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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卷
出了慈宁宫,沐剑屏倒是没着急开口说话,她在想,像康熙这样的明君,无论是真实的历史还是鹿鼎记的世界里,所关心的也都是国家大事,相比之下,荷花池的事件真的是小了太多。
如今太后虽然身体抱恙,但好歹还有皇后啊,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是可以全权派人去调查这件事的,康熙又何须亲自过问?
难道说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这满池荷花枯萎在自己看来只是觉得很不吉利,或许在古人的眼里,还有其他更深的含义?
比如康熙亲政时日尚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人说成他治国不善,荷花枯萎更是会被一些有心之人说成是国运衰败的前兆,所以康熙才亲自调查此次事件,力求尽快找出真相,堵住悠悠之口。
这些当然只是沐剑屏随意猜测的,她不是古人,更加不是康熙,所以并不是完全清楚他们的想法。
康熙故意放缓了脚步,本来是要听沐剑屏对待这件事上有什么想法,结果又看了半天她那副眉头紧锁故作深沉的模样,于是便挖苦道:“朕看你大抵根本就没想到些什么,无非是借故拖延些时间罢了。”
听了这话的建宁公主立即在一旁随声附和道:“是啊,小桂子你可真狡猾。”
看这兄妹一唱一和的,沐剑屏倒是觉得这二人有几分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随即又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禀皇上、公主,奴才并非在拖延时间,只是奴才笨嘴拙舌的,总要提前理清思绪,力求言简意赅,不然待会儿话说得不清不楚,皇上和公主听了也是会厌烦的。”
康熙斜睨了她一眼,暗自想道,若是连这样惯会巧言诡辩的都能叫笨嘴拙舌,那其他人岂不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于是问道:“那你的思绪可理清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康熙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今日他和在场所有人都是熟识,所谓当局者迷,倒是不如询问一个旁观者的意见来得更加透彻。
“是。”沐剑屏颇为乖巧地应了一声,暗想这里人多口杂,在场的并非只有康熙和建宁两个人,自己想要给他们讲一些科学的常识,先别说这些人接受能力和思想觉悟的高低各有不同,万一一个弄不好,再让一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把自己说成是在妖言惑众,那可真就是自讨苦吃了。
于是再三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略过过程,直接跳到结果。
如果今次瞬间枯萎的不是被尊为佛教之花的莲花,也不是发生在众人抄写佛经的时候,除却这些会混淆视听的外在因素,暂且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花朵枯萎的事件,那么第一个问责,又或者说第一个需要调查的人,将会是谁呢?
“我知道我知道。”建宁公主像是一个抢着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那当然是花房负责伺候这些花草的太监宫女了。”
沐剑屏微微颔首:“公主的确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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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未等派去花房调查的人查到什么结果,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先一步借此机会施行自己的阴谋诡计了。
第二天一早,沐剑屏正在尚膳监的院子里锻炼身体的时候,建宁公主突然急匆匆地跑来,还口口声声喊着“出事了!”“不好了!”
沐剑屏实在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紫禁城里到底是什么规矩,难道堂堂一个公主就可以这样毫不避讳肆无忌惮地进进出出太监的住所吗?
“什么事?”建宁的性格一向咋咋呼呼小题大做,沐剑屏也没太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知道昨天荷花池那件事,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说这事儿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建宁进到院子,非常自然地就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好像这里就是她自己的宫中一样。
据建宁公主所说,事情的起因是昨日傍晚时分,两个平素本来就不睦的嫔妃在宫道上相遇,二人互看不顺眼就发生了口角。
若是平日,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巧的是这二人偏偏都是昨日荷花池事件的在场目击者,二人吵着吵着不知是谁先说了句:“你为人一向诡计多端,这荷花池的事儿该不会是你在背后搞鬼,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而另一嫔妃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别在这血口喷人了,要我说这事儿就是你做的,现在万岁爷亲自派人调查了,这才急于嫁祸给别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二人争论不休,又被其他一些意图借此机会算计旁人的妃嫔煽风点火说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这话一出,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便是最初在浮碧亭抄写佛经的发起人了。
抄经之事最早是建宁公主和慧妃私下的约定,建宁是太后的亲生女儿自然被排除在外,只是这慧妃就不是这么幸运了,除了遭受到其他妃嫔的落井下石轮番攻击以外,慧妃本人由于性子恬淡不善辩解,竟没未自己解释一句,最后落得个暂且软禁在她宫中,无旨意不得外出的结果。
这件事的真相岂会这么简单?幕后之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暴露?沐剑屏明白康熙此举无非是权宜之计,只是她有些好奇,以慧妃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深宫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妃位这么高的位份?
