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什么时候能吃肉

　　言午第二天醒来，头还是有点痛。
　　他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睁开眼，眯着眼睛恢复焦距，认出来这是程夏的房间。
　　言午转头看向角落的懒人沙发——没有程夏的身影。
　　上次自己醒来的时候，明明程夏就在那里的。言午心中一阵失落。

　　昨晚发生了什么？
　　言午使劲想了想，只记起自己去冰箱拿了瓶饮料，瓶子上是英文，言午没仔细看，只觉得这个蓝色的汽水喝下去一定很凉爽，喝完之后他就走回沙发上，然后……不记得了。
　　程夏去哪了？言午看了看四周，试着喊了声哥，没有回应。房间的门开着，屋里一片寂静。
　　程夏掀开被子要下床，一转头，看到放在枕头旁边的白色毛绒小熊。
　　上次也是这只熊，也太可爱了吧？这是……程夏的？
　　言午拿起小熊，捏了捏，触手一片柔软。言午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不过这只可爱到有点幼稚的小熊，和程夏房间的整体布局完全格格不入嘛，言午心想。

　　言午下床，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又喊了一声程夏，还是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
　　言午在家里绕了一圈，没人。
　　程夏出去了？
　　言午回到程夏的房间找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被整齐地摆在床头。
　　言午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有一条程夏的消息——
　　“言午，我有事回北京了。粥在锅里保温，醒了记得吃。”

　　言午有些奇怪，明明昨晚，他记得程夏说北京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怎么这才待了两天又走了？
　　言午迟疑着打了电话过去，关机。
　　大概在飞机上了，言午叹了口气，心想程夏真不容易，赚钱这么辛苦，又身不由己。
　　于是言午发了条信息过去：“知道了哥，你注意休息，别太累。”

　　言午不知道的是，程夏是怎样度过了一个痛彻心扉的夜晚。

　　直到程夏给言午换了衣服，放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言午还一直不停地向程夏确认，一遍一遍——
　　“哥，你答应我，我们不会恋爱的，对么？”
　　“我们是兄弟，你是我哥哥，对吧？”
　　“别离开我，好不好？”
　　“哥，别谈恋爱行不行？”
　　“程夏，程夏……你是我哥哥，对么？对不对？”
　　……

　　言午睁着眼睛，祈求地看着程夏，一遍一遍地问，一字一句地说。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剜在程夏的心上。一遍一遍，直视着他的眼睛，逼他答应。
　　程夏全身冰凉，努力撑着才让自己勉强站着不至于倒下。
　　他甚至怀疑言午是清醒的，没有醉，只是在惩罚他，嘲笑他。
　　嘲笑自己明明年龄差距这么大还对他有非分之想，明明是个同性恋还非要缠着他。
　　他怀疑言午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死心，故意一刀一刀地凌迟自己，嘲笑自己，不死、不休。
　　但他仍然自虐般地听着，又自虐般地一遍一遍地答应着。
　　答应到后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洗脑般地记下来这些话，并深深烙在了脑海里和心里。仿佛这样，就能装作自己真的从没爱过，从没越界过，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从来……就只是哥哥。

　　直到言午沉沉睡去，程夏才回到餐厅，继续收拾早已经凉了的、剩下了一大半的饭菜。
　　其实程夏晚上没吃多少东西，但他这会儿一点都不饿。他甚至感觉一点都不饿。因为他的整颗心、整个胃，甚至整个身体里，都满满地装着玻璃渣。
　　程夏做这些饭菜的时候，心里有多期待，多深情，现在就有多失落，多难过。
　　他一点点地、缓慢地把盘子里的菜倒进垃圾桶，然后将垃圾袋完整地、紧紧地密封起来，连同自己对言午的所有非分之想，所有兄弟亲情以外的所有情感，也统统打包密封起来，一并丢掉。
　　结束一段感情如果能像扔掉一袋垃圾一样方便，该多好呢。

　　做完这些，程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去程心房间，把那只白色毛绒熊放到了言午的床头——
　　从此以后，我对你，只会像我对程心一样，只是哥哥。
　　不远离，也绝不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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