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

　　“在吗？“这是静姝最讨厌的聊天方式，她觉得有点明知故问，但她还是问了。

　　“在的。什么事？”谢遇川例行公事般地回答。

　　“嗯，上次在医院谢谢你帮我呀。我想将在医院的费用转给你。”

　　“算了，不用了。”

　　“那可不行。我不习惯欠人家人情。君子向来成人之美。”

　　“那我可以是‘小人’吗？”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开玩笑。她也有点不习惯。

　　“不行不行，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人家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他拗不过她极力地坚持，只好说：“那你请我吃一顿饭吧。”

　　她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两个人又因为选择就餐地点相互推诿了一番，最后定在上次他们去过的那家叫做“暖暖的小时光”的咖啡馆，时间定在下个周末。

　　齐思羽约了方柏舟在真味咖啡馆见面。她一个人提前到了，要了一杯拿铁，上面飘着一朵四叶草，她觉得这种咖啡的观赏价值远远超过了实用价值，所以每次她都有点不忍去喝。她用勺子搅动着咖啡的边缘，仿佛这样时间能过得稍快点。若不是有约，她一个人是断然不会来咖啡馆的。无论是经济方面，还是个人品味方面，都不允许她以这种方式生活。

　　等人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总觉得比较有方向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看到那个走向自己的身影。

　　她还记得方柏舟第一次请她来这里的情景。哦，哦，不对。第一次是方柏舟为了请田静姝，才先请了她，她不过是个诱耳。她将田静姝叫过来以后，就金蝉脱壳了。那时候的她羡慕静姝羡慕的要死掉了，自己那么优秀，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还有方柏舟这样的高富帅追求……

　　今年开学的时候，方柏舟又约她见面，她以为又是要请她帮忙。其实她不想再参与其中了，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一听到“田静姝”三个字就别扭，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善良了，才容易生出愧疚感。虽然那些创意思路是田静姝自己告诉她的。

　　一开始她并不想用的，她希望靠自己的想法来完成作品。可不管怎样都无法摆脱那些在她脑中萦绕的思路。所以她写了，成了。虽然文笔不及静姝，但起伏跌宕的情节，仍然无法阻止读者对这部作品的青眼相加。

　　成功的喜悦渐渐地占据了她原本愧疚的心灵。只是与静姝有说有笑，或是静姝对她表示出关心的时候，她就会感到特别的不舒服。

　　虽然她不想见静姝，可面对方柏舟的请求，她实在无法拒绝他。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静姝，替方柏舟约静姝啦，在未经静姝同意的情况下，告诉了方柏舟，她在昆明的地址啦，等等。

　　所以一开学的这一次约定，她又欣然应允了。那天在这里，她说她打给静姝的时候，方柏舟一把握着她的手，她当时一惊，不敢相信这一幕竟是真的，却无力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就像是她梦里的情景，可是他是那样的真实……她能看得清楚他的春水似的眼波，她能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微温……她不记得那晚他对她说了什么，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是她。他说原本就是她。她又问静姝呢，他说静姝才是他俩的桥梁，才是他和她的“诱饵”……她一开始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不相信？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拥有别人无法取代的魅力，就算她没有优渥的家境，超然的才华，和惊艳的容颜……但都不可以否认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个世界原来就没有般配的爱情，只有两情相悦的吸引……他跟她说，她于他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没有理由，只有吸引……

　　他说，只要想到她在等着他，他就安心。可是她不安心，她等得心慌，她一下一下的拔弄着勺子，仿佛那里可以见到她正在等待的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珠线装饰的针织开衫，内着抹胸的紧身衣，黑瀑布似的长发倾泻肩头，她朝着窗口再次眺望的时候，映入了静姝的眼眸。

　　“齐思羽！”静姝在心里唤了一声，稍带惊讶地远远地打量着她。齐思羽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却遮不住脸上的忧郁。街上的流光映在她脸上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美，却叫人生怜……。静姝从她的脸上仿佛读到了失落，爱情，等待……。难道正如旁人所说，在等待方柏舟？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从开学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而已，爱情疯狂的程度真的如歌中所唱的那样难以预估？“Oh，who knows” “No one knows.”她仰面自问自答道。

　　谢遇川看了看时间7：50，距相约的时候还差十分钟时间。此时咖啡店里已是宾客满坐了。环顾四周有很多学生模样的顾客，大都是情侣。音响里舒缓的曲子时而如林间小溪般地潺潺流动，时而如花儿在迎着朝阳的早晨里盛开……。“我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他想起，艺术之都维也那的一位音乐家如是评价自己的生活。咖啡的浪漫与意境莫非也是由此而被标榜的吧，他深以为然。

