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

　　“你们放开我，哪个敢拉扯我，活腻了吗？”燕月气恼之极。
　　丫鬟婆子有些怕，顿住。

　　“娘，娘救我啊，我不要嫁给那个阎罗王爷，女儿不想早死！”燕月尖声哭嚎。
　　侯夫人心疼不已。
　　周氏更是指甲刺破掌心，浑身颤抖着藏眼神。

　　“老爷，此事此事……能不能跟洵王商量？”侯夫人腿软软的，若不是身边婆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怕真的膝盖发软，跪下去了。
　　“此事不容置喙。”被拒绝的干脆。

　　侯夫人眼泪憋不住了，两行泪下来，将脸上脂粉冲出两道痕迹。
　　燕筱看着心里忍不住摇头。

　　“爹，求求你了，不要逼着月儿去送死，求求你了……”燕月做无谓挣扎。
　　周姨娘一双怨毒的眼睛看了看燕月，在去盯侯夫人。

　　“拉下去，关起来，关到大婚日。若有差池，死罪难逃。”侯爷甩手。
　　看着失态的燕月被人七手八脚给拉走了。
　　燕筱神色沉了沉。

　　“你……你也给我跪下！”侯爷抬起手指，狠狠指向侯夫人。
　　侯夫人是内宅之主，哪里能受得这委屈，眼泪一下子蹿出眼眶，道：“妾身知错，请侯爷原谅。”
　　“跪！”

　　侯夫人不跪，腿软跪和被迫跪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会儿若真失了面子，往后后宅还如何立起威严。

　　“父亲不觉事有蹊跷吗？”燕筱若有所思。
　　侯爷想到这个女儿被无辜卷入事端，两次差点丧命，心有戚戚，压住怒火沉声道：“什么蹊跷？”

　　“其一：姨娘说虎毒不食子，缘何还献李代桃僵之计？其二：银钱是徐妈妈兑换的，银票又是姨娘提供的，怎么兜转到母亲头上？其三：二百两，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母亲想拿来用，府上自是有的何须专门兑换？其四：母亲真要兑钱，何不找身边心腹，辗转找徐妈妈，这说得通吗？”

　　燕筱缓缓抛出四点疑惑。
　　众人愕然。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事出突然，没法深入去想，现在被燕筱的几个问题一炸，事情似乎一下子明朗许多。

　　“筱儿，你是我女儿啊！”周氏嘶声。
　　“这个存疑。”燕筱淡淡道。
　　周氏和徐妈妈都面露惊恐之色，尤其是徐妈妈神色尤为凄惶。
　　方才她几乎成了周氏的弃子。

　　“筱儿，你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伤害为母的心……我十月怀胎生了你，十六年在我膝下也不曾亏待你，现如今你是为了什么转头来质疑我？你这样太让我亏心了。”周氏早就哭的不成样子，此刻干嚎的声音嘶哑。

　　燕筱深吸了口气道：“姨娘你多虑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姐姐出嫁的事儿，关于我的都是些小事儿，我倒是愿意替姐姐出嫁，可是没办法我这个庶女的出身注定帮不上姐姐什么忙。”

　　“侯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要跳湖！”丫鬟面色惨白，强拖着吓软的双腿跑进来禀报。
　　“救人啊！”
　　“救人啊！”
　　侯爷，侯夫人和周氏齐声喊。

　　“数九寒冬，湖面冰厚三尺，姐姐要跳湖也要先砸开水面才行。”燕筱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情，尤其是周氏，已经不管鼻涕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口。

　　“跳了没？”侯爷顿住问。
　　“小姐命人凿湖面的冰。”丫鬟如实说。
　　“不能凿！”侯夫人罗氏道。
　　“没人敢凿，小姐便自己跳到冰面上，摔了一跤。”丫鬟再说。

　　“……”
　　“去后花园！”
　　众人朝后花园去。
　　雪停风住，但外面极冷。
　　燕筱冻得搓手，梨白忙偷偷塞个手炉给她。

　　燕月蹲在湖面的冰上，手里攥了个石块在敲打湖面。
　　冰层厚，石块小，她隔着手套攥石块，敲打的有气无力。
　　听到嘈杂的人声，燕月忽然来了精神，奋力举起手臂，将手里的石块使劲朝湖面冰上敲，发出闷闷响声。

