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

　　整个回来的路上，车里就只有雨刷来回摆动的单调的声音．

　　雨不仅没有变小，反而把一切都模糊得不真实了，路上的行人很稀少，光靠一把雨伞根本挡不住这样的暴雨．

　　车慢慢停到韩氏大楼门口的广场外侧，张翼对着准备下车的童沫问道：＂沫哥，要不我和你一起上去见老爷吧？＂

　　＂不用．＂童沫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张翼递过来的伞，头也不回的关上车门，往韩氏大楼的左边门去了．

　　张翼坐在车里看着童沫的背影，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悠悠地吐了出来，车里飘起一缕随意懒散的烟雾．

　　广场到大门口还有大约五十米的距离，那道修长英挺的身影，走出不远之后就看不清楚了．

　　韩氏的楼分成左右两栋，就好像一对双子，在第十层的地方是相连的，可以从那里的架空走廊去另外一边．

　　童沫一般都在右边的楼里面，他很少去左边，那是韩当和韩仕途工作的地方．所以当他走进电梯时，那些鲜少有机会看见他的女员工都难掩兴奋的跟他打招呼．

　　韩仕途的房间在１５楼，童沫按下电梯上的数字，便又拿出根烟抽．他想不出来，哪里会露出破绽，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公安局都登门造访．

　　进韩仕途的办公室之前，童沫把烟按灭在门外的灭烟处．办公室里只有韩仕途一个人，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桌后面，地上铺着大红的羊毛地毯，靠里的墙面是一排整齐的檀木书柜，放满了各种书籍．

　　巨大的落地窗外，仍然是瓢泼般的大雨．

　　＂童沫，坐下．＂
　　韩仕途看见童沫进来，便让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黑木椅子上．童沫坐下来以后，他却站了起来，走到童沫的身边．

　　韩仕途并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微微扯开童沫的衣领，看了看那道肿起的伤痕．这一次他并没有指责或者训斥，他叹了口气，又重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过了一会，韩仕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大号的牛皮信封，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童沫，终于开口说道：＂这是费了大力气从公安局里搞出来的，里面是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公安局审人一惊一乍的，还是知己知彼才好应付．＂

　　童沫并没说话，韩仕途也没有先把信封递过去，他又沉默了一会，看着童沫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答应过我什么？＂

　　童沫点点头，＂我知道，我一个人承担．＂

　　＂那你看看吧．＂韩仕途把纸袋递了过去，他没再看童沫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到桌面的檀木相框里，里面的照片已经久远了，还是韩当小的时候，在妈妈怀里照的．

　　他没有再给韩当找一个妈妈，而是用钱给他买来童沫，他从来不觉得这个决定是错，可是到了今日却产生了愧疚，他抬起眼，看到童沫已经脸色苍白了，一贯冷静的人，竟然连手都颤抖起来．

　　几分复印件上，详细记载了包括毒品在内的很多违禁品的销售和购买记录．

　　这些证据，可以直接把他送到死路，最起码也是无期．

　　诺大的办公室里，谁都不说话，童沫一直在低头看那些复印件，洁白的纸张发出战栗的轻响．

　　忽然，童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尖锐的响起来，可是这个男人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韩仕途竟然不敢多说什么，他生怕童沫忽然改变主意，要把他们韩氏拖进来，要毁了韩当．

　　可是那个电话是如此执着而坚定，一遍一遍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房间里响着．

　　没有人接，电话自动断了，可是又紧接着打进来，一遍，两遍，三遍．．．．

　　不知过了多久，童沫把手里的文件放回桌子上，手机又响了，或许已经是第十遍．

　　童沫看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依然是苍白的脸色，但是目光却变得森冷起来．韩仕途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童沫．．．＂

　　韩当终于听到电话接通了，此刻他的已经是脖子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显着，还不等对方说话，他就几乎是咆哮地吼道：＂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搞什么？？！！敢不接我电话？！！！＂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韩当在竞标处的走廊里当众大吼大叫起来，＂童沫！！你他妈的死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谁给你胆子不接我电话的？？！！你现在在哪里？说话！听见没？！不然我打死你！！＂

　　就在韩当准备第三次开口大骂的时候，他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了童沫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见童沫用那样的声音跟他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是在极力控制之下颤抖的声线，难掩的仇恨．

　　＂什么．．．．＂

　　韩当一下子还没有会意过来．

　　＂韩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你凭什么？！＂

　　韩仕途只能看见童沫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他听童沫的语气不由得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他看见童沫拿着电话的手一直在抖，被雨淋湿的头发柔软无力的垂着，还挂着雨水，却全都随着他的颤抖落进衣领里．

　　＂你他妈的神经病啊！你是我的！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他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韩当刚刚骂完，忽然听见电话那头玻璃被捶得快要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童沫毫不相让的愤怒的回击，＂你他妈的才是神经病！神经病！！韩当，你就是一个疯子！！＂

　　一直在忍耐的声音，轻易就彻底失控．

　　韩当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童沫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话，自己真的疯了．．看来自己是真的疯了，连那个人都这样说了．．．

　　＂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们韩家？！你把我出卖给公安局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对待自己了？他不能再忍耐自己的疯狂了吗．．．．．

　　＂你在说什么．．．＂

　　韩当的心里，弥漫开来巨大的恐惧，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童沫会这样和他说话，这是不是意味着最彻底的失去？他失去他了吗？

　　＂童沫，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韩当的声音已经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威的主人跌落到尘埃里，他忽然明白过来，不是他赐予童沫一切，是童沫给他一切，给他主宰他，使用他的权利．

　　电话忽然断掉了，韩当再打过去，却是已关机．

　　＂你的宝贝儿子在跟我装糊涂．＂童沫手里的电话已经被摔得粉碎，他转过身，看着韩仕途，嘴角竟然挂着冷笑，但眼睛却是红的，他脸上的水迹，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韩仕途，我告诉你，这几份文件只有你儿子能拿得到，只有他知道我保险柜的密码。＂

　　韩仕途紧张的对着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的解释道：＂童沫，你冷静点，你说韩当出卖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韩当他．．．．．＂

　　＂拿出来！＂童沫走近了，韩仕途才发现他是哭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些眼泪根本无法强忍得住．

　　＂什．．什么？＂韩仕途从椅子是上站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直到顶到身后的书柜．

　　童沫并没有再过来，始终只是站在办公桌的对面．

　　＂你手上的那份二十年前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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