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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罪
秦瑶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就是太子。这个哥哥平常最是温和不过，但其实骨子里比她还犟，认准的事情是谁都劝不回来。所以其实从小秦瑶就对他又喜又怕。
这一回，她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被太子捉回了皇宫请罪。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在酒楼里闹了点事出来，罪魁祸首还不是她，但秦彦说的倒也不错。
“父皇最不喜人隐瞒他，你和二皇子争吵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即使是他有错在先，但这毕竟对皇室名声有碍，你先去请罪肯定是比不请要好些。”太子对宁康帝的了解颇深。
“何况在他看来，谁犯的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更愿意相信谁。”秦瑶接上了太子的话，两兄妹坐在马车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太子爱怜地摸摸妹妹的脑袋，叹了口气。他们兄妹二人不比二皇子，内有受宠的母妃帮他说话，外有王家为他献计献策，他们能依仗的只有父皇的宠爱。
马车很快地开进了宫门，按规矩任何人在宫中都不能骑马驾车，所以兄妹二人便下了车，坐上了早已经备好的轿撵。
两人直奔甘露殿，宁康帝这会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
见太子和四公主来了，宁康帝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解地看着这兄妹二人，“很少见你们俩兄妹一块来见朕，今日有什么事情吗？”
秦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直抵在地上，“请父皇惩罚儿臣。”
“呦，这是怎么回事？”宁康帝大吃一惊，忙挥手让李公公上前扶起秦瑶，“这深秋地上凉，你这么一跪也不怕把膝盖给跪坏了！”
“父皇，就让瑶瑶跪着吧。”秦彦拦住李公公，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也罕见的浮现了怒容，“您问问她今日究竟做了什么事！”
秦瑶便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在第一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从二皇子挑事开始，解释到谢晋被她打伤，“本来我也没想要伤他，谁知道他为了扶稳我躲也没躲就被我一掌打倒了。”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听起来弱弱的，说完还不忘委委屈屈的看一眼宁康帝，“父皇，您不会责怪我吧？”
漂亮的小姑娘总是有几分特权的，宁康帝在见到秦瑶那张美艳的脸露出委屈的样子，哪还能说得出斥责的话来？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二皇子和谢晋的错嘛！
“这哪能怪你呢？要怪就只能怪他谢晋武功不行，”宁康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示意李公公上去扶起秦瑶，又想逗逗她便话锋一转，“只是你确实也该罚！”
秦瑶吓得瑟缩了一下，宁康帝被这小女儿情态取悦到了便哈哈一笑，“便罚你改日再请那小谢将军吃顿饭吧！”
他眯着眼睛打量起自己的女儿来，又想起了那个一表人才的谢晋。他和谢家关系不太好，又有战功在身，要是弄来做他的女婿也挺不错的嘛……
宁康帝便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对谢晋又喜欢了几分。
“父皇，还是要略施惩戒，不然难免会有御史又借机说瑶瑶的不是了。”秦彦趁机建言。
被秦彦这么一说，宁康帝也反应了过来。秦瑶跋扈的名声在外，就连他都没法阻止那些人说女儿的不是，这一次若是他不做个态度给外人看，恐怕又有人要借机生事了。
那些个酸儒天天用女德女戒去约束自己家的妻女本来就够不要脸了，居然还冲皇室大放厥词，实在是可恶！
宁康帝看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公主嘛，自然是要顺着她的心意，这天下都是她家的何必要管那些俗礼？可他也的确管不住那些御史们玩命一样地上奏折，希望他惩罚秦瑶。
唉，结果最后倒还是得委屈自己的女儿了。
“那……便将秦瑶禁足在公主府吧。”宁康帝果然如秦彦预料的那般，他冲着秦瑶露出了顽童一样的笑意，“正好，你的公主府也修好了。瑶瑶暂且忍耐半个月，等半月后朕为你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秦瑶一副不胜惶恐的样子，激动地冲上来挽住了宁康帝的胳膊，笑靥如花，“多谢父皇。”
“父皇英明。”就连一旁的秦彦也露出了宠溺地笑容。
