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花上月(师徒)

作者:豆芽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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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一见钟情


      楼玉影认真听着燕燕娓娓道来。

      “那日,我想着能够抛下相府小姐的包袱,自由自在的玩上一天。为了这一天,我记录下了府中每一次守卫轮换的空隙,府内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而且,我知道外面需要用到银两的地方不少,为父亲母亲捶背按揉换取了不少零花钱。”

      “用锦布做了一个包裹,里面塞进了不少碎银子。先前借来了一套侍女的衣服,正好派上了用场,我就这样装成侍女的模样一个人翻墙逃出了府。溜出府后,终于见识到了府外的世界是多么自在,外面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就在外面的小摊儿上买了不少零嘴和饰品。”

      “奈何我年纪尚小,又是一个人,那时不懂人间险恶,我以为每个人都会像府中的嬷嬷一般待人和善。”听到这里,楼玉影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些当时要砸死自己的大人孩子,每个人都凶神恶煞。只觉得燕燕一个小孩,那时定是会遇到危险的。
      急忙开口询问“可是遇到了坏人?”

      “是啊,那些来往的人群中,竟有一批劫匪,见我一人,身上有有不少银两。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尚且不敢动手,却一直尾随我,直到我一个人从那条街逛到了城内很冷清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间废弃已久的房屋,所以没有多少人,走到这里我有些害怕了,觉得身后总是有人在盯着我一样。猛然一回头,却见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坏人,正眼冒精光的向我走近。”

      “然后呢,你可被抓住了?”楼玉影感觉这段情节让她心惊肉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妹妹,如何逃得过一群坏人的魔爪。

      “这院落是在街道的尽头,两边都没有路,我只能逃了进去,这大院里有棵极高的树,我想着若是藏在上面,或许就不会被发现了。我跑的飞快,而他们似乎觉得我已经手到擒来,使不出什么花招来了,就慢慢的靠近这间废弃的院落。”

      “还好相府内有棵大树,是我常年来的玩伴,无聊时,我就会偷偷爬上去掏鸟蛋,因此练就了一身爬树的本领。爬上树后,我尽可能的把自己隐藏在树叶之下,慢慢后退藏着衣角,却突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不软不硬的物体,我本以为是蛇这类的动物,正想尖叫。”

      “尖叫不就暴露了吗,好惊险啊。”楼玉影深吸一口气,等着下文。

      “正待我要尖叫之时,一只沾染着微微血腥气的白皙手掌覆上了我的嘴,我又是一惊。猛然回头,却见到了一张极为俊秀的脸,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他嘘了一声,要我噤声。我也知道现在处境危险,只能相信身后的公子,此时我的脚还踩在他的脚上,而我被他单手圈在怀里,他身上幽幽檀香包裹着我,让人神往。”说到这里,燕燕的脸蛋覆上了朵朵红云。

      “他见我看呆了,似是觉得脚被踩的有些疼,但也仍然是谦逊有礼的,用空闲的手,指了指叠在一起的脚。我羞红了脸,立马挪开,而此时,门外的那群劫匪,已经粗鲁的闯进院落。他们举着大刀,用大刀拨弄着院中数米高的杂草,有几个冲进房屋找寻我。”

      “一刻钟过去了,他们全都两手空空,突然他们中有个人问起我会不会藏在树上了。领头的老大,抬头看看这十米高的巨树,应是觉得我尚且年幼,如何爬的上这么高的树来,本欲放弃寻找。但手下有人坚持要上树一探究竟,我和身后的人均是一紧,以为会被发现。”

      “好在,一批身穿甲胄的士兵,不知是巡逻到此还是什么,见这里一群举着大刀的壮汉,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两方就这样打了起来,最后劫匪被砍死了几个,为首的带头就逃,身后的官兵也纷纷追了上去,我和身后的男子一同松了口气。”

      “后来呢,这公子为什么要躲在树上,你可知道?”楼玉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他没有问我什么,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见他松开了我,一个人飞跃至树下,我内心更加崇拜了,他竟会轻功。失神的我,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竟下意识的想要跟着他跳下去,那时我第一次感受到失重。”回想起那时候的感觉,燕燕的神色表现出不受控制的紧张。

