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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阴森的地下墓穴。
石棺。
掉在身上的人头。
无论哪个意象拿出来都能单独成恐怖片的情况下,我却没有任何恐惧。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占据着——我要憋死了。
扼在我脖子上的手像是铁钳一样紧紧掐着,随着我的挣扎,甚至还有收紧的迹象。我涨红了一张脸,努力拍打着那只手,就听到肚子上的头用寒冰一样的声音轻声问:“你是谁?”
……你头都掉了,到底是怎么靠声带振动发声的啊?!
“我……是……”我不顾自己刚才假装失忆的剧本,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才蹦出两个字就被没了声带也比我说话顺畅的脑袋打断。
“不……灵魂改变了,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你倒是让我说完啊!!!
“呵,哪来的孤魂野鬼,也想占据她的身体?虽然我不想伤了她,但你还是……”
“我……草……你……”我咬着牙,一张脸已经由红转青。在这刚刚活过来就要重新死回去的时候,我突然就爆发了巨大的潜力。右手撑着棺底,膝盖一抬就朝着压在我身上的身体顶过去。
——撩阴腿!
就算是没有头,他也躲闪得很迅速,这一下没顶到,但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搁在我肚子上的那颗头被我鲤鱼打挺的动作震了一下,然后被我膝盖顶了出去。
数羊般的BGM突然飞远了,听不到了……
掐着我脖子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没有了嘴炮伴奏,没了气势,正在要不要先去捡头这件事情上挣扎。我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右手捏住那只手腕用力——
清脆的咔吧一声,那只手软软垂了下去。
围观主角团:“……”
无头僵尸:“……”
我:“……对不起,我就是想让你松手,没想着……没想过把你腕子掰断……”
死一般的寂静。
停了一下,我小声逼逼:“而且,谁能想到你死了几千年,突然就骨质疏松了呢……原来明明没这么脆的……”
是的,刚才吓了一跳之后我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个一出来就要对我下杀手的没头粽子,应该就是这座墓真正的主人、明明上一次我死之前他还和我肝胆相照的好基友,巫炤。
可是大兄弟你在原作里面不是特别高冷地作壁上观充当监控摄像机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跑下来了,还下来就要杀我灭口?!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巫没有头炤从棺材上面一步跨下来,走到角落里捡起了自己的头,也没拍拍灰,就这么重新安到了自己脖子上。
背影看起来还有点萧瑟可怜。
“你是谁?”他再次问道,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
“顾长宁。”我没敢继续假装失忆,迅速回答。
“哪一个?”
“轩辕丘那个。”
“你怎么证明?”
我想了一下,然后试探着说:“怀曦右边屁股上有两颗痣?”
巫炤:“……”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清楚吗?等一下,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入口处当人牲,要不然你敲开壳子看看到底有没……”
话没说完,远处飞来一个罐子砸我头上,砸得我眼冒金星。
飞鸟振翅的声音,某只非常熟悉的鸟收了翅膀落在巫炤肩膀上,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和巫炤耳语:“巫炤,这么不知廉耻,肯定是那家伙没错了!”
一阵压抑着的低喘打破了这片寂静,循声看过去,穿着粉色斗篷的少女紧紧抓着旁边云无月的衣服,注视到我的目光,略有些不安地微微动了下。
“辟邪?”巫炤总算是给了主角团一个眼神,“真是熟悉的种族。”
长得就很不良的北洛挑了挑眉,语气相当桀骜不驯:“你又是谁?”
巫炤没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他仔细地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声音忽然转冷:“我不信。”
“……那我也拿不出其他证据了,毕竟当年你没跟我一起洗过澡……”
他顿了顿,忽略到我后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当年她……的时候,什么都还没发生,你是怎么知道怀曦现在成了人牲?”
……要糟。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穿越的时候对剧情一无所知,刚刚打完结局的我几乎是下意识嘴一出溜,就把本来不该我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巫炤这人生性多疑,能在他面前圆过去的借口……我想不出来。
“那个,你的手还好吧?”
“能恢复。”他咔吧一声接上手骨,“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发型怎么变了?你看头发短了,发梢也开始分叉了,不过还是很帅的!”
“被缙云砍掉头的时候断掉的。”巫炤轻描淡写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
我终于是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沉默地盯着他。
这人……狠狠戳着别人伤口的同时也毫不介意地在自己心上捅着刀子,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我就是我。”我说,“不过你不信也无所谓,反正我也要走了,放心,和你不同路。”
巫炤的嘴角忽然就勾起了一个阴沉沉的笑。
“走?凭什么?”
“你……”我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还想限制我的自由吗?”
“自由?”巫炤冷笑道,“你的命都是我救的,在我面前,你不存在自由。”
……不不不,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回来了,但这事绝壁和你没关系啊!你不要这么厚颜无耻把作者的剧情安排揽到自己身上!
说实话,巫炤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活人。他的身体是干尸一样的枯槁,头发也如同乱草一样短短地支着,衣服上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然而,伴着他那听起来就不怎么正常的话,我惊悚地看着他身上像是被刷新一样,皮肤、衣服和头发都一寸寸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眉目冷峻,容色一如四千年前,如果笑起来,能让整个轩辕丘的小姑娘掷果盈车。
我却警惕地退后了一步,紧紧握住右拳面对着他。
“那时候,我离开西陵的一刻,就曾经对自己说过,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压制自己的愿望。”他轻声说。
“姬轩辕不行,嫘祖不行,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什么。从那之后,我巫炤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为了你自己?”我也冷笑起来,“要是我不愿意呢?”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
话音刚落的刹那,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躲过了朝我丢过来的三块骨片,在鸤鸠的叫嚷声、岑缨的惊叫声中飞一样朝外面掠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病,但是显然这家伙想让我跟在他身边,跟着干什么,看他屠城灭族吗?
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普通人,在没搞清楚自己的行动有什么后果之前,半点都没想过改变剧情拯救所有人性命!
我无意和巫炤纠缠,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外跑着。只是我却忽略了自己因为刚刚苏醒产生的身体变化,正在飞奔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剧烈的晕眩,我几乎是头朝下直接栽倒。
“什——”
“蠢货,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我这才低下头,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身体。
我穿着一套典型西陵风格的衣服。红色和黑色的毛皮,还披着和当年司危那件有点像的斗篷。还有就是,从我的指尖到手臂、小腹延伸到后背,是大片大片和巫炤、司危他们同一风格的纹身。
在我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身上的纹身在巫炤的笛子声音中缓缓亮了起来。我的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像是木偶一样被笛声操纵着,僵硬地走到他身边。
鸤鸠在他肩膀上,红色的眼珠里倒映出我的样子——连脸上都有纹身,此刻它们全都亮着暗红的光,像是木偶的丝线一样操纵着我的动作。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脸,不顾我突然炸起来的鸡皮疙瘩,不带感情地笑了一下:“好孩子。”
“睡一觉吧,我带你出去。”
眼前骤然黑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我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个问题——
当初巫炤到底有没有想起来找个女祭司给我画纹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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