　　过了这个路口再往前走大约200米就到了“暖暖的小时光”。不知道谢遇川到了没有？他应该知道地方吧？田静姝一边走一边还在为谢遇川担心。真是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是建筑系的高才，怎么可能找不到地方嘛。再说，上次他们来过的。

　　她站在路口大约待了两分钟，红灯就转为了绿灯。她左右瞅瞅走上了人行道，一辆汽车在靠近人行横道时缓缓停下，前车灯的光一瞬间在她眼前点亮，迎面走来的那个人好眼熟，她定睛一看是方柏舟。方柏舟将目光一闪，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女的。那女的一直望着方柏舟的脸，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在那女的举首低头之间，静姝认出了她。是隔壁宿舍的苏淇淇！

　　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不是说方柏舟和齐思羽吗？怎么变成了苏淇淇？但是她是不可能认错的，苏淇淇，经常在一起吃饭，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怎么可能认错？她的视力可是5.2的。她一边走，一边想，不禁出了神，也错过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8：15的时候静姝还没现身。谢遇川打电话给她，她才发现，竟然走过了1站。这会儿又得往回走。

　　过了十分钟，她才到咖啡馆，一进来就朝着谢遇川道歉，说自己不小心走错过了，让他久等了。关于点菜两个人又推了几回，谢遇川坚持说以静姝为主，自己对食物的敏感度不够，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喜好。菜端上来的时候，谢遇川还是有点小小的惊讶，他本来以为会是正经八百的西式意面，披萨或牛排之类，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灯影牛肉，酸汤肥牛，鱿鱼仔，还有茶树菇鸡汤和时蔬。

　　“怎么样？没有想到吧？”静姝有点得意地望着他。

　　“嗯，确实有些意外。怎么想到在咖啡厅吃中餐？”他问。

　　“抵制外国文化的全面渗透，喝着外国咖啡的同时，感受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她说到一半，又叫了两杯摩卡过来，她要让中西文化真正地在她这里体现对立统一。

　　“你们中文系……。” 话刚说一半，他就知道错了，可收不回来了。“好啊，到现在你还说我是中文系的。难怪我在建筑系一直找不到归属感呢，原来是你们用心墙将我排除在外啊。”她像小孩子一样厥着嘴，表示抗议。

　　“当然不是，是你优美的言辞，使我产生了错觉。”为了表达诚意，他还专门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舀了一勺摩卡放在嘴里，轻轻地抿着，待到巧克力全部溶化后，认真地问：“你们男生都是这样对女生进行赞美的吗？”

　　他呷了一汤，头也没有抬地反问她：“怎么，有很多男生对你说这样的话？还是上次到昆明找你的男生？”不知为什么，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心中有点不舒服。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怎么可能？”他的一句话又让她想起来时的路上……。“你说，假如一个人曾经伤害了你，后来，你预感到她可能要遭受伤害，还要不要帮她？” 她说的极认真。

　　“你要考虑到如果再靠近他，他会不会让你受到二次伤害。如果会，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如果不帮，我可能会觉得不舒服。尽管在我心里她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亲近了。也许在大家心里甚至都不是朋友了。”

　　“那就听从你的心声，让最后的结果告诉你，是不是应该这样去做。”

　　“说了那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

　　“任何事情都没有公式可以套用，无论是你看过的书本，或者前人告诉你的经验，都不能完全用于每一个不同的人所经历的相似的事情上。毕竟每个人的感受，看法和胸怀都不一样，处理事情的方式就会不一样。所以任何的经验和教条都只能借鉴，不能搬照。”

　　“好吧，不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你找到你的‘青梅竹马’了吗？”他望着她天真的表情，惊讶于她过山车式的思维，前一秒还在伤感，马上就切转到了八卦模式。他看着她的脸，缓缓移向窗外，喃喃地说：“我，遇见她了，但她已经记不得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化了哦！”她十分怅然地感叹道。她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也许你应该告诉她，你就是当年那个Ta。唤起她对你美好的回忆。兴许能柳暗花明！”

