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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體禁錮
“还闭着眼睛？已经可以了。”羲和剑浮于卷云台上，玄霄低头抱起天青：“你瞧，就算不是宿主本人使用，望舒一样如此听话。”
天青睁眼，空洞而苦涩的看着一样悬空的望舒剑：“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害死那女孩的。”
“她是夙玉转世，又不是什麽外人。害死他？当初是她咎由自取，今日便理所应当承受。”玄霄冷然道：“要怪你就去怪莫离和宗炼，要不是他们令双剑滴血认主，我无法找第二个宿主的话，又怎么会让这女孩承担？”
“莫离师叔和宗炼长老，是不想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荒谬的说法。”玄霄抱着他缓缓走下卷云台：“待我们升仙成圣，天青，你就会明白错的其实是你。到时候你可以来求我原谅，我会听。然后，让你好好弥补你自己的过错。”
云天青闭上眼，用行动代表了自己的拒绝。
他不会求他，纵使琼华真的成功飞升也不会。这件事的对错，本就不在乎飞升是否成功，而在于杀戮与鲜血。
“不肯？随便你怎么嘴硬吧，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消磨。”
抬头嘲笑般的看了一眼妖界入口处覆的结界，他旋身离去。如今还想挣扎么？就凭这些妖界的残兵败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将它们全部抹杀！他只是想和那妖界之主一战，当初师父输给她，如今正是以此见证自己辉煌的时刻。
他要比任何人都强，就算是自己的师父也一样。他要用自己的强大来证明，琼华无错，他——无错！
在夙瑶也离开卷云台之后，暗处的人影才走出来，默默看着妖界。
所以这才是真实吗？并非妖界前来进攻，而是他们要去进攻妖界。
杀死妖怪，夺取灵气和紫晶石，好让琼华可以举派飞升？听起来是不错的，妖界是他们的敌人啊，杀掉之后顺便夺取他们的灵气也并非不可。
可是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降妖伏魔似乎不显得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抢夺？
他用力甩头，实在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紫英！”远处有三道熟悉的人影跑过来，慕容紫英连忙下去卷云台。
“不要过去！你们怎么会这个时候上来？守门弟子让你们进来的？”
“嗯，我们发现琼华的动静不对，半山腰的人全跑下来，所以上来看看。”菱纱担忧的看向紫英身后：“那就是妖界吗？好可怕……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赢。是不是？梦璃？梦璃……梦璃？？”她推了推身边的女孩：“你没事吧？别害怕，那个……就是看着可怕一点。”
“我知道，我并没有害怕。”梦璃还是那副恍惚的模样说。
她没有害怕，她怎么会害怕？那里是她极其熟悉的地方啊，熟悉……如果是可怕，也是熟悉的可怕。
“我们、我们先走吧。”她拉扯着菱纱：“先不要待在这里，万一受到攻击就不好。”
“啊……那我们走吧。”虽然奇怪梦璃异常失去冷静，但菱纱还是依言离开。
“………………”紫英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道：“天河，你也去。”
“嗯？可是紫英，我要在这里帮助你啊！”
“我不必，我马上就要下山。”慕容紫英厉声道：“记住我的话，琼华里并不是没了你们就不成，轻易不要与妖界战斗，直到我回来为止。”
“紫、紫英？”云天河被他的严厉吓了一跳：“怎么了吗？你要去干嘛？”
“去找莫离师叔回来。”他需要一个解释，他需要一个目标。他实在不知道……现在的所作所为该如何是好！
莫离没办法给他解释，能不能被他找到都是一说。
魔界和人界交界的亚空间，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吗？希望我把这里砸了好让神界和魔界没有隔阂吗？没问题！”莫离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开始。
“你可以随便砸。”重楼满不在乎地说：“神魔之井，你能砸的坏就送给你。”
莫离立刻没劲儿了，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力量能撼动的。
“你不是说带我回魔界吗？爲什麽要来神魔之井？”“这里是个好地方。”重楼满意地说：“你可以从魔界逃出去却没办法走出这里，只有神与魔有资格带人出入。”
莫离郁闷了，他现在还不算是魔。
“所以你可以乖乖待在这里，琼华陨落之后，我就把你放出去。”重楼丝毫不掩饰他得意的笑容，虽然看起来那么邪恶而且可恶。
“你……我真是没办法。”莫离垂头丧气：“我应该对你大吼大叫生气大打出手，爲什麽偏偏做不到？”
“如果你会那样，也就没有让我保护的价值。”重楼干脆的说，语中是对莫离相信的骄傲。
“说的也是。”莫离无奈一笑。他们对彼此都很清楚，再怎么做都是全心全意爲了保护。
“我会在这里做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你，神魔都无法发现。”
