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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在心中暗自猜测太子的喜好,同时嘴上还不忘刻薄的点评。
“这个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经不起小爷折腾。”
“这个看起来很壮实,就是不知道这衣服下面的到底是肥肉还是肌肉,不可不可。”
“这个一看,就太老了。小爷不喜欢老的,小爷就喜欢嫩的。”
“这个哪儿都好,就是这屁/股,不够翘。”
......
时宜语出惊人,要不是粉面男子见多识广,什么老流/氓没碰到过,当真要被眼前这位男扮女装的姑娘给唬住了。
他原以为这姑娘十有八/九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想到竟然碰到高手了。
时宜看得津津有味,一壶茶都让她喝见底了。
时宜放下茶盏,微皱着眉问:“你们这茅厕在哪儿,小爷想解手。”
粉面男子当即起身,“公子请跟我来。”
时宜起身,将茶壶塞到粉面男子手里,烦躁的扯了扯衣领,“你再去给小爷续壶茶,小爷这会儿渴得紧。茅厕在哪儿,你告诉小爷,小爷自己去。”
粉面男子掩面低笑两声,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伸手给时宜指了路。
时宜顺着他指的路,绕到屋后,又从另一侧迅速绕了回来。
时宜藏在墙后,视线在大厅环视一周,空无一人。
时宜猫着身子上了二楼,凑到房门口一听,各种靡靡之音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时宜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凭借原身对太子的声音记忆,找到太子狎娈/童的证据,真不是个好主意。
一楼,粉面男子隐在廊柱后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时宜。
时宜很快就走到顶头那间厢房,谁知才倾身凑上去,还没来得及偷听,房门居然自己就开了。
时宜收势不及,一头扎进房内,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时宜下意识回望向门闩,松松垮垮的垂在一边,这屋里的人竟然不锁门。
时宜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好看。
“公子?”一道干净儒雅、温柔缱绻的清音,疑惑的传来。
时宜狠狠地蹙了下眉头,努力往上提了提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变态笑容,抬眸循声看去,“小郎君,小爷我——”
待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宜不由得怔住。
此人剑眉星目、风神秀逸,气质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些许慵懒矜贵。
身形颀长挺拔,却不免有些清瘦,肌肤白皙胜雪,唇色亦很淡,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美。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金丝滚边红纱衣,长发如泼墨般散在脑后,领口下方莹白如玉的美人骨若隐若现,堪称病娇美人中的极品,浑身上下却看不到半点儿阴柔的样子。
因为工作的原因,时宜曾接触过不少娱乐圈的男明星,流量也罢,新人也好,无一不是容颜昳丽。
可她还从未见过,像眼前人这般,仿佛将所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集于一身,却又完美的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好似日月同辉,耀眼极了。
“你没事吧。”男子起身朝时宜走来。
“来了!”时宜迅速收敛了心神,十分自然的补上两个字,又接着调戏道:“小郎君长得可真俊呐!”
闻言,男子脚步一顿,微微垂下眼帘,语气几不可察的冷淡了几分,“公子先坐吧。”
时宜定了定神,直截了当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眉眼乖顺的回道:“小生延渊。延年益寿的延,渊渟岳立的渊。”
延渊。
时宜在心中默念一遍,书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他既不阴柔,年纪亦不符合娈/童的特点,应当不是太子的相好。
虽然脸蛋和身材都过于出类拔萃,但目前看来,他应当只是一个没名没姓毫无存在感的NPC。
这么想着,时宜不由得放下心来。
“延渊,名字不错。”时宜笑眯眯的客套一句,正准备从病娇美人嘴里套套话,方才那位粉面男子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时宜冷着脸反问:“怎么?小爷我不能挑他吗?”
“也不是不能挑,”粉面男子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只是……”
“没什么只是,公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顾延渊不轻不重的打断了他,眉宇间浮上几分冷厉之色,似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粉面男子一顿,深深地看了顾延渊一眼,没再说话。
听出他们话里有话,时宜佯装生气,将话题拽了回去,“这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美人儿,为何画册里没有?”
“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小爷看见。怕小爷没钱还是瞧不起小爷?”