      “耳边的风唰唰作响,差点以为自己会摔死在这里,脸变得煞白,但这位公子却并没有一走了之,见我蠢笨的摔下树来,他就这样跃上空中,一把接住了我。落入这温暖的怀里,被吓得险些停滞了的心跳慢慢恢复了,一眼万年,我自私的想要时间永远停在这美好的一刻。”燕燕换上了崇拜又花痴的模样,而后似是因为如今被迫定下婚约,眸子中渐渐被痛苦侵袭。

      楼玉影听到这里,觉得这样惊险刺激的环境下,真的很容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见钟情。

      待楼玉影独自回到将军府之时,她还在回味着上官燕燕最后的话,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甚至不知道对方讲什么名字。

      若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寻出这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最后燕燕和那位公子道别,回到府上却被恼羞成怒的父亲抓了起来,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待她后来被放出来时,本想派人去寻找这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俊俏男子,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年燕燕不过才刚行及笄之礼,不过十五,就被父亲上赶着送给了二皇子,作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楼玉影告诉燕燕,稍安勿躁,等她好消息。她已经有了想法,燕燕自是无法提出取消婚约这等话来,因此楼玉影想着只能从二皇子那边入手。

      在客房前院子里的石凳之上,细细谋划着如何能够让二皇子主动提出退婚,自以为想到了天衣无缝的计策,嘴角露出一抹似乎已经得逞了的奸笑。

      清宸自然早就感知到小徒弟归来,见她坐在院子里,一手搭在面前石桌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脸思索着什么,随后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清宸觉得,怕是有谁要倒霉了,被小影一番算计下来,只怕会败得落花流水。

      他并没有去掐算什么,再次对于未知的事情有了探究的欲望,并不想要直接知道结果,毕竟,古灵精怪的小影若要算计谁,定是极为有趣的事情。

      然而这次清宸想错了,楼玉影也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想要算计皇子,试想皇位争夺之上,哪个人会少了城府。

      楼玉影则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她所得出的良策是:美人计。

      黎国的皇子成年后均会在宫外定居,不知是从哪一代皇帝开始便定下了这规矩,似是怕他们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正好这也方便楼玉影亲自登门拜访了。

      楼玉影并没有想着麻烦师父,因此并未和他提及此事,清宸自然没有多问。

      翌日清晨,楼玉影特地起了个大早,昨日悄悄拜托将军夫人帮忙采买了一件颇为暴露,但异常美艳的衣裙。虽然冯夫人不知她要做些什么,但总归是有她的用途,因此她也没有多嘴。

      楼玉影看着镜台上的胭脂水粉,有些不知所措,她见话本上的女子都是这般勾.引男人的,要画一个极美的妆容,穿上性感美艳的衣裙,举手投足间都要有着媚人的气息。

      可是这一桌奇怪的胭脂,如何使用?楼玉影素来不曾化过妆,因为她本就容貌清丽,而且昆仑山上也不曾教人如何梳妆打扮,因而她向来都只会挽个发髻。

      楼玉影看着一团黑黑的东西,不知这是何用处,只好跑出去寻来一个嬷嬷帮忙梳妆。

      可算是完成了梳妆这一步,楼玉影叹了口气,出于感谢,又给了嬷嬷一些赏银。抬眼望向镜中施了淡妆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了,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额间一抹红莲花钿,风华绝代,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一颦一笑,原本清丽脱俗,如今便是美艳动人,摄人心魄。

      楼玉影很满意自己这张脸,只觉得计划定然是万无一失的,随后穿上了那一条红色对襟纱裙。小臂衣袖上的布料极少,仅有一层红色轻纱,一截藕臂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极为诱人。

      裙摆正前方开衩设计,洁白如玉的部分小腿至脚踝在走动下,让人恍恍惚惚,感到不甚真实。

      楼玉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隔壁的清宸正静静品着茶,听到小影屋内的动静,放下茶杯,抬手一挥。

      之间茶杯之上,茶水自发的汇聚成一面水镜,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不看不知道,看到镜中的小影,清宸险些气晕过去,这般不成体统的穿着,小影想要做些什么?!

