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

　　第一章爷爷三期1
　　“喂，四婶，......诶，我苏问。......恩恩，应该是爷爷三期前一天我回去。放心，耽误不了答辩毕业。恩恩，车票啥的都买好了，不用担心。......啊...嗯...嗯，我知道，放心吧。诶，对了四婶，这会回去正好赶上端午了，我爷爷前邻的那个陈奶奶，做的粽子挺好吃的，回去了您给我向她家要几个啊，.......啊？...哦，那就先挂了，头走我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四婶的那句话依旧在苏问的脑海里回荡“问问啊，你说的那个掏脚挺厉害的陈大娘啊，她包的粽子以后你是吃不到喽，夜个（就是昨天的意思）呗老人一下摔了一跤，今个就这么没了。哎，别看她平常走路晃悠晃悠的，人也壮实的呢，前个还一块聊的得呢，说没就没了，哎。没事，等你回来，婶儿给你包哈。”
　　其实苏问并没有太想吃陈奶奶的粽子，他只是再确定一下陈奶奶是否真的没了。因为在昨天，苏问有梦到陈奶奶家办丧事，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周边来来往往的人，有周礼的，有凭吊的，而他就盯着灵堂上摆放的黑白色遗照，正是微笑着的陈奶奶。
　　这已经是苏问近期做过的梦或确切地说梦到死人第三次了，同样梦成真了三次。而开始时间就是爷爷下葬的当天晚上开始的。
　　苏问X村里下葬与圆坟是同一天，下午5点从祖坟回来后，苏问直接在老房洗洗睡了，没有参加傍晚全家人一起吃晚饭。
　　苏问爸排老三，在他考上大学那年8月中旬，一家三口开车旅游不幸遇到车祸，爸妈当场死亡，仅留下轻微擦伤的苏问，一周半解决完事故，再3天办完丧事（上有父母者一般丧事办小三天或大三天，老人丧事五天），离开学就剩下2天，收拾收拾东西四叔送苏问南下F城上大学。
　　苏问大伯在村里种了一辈子地，二伯在当地B市里做交警（部队退伍转业），四叔在当地开了个小工厂。一家人其实挺家和的，但是因为苏问父母的去世，又赶上两位老人去世，感觉这个家也快散了。
　　晚8点，苏问被叫醒，原来是苏桥哥过来了（大伯家的，现在和四叔一起做生意）。
　　“怎么了这是，看你满头大汗的，做噩梦了？”
　　“没”苏问挠挠他那头板寸，“对了桥哥，今天帮忙搬桌子的，长的又瘦又黑的那个叫谁？多大了啊？”
　　“瘦猴潘子？32了啊。怎么了？就住老学校那边，知道么，坡那边。”桥哥脱了表面缝了白布的黑布鞋，一仰躺在枕头上，又把枕头往上拽了拽，开始点开抖音刷视频。
　　“没事。”苏问轻声说，又慢慢躺下，也刷起手机。其实苏问想说，并不是没事，而是他刚刚做梦梦到这个又黑又瘦叫潘子的人，在他准备回学校那天没了。苏问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怎么没得，他就知道大中午在大妈家吃饭的时候，桥哥拿着白色孝儿帽进了门，说瘦猴潘子没了。“桥哥，我今个见他捂着心口了，潘子哥是不舒坦吗？”
　　“哦，他说他胃疼，老毛病了，喃们哥儿几个还说他了呢，有空赶紧去检查检查，小病拖时间长了也成大病。他也说了，等老爷这事完了就去看。应该明个就去看吧。”
　　听完桥哥说的，苏问心里也踏实了一下。总归去医院，也就没多大问题，老人们也常说，做的梦都是相反的。
　　爷爷是四月十六没的，五天办事二十埋得。在家呆了两天，就二十三一早苏问就收拾好了回校的行李，不多，就1个包。这次回去就是准备完成毕业答辩，答辩完了就准备回老家B市找工作，也不准备在外边漂了。买的是下午3点的Z字头火车回F城，次日11点到。安排的苏桥送苏问去火车站。本来四婶打算叫苏问中午过来吃饭，临时赶上四婶老娘不好，中午就去的大妈家吃。
