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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神寒骨（上）
“齐浩”、“齐浩”、“齐浩”。
这天是周六晚上，男生宿舍的楼下传来了一阵震天响的热情喊叫声。
这种喊法，男生们太过熟悉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中的一员就会在一群人的怂恿下去到女生宿舍楼下那么叫闹一回。
他们也会如此热情地叫着爱人的名字，然后进行一场浪漫的告白，来一场学生能创造的极致浪漫。
而这时出于柠檬精神，其他无关的男生常常会调侃告白的男生是“猪八戒叫媳妇”。
可今天这猪八戒居然出现在了男生宿舍楼下，这可就太有意思了。
“不知那被猪八戒叫的倒霉“男媳妇”会是哪位？”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将头伸出窗外，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戏。
结果楼下空地用手当喇叭声嘶力竭叫着的哪是什么糙汉子，分明是个娇妹子。
“我去，居然是妹子啊！哪个兄弟那么威武？妹子都追到男寝来了。”
这下宿舍里的幸灾乐祸都变成羡慕嫉妒恨。“妹子倒追啊！该是个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啊！”
也有人没被打击击倒而去研究了一下楼下的妹子：“这好像是陈齐浩的女朋友啊！我去，真的是她！”
“吕朝云啊！那难怪了。”
“男人都帅不过她的。”
“陈齐浩能找她当女朋友也真是狠人。”
“快叫人来吧！别等吕朝云喊得不耐烦了冲上来！到时候是我们叫非礼呢？还是她叫流氓？”
“我去，你不会还想像个娘们一样尖叫吧！”
“可我就穿了个裤衩啊，总要维护一下清白吧！”
男生的话题越来越偏，还好有几个靠谱的没有同流合污跑去找陈齐浩说明情况了。
等陈齐浩收到消息跑到窗边看时，吕朝云的叫声还没停止，他急急对吕朝云招手喊了句：“朝云，我下来了。”
没回应室友戏谑的眼神他就直接离开了，没办法现在恐怕整个楼的人都在关注他和吕朝云，回应不及不如快跑。
他像个新嫁娘穿过羡慕的人群奔向自己的如意郎君，一想到这他就即喜悦又害羞，不过很快喜悦占了上风。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羡慕他们的幸福。
【她太好了。总是这样从不掩饰自己的满怀爱意，从来都是没有丝毫迟疑地向自己奔来，从来不吝于昭告天下他们是如此的幸福。】
陈齐浩跑到楼下见到的是个笑容灿烂的人儿。他上前温柔地拉住她的手假意抱怨起来：“嗓子疼不疼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居然在寝室楼下就那么叫起来了，叫坏嗓子怎么办！”
吕朝云操着沙哑的声音道：“我想你！想见你本人！一刻也不想等了！所以我就来了！”
“傻瓜。”陈齐浩一把抱住了吕朝云，怎么会有人的感情那么热烈而又真挚。
“是啊，傻瓜，我就是这样的傻瓜，你要感恩哦！”吕朝云伸出头来，对着陈齐浩撒娇。
“要怎么感恩？！”
“我们今天出去玩吧，一整晚都呆在一起！”
“这......”
“好嘛，好嘛！”
面对这样的吕朝云陈齐浩又怎么能拒绝，他打了个电话叫室友帮忙应付查寝，便在整栋楼的默许下和吕朝云一起溜出了学校。
......
