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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前童养媳？
李种马去考县试去了。李家人似乎一下子闲了不少。为儿子前途担忧的夏春花女士一拍板：出去走亲戚，散散心！李老头子说身体不舒服懒得动，夏春花女士就带着小一辈走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沈莹的小身板干不了多少活，她把涂巧儿扔在了家里，带上了沈莹。
这是为什么捏？沈莹的脑袋瓜里一大堆奇怪的念头在打转，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在没有决定逃跑之前，轻举妄动很容易弄巧成拙。
夏春花女士的老家距离小连村很远，而且路还很难走，要么翻过三座大山，要么搭乘马车走上一整天，不过现在李家人有钱了，李老婆子意气风发地雇了一辆大车，载上三个半大孩子和一堆东西，兴头头地向娘家出发。
夏春花女士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也老糊涂了，拉着黑妞直叫闺女。夏家有三个儿子，早已分家，不过住的还挺近的，关系也不错。李老婆子把带来的礼物一一分发下去，每家十斤白面，十斤鸡蛋，四斤猪肉，四块粗布尺头，还有两包糖果点心，夏老大家因为奉养老母亲，白面和鸡蛋猪肉都要多一倍，算下来比以前逢年过节的礼物都丰盛。夏春花女士还特别给自家母亲做了刮刮新的褐色缎子的衣裳鞋子，让三个哥哥夸了又夸。
当晚，李家人就住在夏老大家，晚饭时，夏大嫂和两个妯娌做了很多过年时才有的好菜，三家人聚集一堂，很是热闹。晚饭分成长辈一桌小辈一桌，沈莹居然也有一个位子。有个跛着脚的黑皮少年盯着沈莹看来看去，目光火辣辣的，沈莹理也不理，闷着头狂吃不停。
“他们都说贵儿没指望了，哼！看他现在多好？给家里赚了好多银子不说，还好好地去考试了，李家很快就要有一个秀才了……”李老婆子之前也是压抑得狠了，喝了几口米酒，就开始没口子地夸奖自家儿子，仿佛他很快就要当状元，做大官，娶公主，发大财似的。
夏家人虽然听自家妹子说的有点发疯，但是自家外甥有了出息终归是好事，也就顺着夏春花女士的话把李种马好一顿夸奖。
“哎呀，到时候你可就是老夫人了，就跟那些戏文里面讲的一样富贵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娘家人啊！”夏三嫂带着点儿谄媚地附和着自家小姑子。眼珠子不住地往夏春花女士身上打转：身上是蓝绸子的全套新衣服，头上是好几只银簪子，还有一根包金的，手上是粗粗的银镯子，闪亮亮沉甸甸的，看得她直流口水。我的亲娘喂，李家人这回看来是真的阔气了！
夏春花女士喝得已经有点上头了，大着舌头说：“那当然！也就是……夏家……没一个女儿……不然……我就娶给三儿做媳妇了……”
“那，你将来要娶个大家小姐做儿媳妇，那个童养媳也就没得用了。要不，你把莲花儿留下来，给我家老四做媳妇怎么样？”夏三嫂大着胆子说，她的四儿子小全瘸了一条腿，本来就不好说亲，还偏偏要找个好看的，正愁着找不着媳妇，这要是成了，可就是瞌睡遇上枕头了。
小一辈的桌子上，夏小全咧着嘴，挺着腰，色眯眯地对着沈莹左看右看，就等着自家老娘帮自己把媳妇儿敲定了。
“莲花？又懒……又馋……还……脾气大……也就、一张脸、还能看……”李老婆子回头望了一眼，“可是不行啊，我儿子说要……养着……不然还……还能留到现在？我早就把她卖了……呼呼……”喝得太多的夏春花女士被撂倒了。
小一辈的桌子上啊，希望猛然落空的夏小全瞪着眼睛干着急。
第二天上午，夏三嫂又跑到了夏老大家，唠了几句闲嗑之后，就继续说起昨晚的话题，没想到夏春花女士清醒的时候想到这个俏丫头可以卖一笔钱，就说的云里雾里的，只咬定说儿子要留人，自己不好做主，但是又说可以替他去问问。虽然有些推脱，但夏三嫂也没指望一下子成功，况且沈莹还小，倒不如先在别人家养两年再说。因此，夏三嫂不仅没生气，还热情如火地邀请小姑子带着孩子去自家吃大侄孙的满月酒。
夏三嫂领着夏家人、李家人和沈莹抄近路走，乡间的小路狭窄，仅能供两人并肩通过，夏三嫂本想安排夏小全和沈莹一起走，谁知道她拉着黑妞就走，只能干跺脚。到了钱家，沈莹跟着一群在四处玩的小孩就跑，像条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挤了挤就没影了，直到开席，才在李老婆子面前出现，被喝骂了好几句。
