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秦顾纵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尽性，至少尚芃看秦然是这么觉得的。平时不怎么见秦然喝酒，今日却一反常态频频给学长敬酒，喝趴了一众学长，连季寻学长都险些没躲过去。
　　虽然梁博也稍稍拦了些，小声提醒着秦然身上有伤，要少喝点。秦然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又重新添满，眼神有些迷蒙，笑道：“我虽然是不经常喝酒，但也不代表我酒量就差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的，酒，也可以是能用来止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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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秦然这小子也喝趴下了，喝醉了也还是安安静静地样子，往那一趴，人事不知，哈哈”郭飞学长一边嘲笑着秦然，一边连自己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季寻只能起身扶着点郭飞，又看着喝大了的尚芃一脚踏在板凳上，扯天扯地的拉着身边的学长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凝眉问还算清醒地梁博道：“你一个人真的能搞定？”
　　“学长，你就放心送郭飞学长他们回去吧，我已经让人过来了，看时间也应该快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梁博边将张牙舞爪地尚芃扯回来坐下边说道。
　　“是让顾铭过来吗？”季寻担忧地看着趴在桌上，双眼微闭的秦然，“秦然今天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事，学长，相信他能自己处理好的，您和学长们先回去吧，”梁博朝季寻点头说道。
　　“那行吧，有事跟我打电话，你们回到宿舍了也跟我发个信息哈。”说完，季寻才扶着郭飞学长与其他几个学长一起离开了。
　　郭飞还没等到走进校门，便在校门外的垃圾桶里大吐了一场。吐完之后人倒是清醒了很多，也不需要季寻再扶着走了。几人说说笑笑在校道上走着，吹吹风，顺便散散这浑身的酒气。
　　“你还真别说，秦然这小子喝起酒来还是蛮干脆的，”其中有个学长说道，“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不沾酒的呢，”
　　“想想也不会吧，毕竟是学武术的，性子里怎么着也应该有点江湖儿女的气概吧，”郭飞学长接话道，“诶，季寻，你说是不是？”
　　“我也很少跟他一起喝酒，”季寻还是有一丝担心，今天的秦然太不对劲了，以往让他去参加一下专业聚会，都要推三阻四一番，还不会去，今天倒是一通电话就答应地爽快，而且细心的季寻还发现一点，秦然端杯的时候有刻意用左手去举杯，右胳膊都不怎么抬起来的，秦然又不是左撇子，是不是右胳膊受伤了？
　　想到这里，季寻神色一紧，不行，还是回去看看，自家学弟还是得当心点。
　　“你们先走，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回去拿一下，”季寻找了个借口便转身朝校门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似乎听到身后突然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季寻学长？”
　　风吹动树叶，昏黄的路灯下，树影摇曳多姿，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季寻摆了摆头，怀疑是自己喝多了酒，有些意识不清了。
　　“季寻学长！”身后地声音清晰了很多，
　　嗯，不是幻听，季寻迅速转身向身后看去，也许真的是喝的有些多了，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走得近了才看清是谁。
　　“季寻学长，你还好吗？”胡尔从昏黄的路灯下走近，眼底闪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惊喜。
　　“是你啊，”季寻松了口气，又四处看了看才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是要出去吗？”
　　“不是的，”胡尔靠近季寻，闻到季寻身上的酒味，“学长，你怎么跑秦然学长他们喝这么多酒？”
　　“嗯？”季寻皱眉，眼神微闪，“也不算多吧，你……”
　　“哦，我是跟着顾铭出来的，我们一起在自习室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我听到顾铭接了个电话，说学长你们聚会，都喝多了，让顾铭过去帮忙接一下人。我不放心，所以……”胡尔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怕季寻为责备自己。
　　“不放心……谁？”季寻叹了口气，“顾铭呢，你不是说跟他一起来的吗？”
　　“顾铭先过去，应该已经跟秦然学长他们汇合了，”胡尔赶紧说道，