　　“儿啊，快点上来，危险！”侯夫人心疼女儿，指挥下人赶快去将小姐扶上来。
　　“大小姐，有事好商量，千万不可想不开！”周姨娘手里的帕子要绞出水。
　　“燕月，不肖子，给我滚上来！”侯爷怒斥。

　　下人小心翼翼朝湖心去。
　　“别过来，这里有裂纹，过来大家一起跌水里冻死！”燕月双颊冻得通红，眼睛鼻尖也都红红的，她带着哭腔道：“为何那个庶出装腔作势寻死一次你们便放了她，说好替我出嫁，现在又反悔，我是嫡出啊，我怎么能去送死？”

　　下人听闻湖心大小姐脚下的冰有裂纹，没人敢上前去，无措的站着不动，齐齐转头去看主子们。
　　“老爷，老爷，月儿她身子骨弱，这要是万一跌进冰窟，怕是难以承受寒气入体啊！”侯夫人揪住后侯爷袖子哀求。“不如先顺着她说，将人骗上岸啊。”

　　“如此固执冥顽，实在有失大家闺秀风范，别管她，真跌下去也不要救，我燕奇山只当没这个女儿！”侯爷的话吓得旁边众人额角蹦蹦跳。

　　“大小姐，一定能想出办法，相信姨娘，一定能想出办法，你先回来，先回来，下面太危险了！”周姨娘恨不得蹿上去将人扯回来。

　　“姐姐，若你我能交换身份，妹妹我倒愿意替你去受苦受罪。”燕筱裹着貂裘大衣，揣着手炉站在高处对燕月说。
　　“废话，这不是话本子，说交换身份就可以交换身份，你一边去别碍事，我只同父亲母亲讲。”燕月再道：“此前的计划我也不喜欢，我不想远远的去漓水三年，我就想留在良京城。”

　　“闭嘴。”侯夫人怕替嫁的事儿再惹恼侯爷，朝燕月使劲使眼色，眼珠子差点飞出去。
　　“我心悦穆安公子，此生非他不嫁，还请父亲母亲成全！”说完她端端正正的朝着侯爷侯夫人所站的位置跪了下去。

　　燕筱视力好，看到燕月脚下的冰裂纹在不断蔓延，心道：坏了，这傻子还真使劲砸冰。
　　“不好，冰裂了！”燕筱道。
　　“情况紧急，先找身体瘦但身手好的下人，铺棉被爬着过去救姐姐，万万不能一拥而上；为以防万一，再找绳索打上圈结，远远的抛给姐姐，她若有心求活，自然会接绳索，套住自己，就算冰裂出大洞，人也能安全。”

　　侯爷夫人立即吩咐下人照做。
　　“咔咔嚓嚓”的刺耳声传过来，燕月吓得蹲身下去。

　　“姐姐别乱动，微微的朝一边挪身体！”燕筱手心攥着汗，她预感事情有变，又不想在嫁洵王这件事儿上费太多周章，便提前帮燕月想了个办法，让她万不得已时在冰面上提条件，为了将局面制造的危急些，还建议她在冰上先稍做手脚，不想燕月真能将冻了许久的冰面弄出这么危险的裂痕来。

　　“不，如果落冰窟是死，嫁洵王也是死，那我宁可选现在就死。你们谁都不要劝我了，只求替我跟穆公子带句话，我等不到他接纳我了……”燕月说的悲悲戚戚，眼看着冰面裂缝往上冒水，咔咔嚓嚓的声音连绵不断。

　　那冰面看起来稍有动作，怕是就要大块碎裂。
　　“老爷，贱妾有罪！贱妾错了……十六年前……”周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徐妈妈想要拦她却也拦不住。

　　周姨娘望了一眼冰面的燕月，咬破了唇，哀鸣般道：“是贱妾偷换了夫人的孩子……月儿她并非嫡女……”
　　“什么？”
　　现场除了徐妈妈和燕筱之外，其他人的眼睛都瞪成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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