宴席上热热闹闹，李老婆子正吃着鸡腿，喝着小酒，美滋滋地夸着儿子，突然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黑妞，救我——婆婆，救我——”
是谁在这里吵吵自家人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李老婆子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媳妇，正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捂着嘴巴拉着走，两人的衣服破破旧旧，补丁摞补丁的，再加上正是秋凉的时候，就像是两个破布卷子在四处移动，就是这样也掩盖不了那小媳妇的窈窕身段。
“这是谁家的媳妇儿啊，这么吵吵嚷嚷的？”李老婆子起初没放在心上，黑妞实在是个很平常的名字，天知道是在叫谁呢。
夏三嫂咬着一块猪肉，含混不清地回答：“啊，她呀，是村里的老光棍魏黑子的媳妇儿，一年前领出来的，诺，就是那个拉着她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把人弄来的，可惜了，这么一朵鲜花，就插在了那牛粪上。”
夏三嫂正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小媳妇的古怪，就听那小媳妇拼命挣脱了魏黑子，又叫了起来：“婆婆，我是桃姑啊——是你家李贵的媳妇啊——”
桃姑！李老婆子心里打了一个突，一些本来以为没什么用处了的记忆翻了起来，这不是自己给儿子买的第一个童养媳吗？
想到这一点，夏春花女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站起来张嘴就是一声大吼：“姓魏的，你给老娘把人放下！”
“妹子，你干啥呢，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夏老二试图让突然发疯了的妹子坐下。“还好魏黑子没挑理，乡里乡亲的，你这不是让老夏家丢脸吗？”
魏黑子听到李老婆子的吼声明显有些慌张，顺手撕了一块破布塞住桃姑的嘴，越发用力地拖着桃姑往外走。
“二哥，那是你三外甥的童养媳，走丢了的那个！怎么会落到他手里？”李老婆子反拖着自家二哥往外追，“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心虚，只怕就是他把人给偷走了，我今天非要个说法不可！”
李财和李黑妞紧跟在后面，吃饱了饭偷溜到后厨的沈莹趁众人不注意，收了一堆包子饺子炖肉煮鱼进空间，也追了出去，这热闹可不能不看！
李老婆子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差不多都听见了，尤其是附近几桌的人，听得特别清楚。当时就炸开了锅，本来就吵闹的满月酒混乱得像是大闹天宫开唱似的。
“喂，你跟着去看看吧，当年那个桃姑就是在这里丢的，现在有了踪迹，可得好好查查，怎么也不能让自家人吃了一个闷亏！”夏三嫂拉了拉夏老三的衣服，示意他跟上去。
魏黑子拉着桃姑往家走，一路上被桃姑又踢又打的，脸上挠破了好几处。
“你个做死的小娼妇，给我老实点！”魏黑子恶狠狠地训斥桃姑，实际上他此刻正在心里发虚：当年李老婆子领着桃姑和两个儿子回娘家，这个水灵灵的童养媳比村里很多人家的媳妇都好看，看红了一群男人的眼。傍黑了，李老婆子不想花雇车的钱，决定翻山走回家。半路上，桃姑一脚踩空，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正好魏黑子在山下打兔子，一看是这个自己白天眼馋了许久的大姑娘在自己面前摔得昏昏沉沉的，就好像天上掉下来个活龙一样的狂喜。
估计没人能看清自己，魏黑子干脆拿背篓里面当坐垫的一块破布把人一裹，避着村里的人，顺着僻静的小道，把桃姑抗回了自己家里。
魏黑子当时正好新挖了个地窖，就把桃姑关在里面，当成了自己媳妇。桃姑和他厮打吵闹，被他一脚踢中，倒下的时候脑袋磕到了石头，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魏黑子把她在地窖里面藏了一年，打得对方比较老实了，才放她在屋子里走动，对邻居介绍说是自己买来的媳妇。想着应该没人记得，谁知道才刚一年，这就当面碰上了李家人，偏偏桃姑这时候还清醒了！这狗日的运道，魏黑子狠狠地吐了口吐沫，下了狠手，一拳把桃姑打晕了扛在肩膀上就往家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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