　　赶人的饺子，迎人的面。大妈家包的茄子馅儿饺子，苏问最喜欢的一个口味。正准备吃第二碗呢，桥哥进门了，手里拿着孝儿帽。“谁的啊？”苏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就说出了这句话。
　　“瘦猴潘子的。哎，昨个晚上他和他媳妇吵了一架，潘子气的就在客厅沙发上躺下了，半夜他媳妇听见哐当一响，再出去看，人就进气多出气少了。夜儿个黑间半夜一点多，我跟你权哥开车赶紧拉着往县医院跑，到了医院抱着他下车，他来了一句，桥哥，我看不见了。”桥哥拿手呼噜一把脸，眼泪也有，鼻涕也有，“进了急诊，进了抢救室，不到2点没了。医生说心梗，其实他前几天老说胃不好，其实是心脏不好，他才32啊，谁能想得到啊。”
　　大妈洗了帕子递给桥哥。桥哥擦把脸。
　　“哎，这事呗，谁赶上也不好受，他家几个孩子。”大妈安慰道。
　　“俩，大的闺女，8岁了，小的男孩，才3岁。”
　　“潘子他爸也没了吧，我记得没了有些年头了；他大爹也没了吧，应该说比他爸没的还早。他大爹家有后没？”大妈又给苏问递了一碗饺子，给苏桥也递了一碗饺子。
　　“他大爹家俩儿，小的不到20，就是前几年在外头打工电死的那个，大的前年个吧，好像也得了病死了，大的好像还有个闺女，不过跟着妈改嫁了。”
　　“嘿哟，这一家子啊，就剩了潘子的小儿子这根独苗了呗。真该看看宅子跟祖坟了。”大妈不停的叹气感慨。
　　“一会我还得回事上（白事），问子多会走？”
　　“不用管我了桥哥，我叫个车。顺风车好找，有群，去高铁站的人这一天挺多的，不用管我，一会我自己安排走就行了。”苏问几口吃完就回了自家老院，不知怎么的，明明4月的天了，苏问却感觉很冷。总感觉自己做的是个假梦，现在也像在做梦。糊里糊涂就这么回了学习。
　　回校第三天，苏问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女生没了，他看到学校西二宿舍楼外拐角处放了很多白菊花，他同学兼舍友齐涛就说，大二的女学生，长的超级漂亮，身材瘦瘦高高的，肤色白白的，听说还是大二这一届评出来的校花呢，学美术专业的，画菊花得过奖，叫齐岩，突然就......没了。苏问感觉自己没有听清楚，赶忙问齐涛，涛哥，刚刚我没听清楚，怎么没了，涛哥再说一遍。
　　突然醒来，早6点，外面已大亮。苏问大口大口的喘气，比跑了1500还累，一摸头，满脑门的汗。下床拎着洗漱用品去卫生间冲个澡，清醒清醒，让自己松快松快。
　　洗漱完毕也才6点半，宿舍一共四个人住，余下三还被窝里呼呼大睡，苏问拿了一个十块一个五块，准备出门买早点。南方的馒头是甜的，肉包子也是甜的。想起四年前苏问刚到F城的时候，简直被这里的甜馒头、甜包子、甜奶黄包等等甜甜面食，惊呆了。
　　“老板，4个肉包，2个奶黄包，2个馒头，1个菜包，4杯豆浆。”
　　“好嘞12块3角。小弟给你找零2元7角，慢走。”
　　苏问拎起早点扭头回宿舍。
　　“齐岩，快点。”
　　“哎，来了。”
　　一个身材有170瘦瘦高高的长发女生跑过去，她白致的脸上透着粉红色，眼睛里似有星光。
　　苏问再扭头看，就剩一个背着画板身穿紫色短袖、黑色热裤的长发美女的背景。
　　苏问知道，她就是齐岩，那个出现再自己梦里，却不知道怎么就没了的齐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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