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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小镇风波
“那小白最后是···?”嘲风不确定的问,于情,小白是师父的朋友,他是不希望对方出事,于理,不管小白是什么情况,西陵怎么能直接强取豪夺呢?所以,她不愿意提“死”这个字。
可惜,周远摇摇头:“不知道,那天你师父找我,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这么多年里,我再也没见过他了,那只···”,说到小白,周远停了一下,本来是想说鸟,但由于这么多年反复思考这件事,最终改了口,“小白那晚应当是被带回西陵了,只是我从来不曾见过,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应该···”
短短的几句话,周远停了好几次,可见其内心多年来的煎熬。
嘲风听完这冗长又复杂的故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似没错的三个人,都当了助推手,是是非非,从来就不会清晰明了的摆在每个人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得坚持,每个人也都有自己固执,错与对,换一个角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我回来后知道了这些事情,联系过他···”熊晏说。“可惜我的信件石沉大海,我不相信自己大哥竟然不理会我,亲自去找了他,那个时候,他还没去青要山,而是在西陵附近的一个村落,我找了他好几次,可是,他却连见都不肯见我,我知道,他还是对救出小白抱着希望,我说可以帮他,我在太华山学了**,谁知,我一说**,他顿时发怒了,原本只是不见我,现在倒是肯见了,但是却要与我断绝兄弟关系,我一气之下,就再没联系过他。”
“你也是,明知小白最后就是因为你那飞天甲才被捉住,你又提这茬儿,他想起来能不气吗?”
“可这怪我吗?我明明是因为姬不求在西陵才会想着把飞天甲寄回来,让他高兴!”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熊晏听到这话一窒,一拳打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的一叹气:“唉。”
“前辈们,我有一事不明。前事不论,对错难分,我师父总归是对西陵有怨气的,那么他为什么还叫‘西陵散人’?”
“或许,他在提醒自己,要将西陵的恨印在心里吧!”周远说。
嘲风对这件事甚是奇怪,可是听到自己师父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的仇恨,内心直觉认为这是一个假答案。
“呃,不会吧!”嘲风小声为自己师父辩解。
“不求是重情重义之人,对其他事看得很淡,但是在感情上,比旁人更深。”
“我倒觉得···是因为大哥对西陵感情太复杂,所以留着‘西陵’二字。”熊岳说。
“他都不认咱俩了,你还叫什么大哥?”
“他是不认你了,不是咱俩。”
“那是因为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去了,你要在场,就是咱俩。”
“我可不会飞天甲。”
“你非要戳我心口吗?”
“呵呵。”
熊岳一副懒得搭理的语气,结束了和熊晏的日常抬杠。
“总之,你师父到底为什么留着这俩字,我们是这么猜的,事实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嘲风今天听完这些,心绪一直起伏不定,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师父,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管你想干什么,有事弟子服其劳。但现在她却只能按部就班的把事情一件一件干完再说,“毕竟,我连九黎族的大门往哪开都不清楚。”嘲风心里自嘲道。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简单了,让晏晏说吧。”周远说完之前那些陈年旧事,心情也平稳了很多。
“之前我在小太华山发现了件东西,原本是准备给大哥,现在我也没大哥了,哼!”熊晏说到这里还是很不爽的样子,“反正我不是‘拙’,留着也没用,就给你了,这图上面标红的地方就是!”他冲着桌子上的一幅地图扬了扬下巴,示意嘲风去取。
嘲风此刻倒是想问问师父,这东西我收不收啊,后来想到,师父都能让自己回西陵,那么和他旧友联系,应该也是默认了。之所以来之前没说,恐怕一是事情太复杂不知道怎么说,二是觉得没必要强调,想要顺其自然,所以道谢后就收着了。
观澜今天听了这么久的惊天大瓜,也是内心涌动,远不如面上的平静,他看到这几人谈话已近尾声,适时提出后日就要启程了,希望今日早点送嘲风回去,能多为她普及一下秘境中常见的危险和应急处理方式。