另外要说被陷害的妃嫔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敬嫔,又或是心机深重的僖嫔,沐剑屏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这个慧妃……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那张恬静淡然与世无争的面容来,这样一个不争不抢,又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威胁的人,为何会成为众人一致攻击的对象?
于是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建宁公主听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可知慧妃是如今皇帝哥哥后宫之中唯一的蒙古嫔妃?”
沐剑屏摇了摇头,马上又像想到什么一样点了点头,道:“公主的意思,是说慧妃娘娘被陷害正是因为她这一身份?”
“是啊,皇帝哥哥一向看重蒙古各部,且皇祖母同样也出身蒙古,所以不论皇帝哥哥是否喜欢慧儿姐姐,对她的宠爱与恩赐都不会少。”建宁公主缓缓解释着:“因此相较那些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不知哪天就会突然失宠的妃嫔,像慧妃这样地位永远不会被撼动的妃子实则更具有威胁性。”
“是啊,若是一般的事以慧妃的身份便也能轻松化解,可惜这次荷花池发生的事件牵连甚广,又波及到太后,那些陷害攻击她的人定是算准了这点,若是慧妃因此获罪,被打入冷宫废为庶人都算是不错的,公然诅咒太后,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能定她死罪。”想到这里沐剑屏不禁叹了口气:“人心之毒,真是莫过于此啊。”
“这件事原本是我和慧儿姐姐一起定下的,如今她无辜遭受了牵连,本公主也不能置身事外,好在她目前只是被软禁在寝宫里,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建宁公主说道:“若想要救她,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了这话的沐剑屏,不禁对建宁公主投去了几分欣慰且赞许的目光,心说这刁蛮公主真是长进了不少,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不是毫无根据地力保慧妃的清白,就是莽莽撞撞地到康熙面前大吵大闹,要不就是去慈宁宫找太后软磨硬泡,要真是那样才真的令人头疼呢。
沐剑屏想到了前两日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曾看见过的那个鬼鬼祟祟潜入荷花池底的小太监,暗想此人或许是这次事件的关键线索,于是神秘兮兮地冲建宁淡淡一笑:“公主,想不想玩儿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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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画院处。
“嗯……眼睛再大一点儿……下巴再细一些……”
沐剑屏才与建宁公主说了事件发生的前一天,自己曾在荷花池遇见了一个可疑的小太监,二人便来到了画院处,打算请画师给这个小太监做一个“人脸拼图”。
沐剑屏以前总在刑侦剧看过,警察会为案件的目击者做罪犯的人脸拼图,那个时候她就非常好奇,一个仅见过一次或几次的人的容貌,真的仅仅只通过口述就能复原出来吗?
想到这里沐剑屏顿觉非常遗憾,要是当时自己带着手机,早就把那个小太监的样貌照下来了,还至于现在这么麻烦?
不过眼前这个画师虽然年轻,技艺却是非常高超,只见他的画笔在纸上起起落落,忙乎了半晌,还真就将那个小太监的容貌还原出了个七七八八。
建宁公主坐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非常不满地对沐剑屏嘟囔着:“方才还说是带本公主来玩儿什么拼图游戏的,但是怎么感觉一直都是你自己在玩儿?”
看着嘟起嘴一脸不悦的建宁公主,沐剑屏只好无奈地笑笑,同时呈上了画师刚刚画好的那张画像:“公主请看,这便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太监了,这画像有着八分相像,已是非常相近了。”
建宁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那张画像上,岂料才看了一眼,立时便大惊失色。
沐剑屏看着建宁一瞬间就变了的脸色,心中只觉是非常奇怪,就算是建宁认识这个小太监也是正常的,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这、这画像上的人,怎么会是莲儿?”建宁指着那副画卷,声音颤抖地说道。
“莲儿?”沐剑屏昨天还听蕊初提到过这个名字,遂问道:“听说这莲儿不是因病离世了吗?怎么可能会是她?”
