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和张姑娘

　　我叫李肆，肆意的肆。我出生在江西的一个小村子里，自小爸妈就外出打工赚钱养家；所以，自我能走路以来，都是跟着表姐表妹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印象中，父母于我只是电话里三两句的关心以及每月定期打来的生活费。而我虽然自小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但其实也并没有收获到太多的亲情及温暖。若论关系，着实不过是相对亲近的熟人罢了。记忆中，我的外公总是板着一张脸，嗓门极大；他是这个家的权威，所以要求我们这些孩子必须完全顺服于他。而当我们其中某个孩子不服从管教时，他必定瞪着他那牛大似的眼睛，对着我们怒骂，要求我们滚出去。而我的外婆呢，则在一旁冷眼相看，不劝也不帮。她向来是个极为贪财自私的人；对于我们这些外来客，全当是每月生活费的来源。而那些生活费，大半成了她的赌资。但她又是个好体面的人，不得别人说她欺负外孙。所以每周的例行电话后，她总买些肉食零食给我们这些孩子，以显得她对我们的好。而每每在她赌友面前必定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临走还要塞些让他们带回去吃着。每到那时，我总觉得那平日里如葛朗台一般的老太倒像是我臆想出来的了。
　　自小，我与外公外婆的关系就不亲近。我少时较叛逆，不服管教；若惹我生气，定是不扒层皮我绝不罢休。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种事，我没少干。也因着这脾气，平日里我不受他们的待见，但他们也不爱来惹我。如此相处了七八年，我这坏脾气的邻居终于是走了，他们也得以维持他们那岌岌可危的权威地位。初中寄宿后，我便开始了一人意义上的独立。其实所谓的独立，只不是对无可奈何的生活的一种妥协罢了。
　　我是个过早独立成熟的人。对比大部分的孩子，我过早的开始懂事，以致过的也比较不快乐。群居生活注定是矛盾重重的。在其他孩子为一颗糖撒娇时，我在学习怎样洗衣铺床，怎样在课后抢到食堂最好吃的饭菜；在其他孩子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时，我在思考怎样获取室友的好感，不至于被孤立；在其他孩子任性叛逆的时候，我得学会给自己买药，学会照顾生病后的自己.....生活于我，首要的是生存下来。为此，圆滑世故、浑水摸鱼是我早年便明白的处世之道。
　　很早之前，我就变成了大多数人讨厌的模样。可得赖于此，才让我得以平安喜乐的上完大学，较为顺心的工作。
　　我妈常说，我是个懂事听话的人。而所谓的听话，不过是我对他们的一种妥协。掌管着我的经济命脉，对我有着生恩和少许养恩之情，听话是我仅限为他们能做的。而这些，也能为我换取他们对我钱财上的宽容，是以我常常顺之、从之。
　　就这样，从初中到大学，按照他们的要求，我按部就班的读书、毕业、直至成为一位编制教师参加工作。而老师，也不是我当年的高考意向。父母一句，女孩子当老师最安稳了。我放弃了在父母眼中没有前程可言的空姐。没有挣扎，没有多余的抱怨，因为他们，我改了想要当空中飞人、四处旅行的梦想。而梦想，不过是一个换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
　　25岁那年，在父母的诸多期望下，我考上了我们小镇一所小学的老师。那时，我隐约预感我这一生都将囚于这所小镇，哪怕走的再远，也终究是要回来的。而这座小镇，困住的又何止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25岁，女孩子的25是什么样的？是父母无尽的催婚，是亲戚恨嫁的唠叨，是避之不及的相亲。25，事业稳定的我突然成了他人口中的大龄剩女，成了父母嘴里不停的叹息声。家，突然成了令我难以喘气的地方。于是，不顾父母的劝阻，我从家里搬到了学校的宿舍。
　　宿舍不大，一室一卫一阳台，连厨房还是我勉强隔出来的。可就是这个不大的地方，让当时的我得以勉强喘息，得以有所慰藉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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