“这世间恐怕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莫离立刻反驳他：“而且你最好不要弄错，我是不会对你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但不代表我不生气。”
“生气？好啊，你慢慢气。”重楼拂袖便走。
他生气？自己还没有说对他大发雷霆，明知不可为而为，那叫蠢！尤其琼华那个该死的地方，有什麽值得回去！
“总算是走了。”莫离立刻跳下凳子，开始四面寻找可能的出口。
不过绕了一圈才发现，这个神魔之井圈圈套圈圈，根本就颠覆了一般法则，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出口嘛！
“死重楼臭重楼我诅咒你……关在这么一个地方鬼才能出的去！”莫离愤愤的坐下：“天呐……谁能告诉我要怎么出去！”
他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一定要被圈在这里啊！就算为琼华着想，就算对自己不管不顾，又怎样？他做的，是他想做的事情啊！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并且取决于外物外力，而且取决于自己的心不是吗？
他知道的……重楼恋他至深，只希望他能够安全，其他全然不顾。
但这样怎么成？他有他的人生，他是为琼华而生，他的一切牵挂都在那里。
“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必死，就算会令其他人伤心，也一定要去做。”他缓缓开口：“重楼，你是魔而不是人类，纵有爱也不一定会了解……人类的牺牲，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白死，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就足够了。”
“说得好！”啪啪啪拍巴掌的声音，一个人影闪入重楼为他开辟的这个空间内：“刚打通一条路就听见你说的话，不错哦。”
“你——镜！”莫离立刻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玩的呀。”镜随口回答：“师叔也是吧？这里很有意思对吧？嘿嘿……”
“很有意思。”莫离前前后后绕了一圈：“有意思的不是这里而是你，我说你平时怎么那么奇怪，看来以前在你身上察觉到的仙气不是假的，你不是人。”
镜苦笑：“师叔怎么能随随便便这么说人？我当然是人。”
“哦？那怎么进来的神魔之井麻烦给我解释一下。”莫离仰头道：“至少我能确定，你绝对和仙界有极密切的关系。”神魔之井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来的，至少若不是因为自己和重楼的关系，他不会带他来。
“嗯……不太好说。”镜头疼：“我说师叔，你这么聪明干嘛？让我想找藉口都难。”
“那就不需要找，说事实。”阆风竟然收了一个仙族当弟子，到底搞什麽鬼？
“好啦，我告诉你吧。”镜竟然出乎意料的妥协：“反正我也蛮喜欢师叔的，而且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是想作为交易，你告诉我这件事，我帮你？”
镜连连点头：“师叔就是师叔嘛，都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立刻就知道了。”
“你先说吧。”莫离也没说真的答应他。
“这个要怎么说呢？要从很久以前说起的话就太麻烦了。从现在说——我这一世的名字叫欧阳镜，也是我唯一值得记住的。”
“这一世？”
“是啊，这一世。”欧阳镜在椅子上两条腿晃晃荡荡：“我也不知道自己经历几世了，我没有记忆。要不是今世莫名其妙入个修仙门派，一样想不起来。反正只记得我第一世是那里的——”他指指天上，“位高权重啊，有很多记忆的片段不记得，但也记得当时我很厉害，然后——”
“然后？没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继续说，莫离忍不住问：“你刚刚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吧？怎么被贬下凡的？”
“这个我也记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是谁害的！”镜立刻咬牙切齿：“就是你的那个男人！他闲着没事跑到天界来找我打架，打坏了花花草草石头山都不要紧，可是还打坏了好几处重要的地方啊！我不被贬下来才怪！”
“那你们打坏了什麽重要的地方？”
“我哪记得！”
听到镜这话，莫离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还真搞笑！好吧，哪天见到重楼，我会问问他的。”
“哼……也用不着你问，上次匆匆一面他根本没正眼看我，肯定认不出来。我也乐得轻松，你还是别告诉了吧。”
“那你还告诉我？万一我给你说出去，你还如何轻松？”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我和重楼的事情只不过是昔日小插曲，如今这么多事焦头烂额，你管得了我们么？”
“……说的也是，我怎么管得了你们？”莫离苦笑：“我现在依然连自己都管不得。”
“别这么说，那个暴躁魔头……我可没见他还对谁这么好过。”镜挥手挥手：“琼华暂时不会有事，就算妖界出现也不会有事。因为这次八派的态度和以前不同，他们会来帮忙。”
“帮忙？你确定真的是帮忙？”
八派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有好多时候，就算平时在什麽地方遇上打招呼的都少。一是因为不想被人说随便插手其他派中事务，二是因为琼华向来为八派之首，所以自然比起来就更为八派所疏远。