　　“不过，”她顿了顿，又说：“最怕的就是她有了男朋友。如果是那样，那你的机会就渺茫了。”她又打量了他一会儿，“以你的外观，说不定也是有机会的。总之，不要灰心。”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道：“还有，女生的心思，只有我们女生最了解，所以你遇到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可以当你免费的咨询师。怎么样，够朋友吧。”说完，脸一扬露出一个笑脸。他望着她，那纯真的笑脸似从记忆深处长出了翅膀……他在心底里轻轻地说：“傻瓜，你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啊！”

　　星期天一到，大家都像笼子中的鸟纷纷地飞向外面的世界。宿舍又剩下了何玲珑和静姝。何玲珑忍不住地找静姝八卦，“今天你的谢大才子没来找你？” “我的？他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啦？”静姝惊呼。

　　“你丫太有福气了!”她一边说，一边直啧嘴，“一群帅哥围着你转。前有方柏舟，后有谢遇川。两大帅锅，两大才子啊！你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帅哥吸铁石’啊！”她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意犹未尽道：“那天谢遇川真是帅出了天际，那霸气，那范儿！”她不自觉地配合着说话的节奏一甩，又凑过来说：“你是没有看到他将你挽上背的那一串动作，简直就是百分百一霸道总裁，那叫一个有魄力！真遗憾啊！”她的音调由高亢慢慢转为低沉，尽显遗憾之态。静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完美，怎么又遗憾了？”
　　“遗憾的是那个摔跤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何玲珑以手支颐，撅嘴道。

　　“你可别信人家说的，首先别和我扯方柏舟，他有女朋友了。” 静姝再次重申。“我是说从前，现在嘛，反正我不信他喜欢的人会是齐思羽，他向来眼高于顶。”何玲珑的语气听起来醋溜溜的。不过静姝倒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他们发展的也太快了跟火箭似的。

　　“唉，你最近有见到苏淇淇吗？”“你干嘛问这个啊？”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来我们宿舍了，你见过她吗？” “很少，据说她很忙，经常出去，搞不好是有男朋友了。”静姝想起那晚苏淇淇挽着方柏舟……她心底的疑问在蔓延，“难道齐思羽和苏淇淇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或者说知道了，但都接受对方的存在？”……

　　“别转移话题啊，你还没说你的谢遇川呢。”

　　“他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静姝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既然没有兴趣，能不能帮我个忙啊？”何玲珑语气变得超温柔。

　　“什么忙啊？“静姝问。

　　“帮我和谢遇川牵个线呗！这么好的资源，绝对不能流失，一定要在咱宿舍内消化。你说对不对？”她呵呵一笑，好像谢遇川已经是她碗里的菜了。

　　“可以啊! ”静姝见她没正经，也和她一起没正经，又感叹道：“是谁说好色是男生的专利？”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何玲珑趁热打铁地敲定。

　　静姝也无心再去辨别这些，累得很。谁说在大学里就得谈恋爱，谁又说在这最美的年华里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不过她没有谈恋爱，也没做成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她的课程除了素描和色彩跟得上，其他的她都不愿去想，不去想的时候，仿佛他们就是不存在的。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了。她问自己，“田静姝，你真的是来学习的吗？真的……” 她的思绪被突然跳出来的齐思羽那张带着忧郁的脸给打断了……或者，我还是应该和她说一说，毕竟，她本想说，毕竟大家是朋友，可别人未必这样想。于是她给自己找了另外一个借口，毕竟大家是室友，曾经是朋友。

　　齐思羽一进宿舍的门，就被静姝叫住了。她微微有点诧异，自从抄袭小说事件发生后，静姝与她再没有过独处或交往。所以当静姝叫住她时，她只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面打量着静姝，一面猜测这次所谓何事。她也不知道为何一见到静姝就有一种负罪感，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所以不是迫不得已她对静姝都是敬而远之。可这次静姝主动找她，不应承总是说不过去的。

　　她小心地跟在静姝身后，来到新宿舍楼筹建处的一片空地里。这里很少人来，只有苍白的路灯无精打采地照着渐已苍翠的树木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静姝确认四下无人，才问齐思羽：“你和方柏舟，你们……”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又不想说了。齐思羽只觉得一阵心虚，辩解道：“怎么可能呢？她们都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