　　“已经过去了啊，”季寻自言自语道，既然顾铭过去了，那应该就没事了，稍微可以放下心了，只是眼前这情景，犹豫了一会儿，季寻才又开口说道：“那你现在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去找顾铭？”
　　“我出来就是来找学长你的，当然跟你一起……一起回去”胡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学长，我们回去？”
　　“呵，不然呢？”季寻只觉得有些想笑，是谁那般大胆地对自己告白来着，怎么今天却畏首畏尾地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季寻的酒意已醒了大半，侧头看身边一路安安静静低头走路，拘谨不说话的胡尔，心底不知怎么地却有了些薄薄地怒意，“你怎么不说话？”
　　“啊？啊，我……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胡尔停住脚步，声音听出来明显很紧张。
　　“既然没话说那就不说了。”季寻淡淡来了一句，脚步也加快了些。
　　“诶，学长，等等我，”胡尔追了上去，“不是没话说……”
　　“那你就说啊，”季寻停在原地，刚好站在了路灯下，灯光从头顶照下，一时间也看不出季寻脸上有什么表情。
　　“学长，你是不是……”胡尔犹豫着怎么开口，
　　“嗯？”季寻耐心等待着，
　　“学长，上次我借酒壮胆，跟学长说喜欢你……”胡尔似乎组织好了语言，
　　“……”季寻轻叹，就知道会提这个事情，避了这几天，却也想通了一些事。有些人有些事，听从本心，顺其自然就好了，“然后呢？”
　　“当时学长说是只把我当弟弟，”胡尔继续说道，
　　“所以呢？”季寻反问道，
　　“从那天起，我就明显感觉到学长有特意避开我，连你自己最经常去的那个羽毛球场也不去了。如果……我是说学长你……”胡尔接着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寻心里暗道，最近几天都在练乒乓球，当然没时间去羽毛球场了。
　　“呼，如果学长真那么反感我的喜欢，只要学长说一声，不用学长避开，我也会自己离开学长所有的视线范围内的，”胡尔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作出什么决定般，一股脑将这几天纠结的结果说出。
　　“我什么时候说反感了？”季寻愕然，怎么说着说着就偏题了呢。
　　“可学长这几天明明就……”说出之前的话，胡尔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现在只觉心如刀割，对学长的喜欢果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没有反感，”季寻只能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只是头一回有男生跟我告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整个都是蒙圈的。”季寻重新抬脚往前走，胡尔在惊愣几秒后跟上。
　　“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表白，换谁都要傻半天吧，而且我还得弄清楚，你是不是在拿我开涮，”季寻边走边说着，
　　“我没有，我不敢也不会，”胡尔急急解释道。
　　“嗯，我知道，所以，这几天我好好想了想，”季寻吐出一口浊气，“我答应了。”
　　“啊，答应了？”胡尔险些被这一巨大惊喜给淹没，“学长，你答应当我男朋友了？”
　　“瞎说什么呢，”季寻回头蹬了胡尔一眼，
　　“你刚刚不是说答应了吗？”胡尔按住狂跳的心说道，
　　“我是说，你之前提出的，选专业后一对一帮带的事我答应了，”季寻一脸嫌弃，嘴角却微微含笑，
　　“啊，学长你说的是这件事啊，”胡尔语气有些低落，
　　“怎么，不需要了的吧，那也行……”季寻挑眉，故意说道：“本来也没准备要带新生，你不需要那就算了，我还乐得轻松。”
　　“哎，哎，学长，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胡尔急冲冲跟上，“只要是能跟学长关系再近一步，慢一点都没关系，只要是方向正确，我总归是有希望的，是吧，学长。”
　　“呵呵，”季寻只回复了两个呵呵，看来这个人还真不算太傻。
　　就像是幸福从天而降般，胡尔的心被撑得满满当当得，再多一点，就要原地爆炸了，季寻学长没有拒绝，也没有生气，原以为是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没承想却是迎来了柳暗花明的新开始。
　　季寻在前面慢慢走着，感觉到胡尔像个傻子一样在身后高兴地又蹦又跳，心也慢慢地安定下来，谁能想到以后那么久远的事呢，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只有走下去，才会知道那条路是充满荆棘还是开满鲜花。
　　“好啦，你跳够了没，我困了，要回去，”季寻满脸无奈停下脚步，
　　“嗯，嗯，”胡尔跟上来，凑在季寻身边，“学长，我很高兴，”
　　“嗯，”季寻应道，
　　“学长，我特别高兴，”胡尔又说道，
　　“嗯，知道了，”季寻再次应道。
　　“学长……”
　　“好，停，再说下去，可能我会改变主意，”夜深，入秋后的阵阵凉意都无法将那两颗炙热的心冷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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