“让我猜一猜吧，镜……”莫离缓缓说：“是捌派想借这次和妖界大战的机会，对琼华做些什麽？”
“你猜啊，反正能猜到十之八九。”镜耸肩：“我只是挂个阆风的名头没做什麽，那个掌门在上次铭师大会后就防备我，想知道多点都没辄。”
“八派！”莫离不住冷笑：“还真的不错，真以为琼华可以任由他们搓圆捏扁了吗？”
“生气了？别发火也别担心，反正就算没有你，琼华也可以自己搞定的。”镜没诚意的安慰他：“琼华弟子不少，再加上你们后山不还猫着俩长老么？”
“嗯，说的也是。”莫离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立刻显得有些消沉：“有玄霄还有天青在，没问题的……”
“天青？”镜立刻跳起来：“那个曾经带着望舒跑了的云天青？他现在在琼华吗？”
“你怎么这么激动啊？”莫离不着痕迹挡住他的退路：“还是说不光琼华，双剑也在八派的计画中？”
真……敏锐！镜暗暗咂舌：“这我不知道啦，我都说，我不知道那么多事情。”
“如果你想知道，不会查不出来。”莫离忽然起身：“交换条件，你希望我帮忙的事情我会帮，但你必须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镜立刻苦笑：带出去？大哥，他只是觉醒了部份力量根本没有恢复原本身份，自己进出都只是甚甚而已，怎么带别人？
看镜那个表情，莫离很蛮不讲理的说：“不带我出去可以，帮你的事情免谈，哪凉快哪呆着。”
“……好好好，我带你出去。”顶多两个人一起流落到神界或魔界，还怕什麽？
他们运气好，没有流落到神界和魔界。但运气也不算太好，因为他们也没有回到人类住的地方。
“咦？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好地方？这里是哪里？”镜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莫离先是沉默，然后缓缓道：“你最好拔出你的剑，随时准备攻击。”
“嗯？”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是幻暝界。”
“幻暝界？那个——十九年前和琼华大战的那个？”
“还会有第二个幻暝界吗？”莫离也翻腕抽出愛剑：“虽然和我那时的惊鸿一瞥似乎有点不同。”
网缚妖界之后，天青就坐在窗口呆呆看着。
除了呆呆看着之外，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玄霄将他牢牢绑缚在这里，点了穴还用了法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想着努力着，慢慢让它动了一动。
“你就这么急着要脱离我？”玄霄大步走进来将他刚刚能僵硬动弹的手臂拍到一边。
“不是。”云天请低着头默默说：“只是我认为，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
“做完了？你的意思是，你什麽也不欠我了？”
“不……欠你的，很多。”云天青微微摇头：“但一个人欠另外一个人的早晚会还，有因必有果。我并不介意下辈子再还你。”
下辈子？什麽意思？玄霄一惊，粗暴的抓着他手臂将他拎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的不够清楚？”云天青面色平静，反正这个残破的身体不是他的，只是个无谓的外壳，就算扯动些灵魂的疼痛也不要紧：“师兄，我的意思是，我要去转世轮回。”
“轮回？你想都不要想！”玄霄用力甩开他，任他撞在硬硬的床板上：“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我身边，直到你魂飞魄散为止！”
云天青不言不语。
玄霄立刻拉起他：“回答我！”
“回答？”他抬头：“不。”
又一次被重重的摔下，这次可以听到自己手臂骨折的声音。
云天青苦笑着，这一摔正好把所有咒缚都摔开……还真看出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啊，下手真狠。
“我要你对我说，你肯留下来！”玄霄一字一句的命令。
云天青看他，额头火印的深红已经几乎和魔族的魔印媲美，是他走火入魔已深？还是连心都入了魔道？
不管是哪一种——
“不。”他还是一样的回答。
如果是已经改变的玄霄，他可能会期待再续前缘。毕竟深深爱过并深深爱着彼此，有谁不希望再有未来？但对于此刻的玄霄，他却不希望未来的降临。他不喜欢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会看到血流成河和白雪冰天，所以他一定要走。
欠下的债可以下世再报，他要去投胎！
“你想都不要想！”玄霄再一次加上重重禁锢，将他的灵魂封锁在这个残破的□□内，才摔门出去，带着一脸的烦躁去找别人麻烦。
“这样……可不太好。”云天青用断手支起身体，感觉到断处竟然有些微的疼痛。
就算这只手真的断掉，自己也不该对造出来的身体有半分疼痛感觉才对……想起阎王叮嘱过，灵魂在身体里待得太久——尤其是被强行禁锢时就会出现融合，时间越长就融合的越多，最后这个身体真的变成自己的身体，再也脱离不了。
“这可不成，师兄不知道啊。”
他只好靠着自己慢慢的挣，希望能有机会，让自己回归魂体。
不过……玄霄醒来之后真的变得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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