　　静姝不知道这算不算不打自招，话说到这份上了，不说好像也不行了，便隐晦曲折地，旁敲侧击地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们真的在交往，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因为爱情迷失了自己。”齐思羽显然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眼中只有一片迷茫。“什，什么意思？”齐思羽似喃喃地道。静姝也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拐弯抹角的的表达方式，说了半天自已和别人都在腾云驾雾一般。“算了，跟你直说了吧，就是说可能他在与你交往的同时，也有可能在与别人交往。就是我们常说的一脚踏两船。”她一口气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怎么会他说他只喜欢我，他非常关心我，你肯定是误会了。”齐思羽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这是静姝没有预料到的。

　　“我是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动作比较亲昵……”到了这一步，静姝只硬着头皮说下去。

　　“那，那个女生是谁？”齐思羽不依不饶，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只是那个人怎么好透露呢，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去维个权什么的？再说了，静姝的本意并不是要挑起矛盾啥的，只是善意的提醒，不想看到曾经的朋友受到伤害。静姝只是淡淡地说：“当然看到了，但我不能说。”

　　“既然这样确定，为什么不能说？是捏造吧！”静姝来不及辨白，齐思羽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狠狠地说：“田静姝，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不希望方柏舟喜欢我。虽然你不喜欢方柏舟，但如果方柏舟来追我。你就无法享受那种被人喜欢，又得不到你的感觉。所以你才不惜中伤别人，编造这样的谎言来破坏我们。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老天已经很偏爱你了，给了你容貌，给了你有钱的父母，你可以想转系就转系，想转专业就转专业，读书也许只是你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唯一的一种方式。

　　田静姝，我是曾经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已经对你道过歉了。你为何要抓住我不放？你太自私了！也许在你的眼里，我平庸，我没有钱，我不漂亮。我就不配拥用好的爱情，是不是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就算我没有你那样耀眼，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喜欢我。你今天编造这要的谎言来中伤柏舟，离间我们的关系，真是可恶至极！还亏得我以前那样信任你，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齐思羽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对她的控诉，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她的血液循环速度多次像暴发的山洪一样失控地在体内奔流着，心脏因为无法承受的压力而歇斯底里……，就在她即将崩溃的一瞬间，从齐思羽脸上读到了一个失败者的可怜，可悲与可恨……
　　“齐思羽，我真的没有想到在你的眼中，我是这样一个人，我感到万分悲哀！谢谢你今天对我的坦诚；让我对自己，对你有了更清楚而深刻的认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自己去推心置腹。谢谢你给我上了人生的第一课！还有，我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是不幸的，没有选择的，很多事情你不了解真相，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别人？你好自为之吧！”

　　上海5月的晚上，凉风习习吹过树叶时的轻响，就像静姝此刻的心情，刚刚经历了波涛汹涌后，开始变得风平浪静和波澜不惊。她一边往宿舍楼走，她想她和齐思羽之间不会再有交集，相识何必再相逢？有些人有些事就让她封存在记忆里永远也不要记起……

　　她还发了一条消息给谢遇川，给他讲了今晚的始末。谢遇川惊讶她今晚的镇定情绪，问她为何遭到别人的误解和中伤却不生气，而上次别人给她道了歉，她反而耿耿于怀。她说，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对对方的期望值太高，遭到背叛后，一时无法承受，所以气愤又伤心；而这次只是遵从心底的善意而为，并不注重结果，对对方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期望，自然也谈不到伤心。齐思羽不愿意接受现实而说出的这番伤人伤已的话，就像她自己当初不肯接受背叛的现实一样，愤怒甚至有些丧失理智。虽然她做不到原谅，但可以理解。

　　她又发给他一条消息，说谢谢他对她的“无为而治“，才让她体验到了生活的不同滋味。谢遇川感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刚一下课，何玲珑就打来了电话。邀她中午晚上一起吃饭，听她的声音心情很是不错。静姝很爽快的答应了，忙问她什么事这样开心。何玲珑突然有些生气地反问她：“唉，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又忘了 ” “上次答应她的事情？”静姝在脑中寻思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最终也没有想起来。何玲珑在电话那头嚷嚷，说静姝上次答应帮她和谢遇川制造机会的。哦哦，是有这么个事儿，当时以为说笑，并没有当真。不过，这事儿也并不是难事，今天就帮他们安排。她猜他会到快餐店去，因为那里离建筑学院最近。于是让何玲珑速速赶来。

　　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谢遇川。她望了望四周没有，一扭头发现他正在身后。她装作看手机的样子，开始慢步走。谢遇川和斯琴果然走进了快餐店。她买好饭朝着谢遇川和斯琴的位子走来。看到他们时装作偶然遇到的样子同他们打招呼。她一看斯琴也在，连忙给何玲珑发消息告诉她，她的冤家在这里，今天一定忍着点。她还真有点担心，两个人搞不好又要开战。