三人也不强留,只有周远又说了句:“有什么需要查找的资料可直接来观止楼查。”
两日转瞬而过,加上嘲风,此次获得秘境名单的共有四人,但加上领队和仆从,多达七人,前后共分为两拨分批进入。第一批往往是家里有人曾去过,可以给足指导和经验,这一批次不仅要借用渭水秘境的灵气激发血脉,还有另一个人任务是为了获取秘境资源。嘲风在第二批,这一批只有一个目的,只要找到灵气充裕的地方就好,这样的地方往年已经被前人固定筛选出来了,路线明确,危险性也小。
观澜是第二批领队,除了嘲风还有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少年,不过能在西陵众人脱颖而出,可见其过人之处。
这位少年也是活泼开朗,初次出远门,一路兴致勃勃,一会要吃糖葫芦,一会要吃茶叶蛋,因着这些东西不能多吃,否则血脉之力会越来越激发,所以观澜也没少冷脸,嘲风倒是感同身受,带着这位少年,时而画饼充饥,对着摊子流口水,想象自己已经吃过了,时而望梅止渴,和少年一起畅想从秘境说来后都要吃什么过瘾。
“师姐你看这个人会喷火!”少年惊叹。
自诩已经见过世面的嘲风淡定的说:“这是民间的一种障眼法,叫做杂耍。”
“哦哦!”
“这个又是什么?”少年问。
“糖人,不过你目前还不可以吃。”
“师兄!”少年对一路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观澜说,“师兄我不吃,我就看看!”少年期待的看着观澜,观澜出来后也很好说话,只要不过分,付钱这种小事他从来不苛刻。
这边糖人还没捏完,少年又突发奇想要见识一下茶馆说书的,兴致勃勃的就跑了。观澜作为领队是要同时看顾两人的,可是其中一个太兴奋了,嘲风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我好歹在沣镇时常转悠,不像。。实打实的第一次出来,你们刚好去茶馆歇歇,我等捏完了糖人就去找你们。”
观澜略一点头,将钱分出来一半给了嘲风,并且两人约定前方不远处的茶馆汇合。
不多时,糖人捏好了,嘲风付钱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
李纳元!嘲风只听声音就判断出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嘲风此刻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人怎么可能跟着这么远,下意识就问。
李纳元苦笑道:“抱歉。”
嘲风皱着眉,不可思议道:“嘿,你不是赖上我了是吧?”
李纳元拿出祝余草,递给嘲风:“这个给你。”
嘲风目露警惕:“我警告你。别来这一套啊。”
“这地图上有一些珍稀灵草的信息,也给你了。”
“我不会帮你的。”嘲风信誓旦旦。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我只要对他们说,我们是契约关系,那我就能跟着你进去了。”
嘲风彻底无奈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了活着。”
听着这话,嘲风顿时噎住了。
好半晌,她犹自不可置信的说:“你看起来真不像这么赖皮的人。”
“ 有时候,不够强大,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而被人用恶意揣测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希望今后被恶意对待的机会越来越少。”
“其实我很理解你的,但我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嘲风一向认为生灵无高低,她是没什么损失,像是想到有一个人说要当他的契约者,心里就止不住的别扭。
第一次说抱歉时,李纳元看不出半分愧疚,就像是一个程序化的问答,听到嘲风说过不去心里的坎,反而有些愧疚。
“抱歉”,这次李纳元的致歉真诚多了,“其实我从上次谈话中就能分析出你是怎么的人,刚才那些举动,不论是将祝余草给你还是卖惨,都是在心理上逼迫你,我知道,只要我这么做,你势必会帮我的。”
“我们这才第三次见你就知道我是怎么的人?”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心思?”
李纳元笑了下,“观澜师兄还在前面茶馆等着,不如边走边说。”
“你可真是会打蛇随棍上!”
李纳元没有问能不能让我继续跟着的问题,他知道,只要嘲风不反驳,他就相当于说服了她帮助自己。嘲风也当做之前的拒绝不存在,她不是谁都帮的,这天下需要帮住的人何其多,而只有自救,才值得帮。既然李纳元是自己跟到这里的,此举并未给师父带来麻烦,自己便随他对外怎么宣称,反正心里会将他当成并肩作战的伙伴就可以了,前提是他值得,目前嘛,还是陌生人。
两人边走边聊。
“我听说你有位师父?”