宁康帝这才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地点点秦瑶的脑袋，“你这丫头，是不是拉着哥哥来给你求情来了？真是淘气！”
秦瑶也不否认，冲宁康帝吐了吐舌头，表情狡黠而又灵动。
等到陪着一双儿女用完了晚膳，李公公便催促着宁康帝翻牌子了。
宁康帝年纪毕竟也渐渐地大了，白天辛苦批阅奏折和大臣们商讨国家大事已经足够疲倦，晚上便更是无心美人。他本想去看看有孕的丽妃，却又想起了刚才秦瑶说的事情。
二皇子最近的确有点活跃过头了啊……
一双儿女虽然没有明说二皇子的不是，但也非常委婉地朝他表露了两人的态度。宁康帝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清楚此时应该怎么做。
“去德妃那吧。”他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倦。
伴随着提前过来通知的小太监到达宣惠殿，德妃宫中上下便开始忙活起来了——宁康帝已经快有半年都未曾踏足过娘娘宫里了！
等到德妃重新打扮了一番，风姿绰约的等候在了殿门口时，宁康帝的轿撵也终于慢慢悠悠地到了。
“参见陛下。”德妃实在不愧是王家送进来的宫妃，明明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打扮起来却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她那么娉娉婷婷地站着，就已经自成一段风流。
只可惜，今晚的宁康帝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都退下吧。”他冷淡地越过德妃，朝宫人们挥挥手，然后径直走进殿，一甩袍子坐到了椅子上。
德妃立刻收起了媚态，扫了眼身边的嬷嬷，自然而然地走到宁康帝身旁亲手为他斟茶，“陛下尝尝这茶，是南边刚贡上来新茶，配上宫里的泉水别有一番滋味呢。”
宫人们已经如鸟兽散了，甚至还为帝妃二人掩上了门。宁康帝少有在后宫发火的时候，但大家也都怕成了他杀鸡儆猴的对象。
“今日朕听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宁康帝倒是没有继续给德妃甩脸色，接过茶盏微抿了一口，“瑶瑶在第一楼里遇见清儿了。”
德妃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了自然。“是吗，臣妾还未听清儿提起。”她像是好奇地歪歪头，露出了一丝天真来，“清儿素来喜欢结交文人，倒是听他提起过和友人聚会的事情。”
秦清的确有几分真材实料，在文人墨客中颇有名声，喜欢和他结交的文人确实不少。
宁康帝听了这话，脸色稍霁，“清儿的诗文朕也看过，的确不错。”但他也没有被德妃给带偏话题，“不过他最近和瑶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这可不好。”
德妃心里一沉，果然还是来了……
“清儿向来宠爱几个弟弟妹妹，又怎么会和瑶瑶闹别扭呢？”德妃仍然笑着，但眼底却一片冰冷，“许是瑶瑶误会了什么吧？”
她露出了一丝歉疚，柔柔弱弱地倚在宁康帝身旁，“都怪臣妾对他太过严厉，总是要求清儿要优秀，要为父皇分忧。他又是那种做事认真的的性子，总说自己要给弟弟妹妹们做表率，教导妹妹时可能就稍微急了一点。”
德妃其实知道最近秦清和秦瑶之前的矛盾，但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唉，也是臣妾的不是，没有好好指导秦清如何和妹妹相处。”她柔声说着，“瑶瑶毕竟已经是大姑娘了，哪能和学堂里的孩童一样，背不出书来就要打手板呢？”
宁康帝顿时想到秦瑶小时候背不出诗词被御书房老师打手板的样子，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脸都憋红了，还硬撑着不哭，就是倔强地看着老师不肯认错。
“那丫头确实犟得很。”宁康帝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又看了眼温柔小意的德妃，心里的火气也慢慢平息了，“将两个孩子都教导的那么出色，实在是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诞育子嗣是臣妾的福分。”德妃顺势便接了下去，还带上了点羞涩。“臣妾做得还远远不够，等明日我便让清儿给瑶瑶道歉去。这孩子确实该好好管管，省得他总是游手好闲的。”
“哈哈，清儿那也是有才干的，怎么能说游手好闲呢？”宁康帝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能为陛下分忧，那就是游手好闲。”德妃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眉头皱得紧紧的，“身为臣子，最该做的事情他也没做，成日里就拘泥在那些礼仪教养细枝末节上了！”
宁康帝听得浑身舒坦，德妃虽说是王家女，但身上却无半点那些世家的酸腐之气，说的话都特别对他的胃口。
“也是，清儿今年也都行了冠礼，也该开始学着处理朝政事务啦。”宁康帝高兴的时候，向来是很大方的，“等明日上朝，便让他跟着太子一块听听吧。”
“多谢陛下！”德妃欣喜若狂地跪倒在宁康帝脚边，“臣妾先替清儿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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