　　何玲珑一出现，静姝又用了同样的套路。“Hi，玲珑，你今天怎么过来吃饭？” 何玲珑十分配合地说：“这呀，就叫相请不如偶遇。”就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谢遇川对面的位置。何玲珑今天还特地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蛮文静的。静姝悄悄地打量她，却不动声色。一旁的斯琴适时地丢过来一个眼神，何玲珑心领神会般地立马回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朝向谢遇川甜甜一笑。谢遇川礼貌地对她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斯琴见何玲珑这个样子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小声嘀咕一声：“花痴！”将饭盘往另一边拖了拖，头也尽量扭向另一边。何玲珑才懒得管他什么态度呢，她今天来的目标是谢遇川，与那人什么相干？她向来是一个目标感很强的人。

　　静姝坐在那里一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来帮他们调剂，谢遇川也是不动声色地坐在对面慢慢地吃着饭。四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地埋头吃饭，眼看机会就这样溜走啦。何玲珑轻轻掐了一下静姝，静姝立马会意，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今天的任务。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词，就开始胡扯一通：“玲珑，其实我觉得我们四个人挺有缘分的。你看啊，我们上次在咖啡馆里已经见过一面，今天又在这里一起吃饭，真的是有缘。用佛家的话说，今生的一次回眸，是前世修行500年的因果，那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又在一张桌上吃饭，不知道要修行多少年了。” “对，我觉得静姝说的对，是缘分指引我们相遇的。”何玲珑立即赞同，然后偷偷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谢遇川。他低着头的样子，都令她怦然心动。要不是因为她的矜持，她哪里舍的收回她那贪婪的目光。

　　“缘份，也要看是善缘，还是孽缘。我觉得我们就是典型的孽缘，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吵架，这次见面同样也没有好结果。这就叫做：无缘对面手难牵。”斯琴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

　　何玲珑扶了扶眼镜，又清了清嗓子，气愤地对斯琴说：“如果是孽缘，那这段孽缘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你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装女……！” 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斯琴一只手捂在了何玲珑的嘴巴上，“你，你……。”何玲珑不停地挣扎。斯琴见众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心里一慌迅速放下手，离开了餐厅。

　　斯琴一走，谢遇川就开始为他美言：“斯琴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性格随和直接，和他相处没有压力。”

　　何玲珑嘴一撇，嗤之以鼻地“切”了一声。“对，我保证谢遇川说的百分百正确。”静姝忙附和道。

　　“静姝，你现在是站哪边的？这么快就倒戈了？”何玲珑岔岔不平地望着静姝。
　　静姝忙安慰也说：“当然是你这边的啊，你看。”她指了指她俩的座位，笑着说：“我还坐在你这边呢。”

　　这时，谢遇川一反往常地一本正经，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地说：“向你们透露一个小秘密呀。斯琴最欣赏的人就是你们中文系的。他觉得你们特别有内涵，有深度，气质优雅，拥有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他最近还考虑要转去中文系呢！”

　　何玲珑听闻此言，神色一敛，脸上缓和了许多，却仍然没有笑，“他那打算转什么专业？”谢遇川摇摇头。“最好不要让我天天看到他，不然……哼哼……“何玲珑“阴险”地笑着，仿佛看到斯琴被她欺负地满地找牙……

　　从餐厅一出来，静姝就开始抱怨何玲珑：“你今天表现的太凶，男生会害怕的。我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唉呀！你看我平时根本不这样，主要是遇到那个斯琴，我整个都走样儿了。他简直就是我的克星！”何玲珑又气愤又无奈地跺着脚说。“控制一下，告诉自己要保持优雅，保持微笑。你总不能给咱中文系的人丢脸吧。”静姝说。

　　“拜托，你早就叛变了，还想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知道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好吧，冲着你这句话，我原谅你了。叛徒！” “你叫谁叛徒，说，叫谁叛徒？”静姝一边说一边追着要打何玲珑，在去往宿舍的路上留下了串串清脆的笑声……

　　何玲珑说这次失败了不算，是因为有那个斯琴，让静姝必须再帮她一次。不过这次不能再到饭堂了。必须要找一个让她和谢遇川单独相处的机会。静姝说这次要好好地计划一下才能实施，要有的放矢，不能再打无准备的仗。何玲珑也觉得有道理，要伺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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