      镜中的小徒弟,眉眼间的笑意,在这衣裙的衬托之下,竟显出几分魅惑,清宸按耐住心中的想法,只得先不让他人看到她这般穿着打扮。

      清宸不管楼玉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郁结心头,施下法术,让她在凡人眼中的模样,和平日里一般无二,清纯又可爱。

      然而楼玉影仍然自我感觉良好的走上大街,随手取出一面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精致的妆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当即便觉得只怕是个普通凡人都会不禁迷恋上自己吧。

      这般想着,她已经走到了二皇子的王府门外,唇角挂笑,眼中却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逆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抬眼望去,王府正门,高高悬挂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霖王府'。

      门口兢兢业业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楼玉影的去路,楼玉影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有自信,于是便媚眼如丝的开口“两位官爷,奴家是李将军的门客,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小影道长吧~就是我。”

      尽管他们看不出楼玉影打扮后的妆容衣着,但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子,这般媚人的模样,有些痴了。左边个子高些的侍卫思索片刻,回答道“小影道长?”楼玉影期冀的眼神注视着他“未曾听说。”

      听到这话,楼玉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却见这高个侍卫问了问旁边的侍卫“你听说过吗?”楼玉影再次升起一丝希望。

      这个矮个侍卫正差点流出口水,被突然问到,胡乱在嘴上抹了抹“啊?我也未曾听闻。”

      无奈只能请他们替自己通传一声,说是小影道长求见二皇子。

      此时府内院中,二皇子慕容霖,正和突然到访的四皇子慕容钧,在棋盘上厮杀。二人均是棋艺精湛,不分伯仲,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侍卫将此事告知了静立一旁的司徒洵,司徒洵是二皇子的谋士,平日里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实际上城府极深,为二皇子心腹。

      司徒洵靠近慕容霖,低声说着李将军府上声名大噪的小影道长不知为何突然到访。

      慕容霖思索了一瞬,“宣。”

      楼玉影被几个下人引到两位皇子比试棋艺的院落之中,慢慢走近,看着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就这样洒落在玉石棋盘上,反着更为晃人的光线。

      这院落很雅致,旁边一处凉亭空空荡荡,边上绿植被修理的很好,花架上也爬满了藤蔓植物,几朵小花扎眼的生长在满是绿叶的爬藤上。

      楼玉影眯眯眼,见这二人的斗争激烈,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只是不知,这两位,哪个才是二皇子慕容霖呢?

      走上前去,微微福身,“小影见过两位皇子。”清甜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

      四皇子慕容钧闻声率先抬头,只见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如同九天玄女一般美好,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一时间,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何曾见过这般干净澄澈的双眸,她嘴角带笑,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二皇子慢慢抬头,见到这张秀丽的脸庞,脑海中竟浮现出另外一张脸来,虽是有些相似之处,但可以确定,这不是她。

      “小影道长到我府上有何贵干?莫非我府上出了什么妖物?”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对面被迷的七荤八素的四弟。

      楼玉影这才确定眼前率先开口的人是二皇子,见他这般嫌恶对面的男子,想必那就是唯一对他有威胁的四皇子了。“并非如此,小影初到临安时,便听闻了二皇子生的俊俏,气度不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便心生向往,特来求见二皇子。”

      楼玉影想着自己这刚来就对对方抛了橄榄枝,狠狠夸耀了他一番,定然能够让他对自己更有好感吧。

      慕容霖听对方说自己俊俏,气度不凡倒是十分满意,可后半句却气的他咬起了牙。这大黎国,谁人不知他不通音律,更不喜舞文弄墨,向来都热爱耍刀弄枪,这是被他父王唯一不满的一个缺陷。

      而坐在他对面的慕容钧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影道长啊,真是不巧,你崇拜的二皇子在诗词歌赋的造诣上稍稍浅薄了些。”说着他食指拇指捏在一起,似是在比着有多浅薄。

      见慕容霖脸色越来越难看,楼玉影自知说错了话,无奈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想着下次定不会用这般蠢笨的法子了。

      “咳咳,是小影唐突了,还未了解的足够深刻,却来打扰殿下的雅兴。都是小影的罪过,小影这就离开,免得碍了殿下的眼。”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二皇子主动提出取消婚约。

      楼玉影三步并两步,使出了轻功,正欲逃离这个怒火中烧的二皇子。慕容霖哪里容得下被人这番羞辱,他的武艺自然不是盖的,一把抓住眼前女子的胳膊,正欲让她跪下认错。突然背后生出一股凉意,而他也再难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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