“怎么突然想看大海？”出了校门，吕朝云就叫了辆出租车把他俩拉到了海边。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吕朝云拉着陈齐浩慢慢走在海边的沙滩上。
“现在才10点，还有6个小时才会有日出啊！”
“我们就一直一起呆在沙滩上，一起熬过黑夜，迎接日出不好吗？”
出人意表，随心所欲一向就是吕朝云本人。所以陈齐浩虽然觉得这想法有些荒唐，却不觉得这个发展有什么奇怪。
“那我们得互相监督不睡觉啊。否则那么辛苦地熬夜，结果一不小心睡着啦，错过了日出，就亏大了。”
“那我打你巴掌，只要你想睡，我就打你。”吕朝云说完就上手轻轻打了陈齐浩一巴掌：“哈哈，真是极致的浪漫啊！”打完就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你管这叫浪漫？！”陈齐浩捂住脸，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互相掌掴熬过黑夜，迎接光明。不是最浪漫的爱情吗？！”
“浪漫！浪漫！你觉得浪漫就好！”
“那也不要一直走了 ，我们躺在这等吧！”陈齐浩找了块沙软地宽的地方躺了下去。
吕朝云跟着坐了下去，她没有像陈齐浩那样躺着，而是坐着玩起沙子来。
把沙子用手舀起来，然后撒下去，又舀起来，再撒下去。
如此重复了多次，沙子最终都回到沙滩上。她的“舀起”动作好像就是徒劳，但这份徒劳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还是玩得开心，撒得欢乐。
不一会儿身上就沾上了许多沙子，这下她更开心了，这些沙子没回到沙滩，算她胜了。
带着胜利的喜悦吕朝云很突兀地问出了一个问题：“齐浩，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真的很突兀，陈齐浩这时想着答案才发现他们交往那么久以来，居然从未像其他情侣一般探讨过自身而外的东西。
想真诚地对人下判断是极难的，因为人太过立体，自己关注的不管有多少面都是片面。
陈齐浩茫然地想着怎么说才更具体。可是不管文字有多伟大，它也不能让陈齐浩准确地形容一个人，所以他放弃了：“就很普通的公务员。”
“普通？......公务员？......怎么个普通法？”
“就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家做饭，然后看电视、看书。
那朝云你呢？”陈齐浩成长环境里的人好像都是如此，所以他觉得那就是一种“普通”。
“就每天按时上下课，回家吃饭，然后看电视和爷爷奶奶。”吕朝云做出俏皮样子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陈齐浩觉出些不对来，他抬脸直面吕朝云道：“我问的是你爸妈！”
过去的吕朝云也会有问题不想回答的时候，但那时她要不直说不想说，要不就撒娇。形式或许不同，却绝不会出现这样冷漠的回避。
陈齐浩下意识感受到了某种危机。
“哦！”吕朝云轻笑一声，这自然也是在回避。
话声刚落，陈齐浩就转身扑倒了吕朝云。他左右手各抓住她的双手，直直地看着她，让她不能回避问题：“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我有什么问题？”吕朝云平静地看着陈齐浩，但眼神深处却有期待涌动。
“......”他不知道。【该死！】
“你到底怎么了？”陈齐浩颓废地翻转身体躺回原位，面对吕朝云他总是全无办法的。
“怎么了？！！不知怎么说啊！该说什么？该从哪说起？问题在哪？
我一直希望有人能看出来的，如果有人能看得比我还明白那该有多好......”
“那怎么可能，你什么都不说，只像天气一样变化莫测，别人怎么会明白!!!
明明刚才还热情如火，现在却就冷淡如冰了。若非有读心术或是能未卜先知的仙人，否则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朝云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吕朝云的态度太诡异了，陈齐浩急急打断她的话想为自己申辩几分。
“......”
“你说点什么吧！”吕朝云多变，所以陈齐浩常常要调整自己的状态，以迎接奔向自己的新一天的吕朝云。可是今天明明奔向自己的吕朝云是团火，最后却把他冻伤了。
“这黑夜挺好看的！”躺着的吕朝云直勾勾地看着黑漆漆的天，觉得它像盖在人身上的棺材盖，这天地也像陵墓一般静得出奇。
说完吕朝云又突然坐了起来，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扯了扯身上的连体牛仔裤道：“哎呀，好多沙子进衣服里了，好难受啊。”
“朝云！”【又这样！又这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去海里洗澡吧！”说完不等陈齐浩反应便脱起衣服来。
“？？！！朝云！
这是春天啊！海水很冷的！”陈齐浩慌了，他急忙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才小舒了口气。
等他回头时，吕朝云已脱得精光了 ，内衣内裤都脱了下去。
“你、你干嘛脱那么干净？！！”
“我没带换洗衣服啊，不都脱掉，等一下穿什么？！你也脱了吧！我们去海里游泳。”
“朝云！别啊！现在的海很冷的，还危险！”
“走啦，别啰嗦！你不是要答案吗？现在给你。”
“什么答案？”陈齐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便见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每个跳进大海的活人都会扑腾几下，这是人面对陌生活水的本能。可吕朝云刚下去的这片海水现在一片风平浪静，全没了活人的影子。
陈齐浩的顾忌立刻都被吓没了，只有满心的对吕朝云的担心。他匆忙脱掉衣物，也扎进了海里。
春天的海水果然寒得入骨，游动间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像在争先恐后地刮他的肉。可现在这些都无法左右他的注意力。【朝云，千万不要有事！千万！】
突然一个不明的滑溜物碰了陈齐浩一下，然后这种滑溜感就在他身体边环绕。【是条水蛇？】
陈齐浩吓得伸手去抓水蛇，这时水蛇好像也感受到了威胁，立刻弹出了水面。
一团黑漆漆水藻般的东西从水里升起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晃了晃，陈齐浩不寒而栗正想大叫。
结果那团东西发出了一种聊斋里鬼魅才有的嬉笑声：“嘻嘻，你果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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