塞进男人的手里,然后逃之夭夭。
实在顾不得做凡人体验生活了,于是准备御剑飞行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可谁知他肚子一痛,就这么跌落在地,昏迷了过去……
“这张脸真好看啊!”
“哥,要不咱俩干脆把他卖给环采阁吧!”
两个有些猥琐的粗嘎男声由远及近地飘进了唐琅的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悠悠醒转,看见两个男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唐琅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冲他们好奇问道:“环采阁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哥哥不耐烦地回答,“青楼啊!”
“青楼是什么?”
“青楼……”迟钝的他们终于发现唐琅醒了,正以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盯着他们看,“你你你……怎么醒了?!”
他们不禁心虚了一下,随后想到这人长得这么柔弱,又被他们五花大绑了,大概是翻不了天,于是又胆大包天了起来。
弟弟狞笑:“青楼可是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唐琅一脸无辜。
“能养你还能赚钱的好地方咯。”
唐琅眼睛一亮。
哥哥凶神恶煞地威胁:“别想着逃跑,你被我们绑成这样是逃不掉的,还是认命吧!”
“我没想逃啊。”
兄弟俩一噎,面面相觑。
随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唐琅跟扯面条似的,把那条跟蛇一样粗的麻绳给轻而易举地扯开了,还放在手里搓弄,轻巧地打了个结,翻起了花绳:
“还好嘛,就是质量有点差。”
兄弟俩目瞪口呆,大吼:“救命啊!”然后企图逃跑,结果被唐琅跟捉鸡崽似的抓了回去。
“别走啊!”唐琅有点委屈,“你们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
兄弟俩吓得赶紧跪地拼命磕头:“对不起大侠,是我们有眼无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不管做牛做马都行!”
“我是谁?”唐琅突然问。
兄弟俩面面相觑,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这……咱怎么能知道。”
“哦,那好吧。”唐琅思索了一下,“你们带我去青楼好了。”
兄弟俩:“……”
他们不敢不从,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怕不是傻子。
唐琅跟着兄弟俩走,那悠闲的姿态好似在逛街,一双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兄弟俩在前面引路,压力山大。
终于到了青楼,环采阁老鸨对唐琅很是满意,正要给钱时,发现他们早已溜之大吉,不见踪影。
老鸨诧异:“还有给青楼送人不要钱的,怪了。”
“给我吧。”唐琅伸出了手,一脸纯良地认真道,“我是毛遂自荐的。”
老鸨:“……”
这世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这等傻子,她今儿个算是见识了。
可没过几天,她便悔不当初,恨不得让这个赖地儿不走的唐琅立刻卷铺盖走人,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关门大吉了!
一开始,唐琅这资质难得一见,老鸨眼毒,一眼就断定他有做头牌的潜力,对他那是满意至极,看他一身绿油油的,身形瘦长,便给他起了一个雅称:翠竹公子。
唐琅就这么享受起来头牌的待遇,还配有四个小厮伺候,像他这样的前人从来没有过,青楼里的小倌姑娘们纷纷嫉妒地扎小人。
虽然他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深居简出,但是通过环采阁的卖力宣传,不少恩客为了见他一面一掷千金。
老鸨没有轻易让他接客,是为了抬身价,钓大鱼,直到有一个二品大官指名道姓要见他,老鸨高兴地眉开眼笑,立马同意了。
“不见。”唐琅继续躺在床上当肥宅,旁边堆满了各种食物,边吃边睡。
他这几天不仅嗜睡,还食欲大增,但是吃再多东西也丝毫没有饱腹感,反而越发饿了。
老鸨见他一点面子也不给,便叉腰怒骂:“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老娘白养的你?想要白吃白喝?做梦吧!现在是你该尽孝的时候了,由不得你!”
然而唐琅面对老鸨的威胁,眼皮子都没有掀开过,头一歪,就这么睡着了,还有轻微的打鼾声。
在场的其他人:“……”
老鸨被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到了,于是召来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的龟公,恨道:“看我怎么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去把他抓起来好生调教!”
龟公们摩拳擦掌,渐渐逼近,一些小厮眼底流露出担忧之色,却又无可奈何,而凑过来看热闹的小倌姑娘们则是冷嘲热讽、拍手称好。
其中一个龟公伸出粗壮的大掌,准备抓向唐琅那细得仿佛能折断的手臂,笑得阴险狡诈。
唐琅好似被人惊扰了好梦,一脸不耐地挥手,只见他轻飘飘地一推,那五大三粗的龟公就这么唰的一下弹了出去,还撞穿了牢固的墙壁,人就嵌在里边彻底晕厥了。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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