“才三天就打听这么清楚,第一天看你被欺负还以为你人缘很差呢?”
“人缘好不敢当,但我消息来源多是真的。”
“说说看。”
“厨房干活无聊的时候,他们挺爱聊八卦的。”
“这么不严谨啊。”
“呃,毕竟在他们心里我只是个劈柴工具。”
“何必妄自菲薄呢?”
说这话的时候,嘲风刚产生一丝心疼,毕竟这少年和他同岁,但她却有师父疼爱。紧接着却反应过来,这人是想要调动她的同情心以达到目的:“你故意的吧!”
李纳元笑了笑,:“是故意说出来的,但是是实话。”
“好啦,这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话说三遍淡如水,情绪也是。”嘲风眯起眼睛,笑容里含着警告。欣赏自救之人,百折不挠是一回事,被人利用自己的同理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纳元听出言外之意,不顾当街,深深一鞠躬:“嘲风师姐所言极是,再下受教了。”
这一弯腰,不仅仅是明白嘲风的意思,也是明白,对方不再犹豫,彻底愿意帮他一把了。
嘲风莞尔,心想,这人真是聪明,“别在这被人围观了,赶紧走吧。”
“听你的!”
两人到了茶馆附近,老远就听到一阵哄闹,观澜和那位少年正被一群人围着。
“你们这些外乡人知道什么,这人造了多少孽干过多少混账事你们知道吗?”
“就是啊,这人死了都算是聊会他了!”
“这种人就活该生不如死才是老天有眼。”
“就是,丰三郎家的妹妹多可人儿,年纪轻轻的就···唉。
原来,这两人在听书的时候有一个乞丐进来乞讨,按理说这里不能让乞丐进来,可奇怪的是堂倌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对方,反而看热闹一样任由客人欺辱逗弄对方。
这个客人将花生丢在地上让乞丐捡着吃,那个将点心踩一脚给乞丐,少年看不过去,便上前制止。谁知道这人其实是个恶霸,仗着家里薄有资产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后来父母过世自己被却什么都不会,一事无成,家业很快败光,不仅如此,墙倒众人推,他们家以前的竞争对手,嫉妒他们家财的叔伯兄弟,以前被他欺负过的人,见他失去靠山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朝夕之间,就从一个富家子弟沦为乞丐,也是笑柄。
观澜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少年虽也知道这乞丐是自食其果,但觉得这些欺负人的也不对,“可是,他如今这样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们还这样侮辱他岂不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这四个字一出来,顿时捅了马蜂窝了,众人原本只是看热闹,这下开始团结一致唇舌反击。
“欺人太甚,欺负的是人,这是牲口,哪里来的小孩子,学堂先生怎么教的?”
“我们欺人太甚?我倒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为一个曾经‘欺人太甚’的人说话?你不觉得自己才是‘欺人太甚’?”
“哈哈哈刘兄真知灼见。”
“对啊,欺负我们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有人附和道。
“这是你家孩子吧,”一个人指着观澜说,“小孩子没教养,你们大人也跟着不懂事?”
少年被众人围攻,委屈的眼泪都溢出眼眶了,却硬忍着不肯哭,这时,观澜终于开口了:“弱者被人辱,故以折辱更弱者,满足自己的一群无能之人。”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冷冷的看了观澜一眼:“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痛的,只会慨他人之慷,不知所谓!”
这话一出,旁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而且他们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观澜是说自己这些人无能,那青年人一说,倒是替他们反击了,于是还有一些叫好的。
此时,嘲风和李纳元也终于到了,“这两位是我的师兄,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李纳元顾不上和二人打招呼,准备先解决问题,便先向那位青年问道。
“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位丰三郎。”
李纳元顿时作出一脸惭愧的样子:“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情况,言语无状,冒犯了,在下代为赔礼,还请丰兄弟见谅。”
“你们为我杀妹仇人鸣不平,我凭什么原谅?”