粉面男子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实在是因为这位郎君刚来没多久,店里还没来得及为他画像。而且,这位郎君亦未经师傅调/教。”
“小生是怕他冲撞了公子,这才唐突了公子。请公子相信,小生绝非瞧不起公子。”
时宜注视着他的双眼,不像是在说假话。继续试探道:“那你出去吧,小爷今晚就要他了!”
“那小生就先退下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完,粉面男子带上门出去了。
瞧他走得干脆利落,再无半点儿迟疑,时宜几乎可以确认,病娇美人绝不是太子的相好。
太子位高权重,占有欲极强,他看上的人,未经他允许,别人谁也别想染指。
时宜的思绪都在太子身上,一时忽视了身旁的病娇美人。
等到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和病娇美人四目相对,时宜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咳咳,”时宜轻咳两声,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好酒助兴。”
说话间,时宜起身开门,准备将粉面男子叫回来。
时宜的手刚放到门闩上,只听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银铃声。
时宜回身看去,只见病娇美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束起的惟帐旁,系带下垂着的流苏上绑着几只玲珑小巧的银铃,病娇美人修长白皙的手正握着那流苏。
“公子安心入座,”顾延渊缓步走向时宜,不太娴熟的主动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阿宣很快就过来了。”
虽然这些年,时宜为了事业忽视了感情,但她出席商业活动,身边从来不缺年轻英俊的男伴,酒会的第一支开场舞她也没少跳。
然而,此时此刻,病娇美人不过只是挽住了她的胳膊,时宜却莫名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在时宜的定力足够强大,面上不露分毫,从容的坐回了桌旁。
时宜道:“干等着甚是无聊,你有何才艺,不妨展示出来,让小爷解解闷。”
顾延渊欠身道:“小生不才,略通音律,献丑了。”
顾延渊行至古琴后,温文尔雅地跪坐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琴弦上。即便一个音符未弹,光是这副君子抚琴的画面便足够赏心悦目。
噔——
一道清脆的铮声乍然响起,短促而有力。随着他手指灵动的勾托抹挑,悠长古朴的音调跌宕起伏,紧张激荡,震撼人心。
时宜没料到他会弹奏这样一支豪情万丈、波澜壮阔的曲子,而不是风月场所惯常演奏的靡靡之音。
时宜支着下巴注视他,之前她一直在心里管他叫病娇美人,可现在她脑海里却全都是他鲜衣怒马、驰骋疆场、弯弓射雕的英武之姿。
这般难能可贵的视听享受不亚于顶尖的国际音乐会,时宜听得入迷。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粉面男子阿宣领着另外两人端着美酒佳肴进来了。
“公……”
“嘘!”时宜头也不回的打断了他。
阿宣猛地一僵,目光死死地定在了抚琴的顾延渊身上。
看到他家主子纡尊降贵的为这唯一的观众演奏取乐,阿宣只觉心肝儿都抖了三抖。
那可是他家主子啊!
身份尊贵至极的主子啊!!
怎么能真的像象姑馆里的其他郎君一般为人演奏取乐!!!
阿宣心中咆哮不止,极力稳住手里的托盘,才不至于盘里的白瓷酒盅摔碎一地。
阿宣痛心疾首的移开视线,却不忘用眼色吩咐另外两人轻手轻脚的上菜。
此时,一曲毕,荡气回肠之感久久不散。
“今夜闻君瑶琴语,如听仙乐耳暂明。”时宜陶醉其中,不吝赞美,转头问阿宣,“你觉得呢?延渊是否是你这得月楼最好的音律大师?”
阿宣心中叫苦不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眸回道:“那是自然,延、延郎君的琴艺可是得月楼的一绝!大老板当初就是看上了他的琴艺,才将他带到了京城。”
“确定不是看脸?”时宜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阿宣终究是没敢说出“延渊”二字,那可是主子的表字啊!
虽然现在天底下还没几个人知道,但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响彻大江南北。
说话间,顾延渊起身走过来,温柔一笑:“公子,小生陪你喝两杯。”
闻言,刚退到门口,准备眼不见为净的阿宣,一个趔趄,差点儿没当场跪下,吓得他忙将门关上了。
饶是如此,站在门外的阿宣,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家主子以身犯险,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主子那么厉害,要吃亏,也是那女的吃亏。
这么安慰完自己,阿宣心更虚了,哭丧着一张脸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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