“错不了!莲儿是花房的宫女,曾往本公主宫中送过多次花草。”建宁公主难以置信地说道:“虽然画像上的人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可这张脸……绝对错不了,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莲儿!”
还没等沐剑屏完全反应过来,忽听得建宁公主又惊恐万状地嚷道:“一定是鬼,一定是莲儿的鬼魂!”
沐剑屏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心说怎么拐来拐去,又扯上了鬼神之说?
于是叹道:“怎么可能是鬼?若真是这个什么莲儿的鬼魂,她又何须女扮男装扮成小太监?何况鬼魂也不可能潜进荷花池底啊。”
“哎呀,不听不听,一定就是有鬼,算来这几天差不都就是莲儿的头七,一定是她的鬼魂回来了。”建宁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又打了一个冷颤。
沐剑屏要不是非常了解建宁公主的为人,知道她虽然刁蛮变态,但是本性并不坏,差点儿就以为建宁之所以这么害怕,正因为她就是害死的莲儿的真凶。
却听建宁公主又说道:“这宫里最近挺邪门的,先前本公主还在你那里看过海公公的鬼魂,如今又见了这莲儿的鬼魂,看来有必要找法师进宫驱驱邪避避凶了。”
沐剑屏回忆着,建宁所说的看见海公公的鬼魂,恰巧就是自己穿越进鹿鼎记世界的第一天,在屏风后面披头散发换着衣服的时候,被闯进尚膳监的建宁误以为自己是海大富的鬼魂。
这件事沐剑屏差不多都忘了,没想到建宁公主却还记得。
正思索期间,建宁突然夺门而逃,沐剑屏一时反应不及,忙和画师打了招呼,将那画了小太监的画卷草草收起,紧追着建宁而去。
刚出了画院处没多远,便看到前方建宁公主正和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起了争执,那男子身旁还带了两个随从,也都穿着不俗。
“你是不是没长眼睛,看不见这儿有人吗?冲撞了本公主该当何罪?”建宁做足了公主的派头,对着那个男子厉声质问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男子似乎并不惧怕,只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本来好好地走在这里,似乎是公主殿下突然冲了过来。”
“大胆!本公主说你有错,那你就是有错,居然还敢顶嘴?”建宁以前从未在宫中见过这个男子,却见对方态度极为傲慢,见了自己也不行礼,顿时非常生气,叫嚷道:“看本公主不教训你!”
说着伸出那双小拳头就要打过来,可在对方看来,建宁的拳头就如同被剪了指甲的小猫爪子一般,毫无半点杀伤力。
男子只是向后微微一闪身就躲过了攻击,同时将建宁的胳膊一抻一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建宁身为堂堂一个公主,双手被一个陌生男子单手反剪在身后,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只觉得既丢脸又羞愤,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个臭小子赶快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建宁公主,再不放了我,本公主定让皇帝哥哥砍了你的头!”
岂料那男子不仅没有松手,反倒更加深了手上的几分力道,冷声说道:“既然是堂堂的公主,凡事就更不能这么蛮不讲理。”
建宁公主双手被反拧得生疼,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正在此刻她看到了愣在一旁的沐剑屏,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马上大声呼救:“小桂子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臭小子打倒,把本公主救出来!”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对方身份不明,贸然出手不只救不了建宁,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于是沐剑屏快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决定还是先判断一下对方的身份再说。
这男子年约二十四、五岁,相貌英俊不凡,气度也是从容不迫,且身材高大站得笔直,身手又很敏捷矫健,一看就是出自将门之后。
再看其穿着,虽只着便服,可衣服用料却非常好,款式也很新颖,帽子上镶嵌的珍珠甚至比当今皇上的都大,腰间佩戴的玉佩也比皇上的质地还要好,一副既奢华又嚣张的气派。(古时臣子入宫是不可能身着便服的,但是如果此人身穿朝服建宁公主或许就不会与之发生冲突,所以此处的修改实为剧情需要)
只是单凭这些,还不足以推断出此人是何身份,这时沐剑屏突然记起,这珍珠和玉佩比康熙还大的情节,似乎在前不久鹿鼎记的原剧情也出现过,正是当初韦小宝赴康亲王的宴会,吴应熊为了拉拢他送给他一大串珍珠项链,颗颗都比皇帝帽子上的还要大,回宫之后韦小宝还特意和康熙提及此事,令康熙非常的气愤。
难道说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骄傲男子,竟然会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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