这话一出,少年连委屈都忘了,他第一次见别人诚意诚意道歉对方却不原谅的,只是少年不懂的是,有些原谅不过是作戏。李纳元听着这话,深鞠三躬,又对那少年说,“少辛师兄,你也向丰家娘子道个歉。”
少辛年纪虽小,但是能力不弱,故此李纳元称他师兄。
少辛沉默着,也鞠了三躬,丰三郎方才作罢离去。
李纳元看着还指指点点的一圈人,:“诸位,不知对方的妹妹或者父母也已经被害致死?”
“浑小子,你说什么,我妹妹正是好年纪!”
“轻狂!”
“诸位,这小子竟然诅咒我等双亲,着实可恨!”
李纳元故作不解:“既如此,诸位应当是和那位恶霸无仇无怨,又为何欺辱于人呢?”
“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人说道。
“原来您是位大善人,我们是外乡人,不了解,多有冒犯了。”这话一出来,那人顿时涨红了脸,旁边也有人窃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这人是铁公鸡,还爱偷鸡摸狗,不占便宜都算好了,这几位果真是外乡来的啊。
“我们路过宝地,想买一株野山参,却不了银钱不够,不知这位大善人可否周转一二,为我们拔刀相助一番?”
“关我什么事啊···”那人嘀咕着,眼睛瞟了瞟其他人,狠狠的一扭头跑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火一会引导自己身上。嘲弄别人的时候可以很痛快,轮到自己可不行,毕竟,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痛的,这句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同样有效。
待旁边人都散去了,四人方才有机会交谈。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嘛。”嘲风欣喜地说,她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事。事事很复杂,说不清的时候,就容易委屈,不过李纳元显然将刚才的事情处理的很好,面对真正的受害者,诚心认错,面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力反击,有理有据,气死人不说,最后还嘲讽了一波那些打着正义旗号满足自己私欲的人,嘲风这个名字应该授予他才是啊。
“能帮上忙就好。”李纳元说。
“对了,观澜,他是我的契约者。”
说完,嘲风心虚的看着观澜,摆明了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什么情况,对方可是清清楚楚的。一会该怎么解释呢?这种事情推给李纳元就可以吧,可他刚刚才出过力,我是不是也应当帮把手呢?
“知道了。”观澜什么都没问,嘲风反而怀疑,他根本就是知道李纳元偷偷跟来的事情。
少辛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他矛盾自己帮了一个坏人,可是,另一拨人似乎也不是好人。帮与不帮,怎么都是错,他心中迷茫,不知所措的看着观澜,希望这位师兄能告诉他。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读书?”观澜了解他的疑惑,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为了···什么呢?”少辛心里闪过很多答案,但都无法和今天的事情呼应上。
“为了明辨是非。”
“那我书读的不够?”
观澜摇摇头。
“不,你不是不够,而是还没读过书呢!”嘲风接过话。
“你说我···没读过?”少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的问。
“对啊,你看,今天这本书你就没读过吧?”
“人生百态,处处皆书。”
“不错不错,真不愧小小年纪就能打败那么多人,一点就通,比我聪明多了。”
少辛若有所思。
“吃饭吧,然后找地方休息。”观澜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在他看来,类似这样的事何其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管不了也管不住,年少天真时的他也希望这些事不要发生,但若真有一天,没有看热闹的人,没有起哄的人,没有仇恨没有感恩,更没有爱,那样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不是更奇怪吗?
什么是人生百态,这些都是。至于少辛,随着慢慢的接触更多更广阔的天地,也会有自己的认知,不急于这一时,因为这一件事,完全不可能概括整片天地的,甚至这一个小镇都无法概括。
就这样,第一次走出西陵的少辛,翻开了人生的第一页,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写了下来,至于写了什么,同一件事情,写书人不同,故事也就不同,内容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渭水附近还是有很多村落城镇的,人们逐水而居,不过这个小镇是最后一处了,再往前,便要进山。
四人各怀心事,找到地方住了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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