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以西的星星

　　太阳晒得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偶尔吹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虽然站在宽阔的操场，但感觉像是胖大和尚站在妖怪的蒸笼里。
　　“……同学们，天气热不可怕！站军姿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遇到一点困难就轻言放弃，这样的天气才最适合军训……”
　　校长站在阴凉的主席台下鼓舞着大家。
　　一番讲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真可谓听者后悔，闻者落泪。
　　好不容易逮到空可以不用站得那么标准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嗡地，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
　　“君站操场东，我站操场西，日日思君不见君，共晒一轮日。”
　　“好诗！好诗！”
　　……
　　宁胜利自诩幼有诗情，可惜为见识所累，只能写写酸不溜秋的歪诗。
　　但是在这样极端无聊的情况下，大家也乐得捧他的臭脚。
　　苏山所在的73班在操场的东边，那么操场西是哪个班呢？
　　他踮起脚尖极目远眺。
　　75班的红旗飘飘。
　　“胜利，你不会是喜欢上75班哪个小姑娘了吧？”
　　对啊，所言必有物，所托必有情。
　　胜利不可能突然来一句和他不相干的诗啊？！
　　对吧！
　　苏山以好像洞察一切的眼光看向胜利，他的脸通红。
　　春心乱动？
　　也罢也罢，少年情怀总是诗嘛……
　　“咱们班人我还没认全嘞，那样写只是因为顺口啊！”
　　所以你脸红只是晒得啊！
　　就这？

　　站军姿。
　　休息。
　　走正步。
　　休息。
　　齐步走。
　　休息。
　　橘红的太阳，稀疏的云彩，大红的横幅，墨绿的训练服，所有这些燥热的感觉眼花的颜色全都搅和在一起，浑浑噩噩模糊不清。
　　“大家，晚饭后来操场集合，今晚还有事情……”
　　和着标准而又感情丰富的广播音，浑浑噩噩第一天军训告一段落。
　　“没有出现啊。”
　　不知道为什么，解散的时候，站在操场东的苏山目光却看向了操场西。
　　一抹惆怅袭上心头。
　　我是在期待什么吗？
　　要不去打个招呼？
　　想到这里，苏山的脚步停了下来。
　　墨绿色的人流中矗立起了一块礁石。
　　望女石？
　　悬崖上展览千年？
　　呸呸呸，不吉利。
　　“苏山！差点找不到你了，走走走，吃饭去。”宁胜利高高地挥起了手，靠了上来。
　　“快点吧，饿死小爷了。”王烨也随声附和。
　　石头被宁胜利王烨搭着肩膀走向了餐厅。

　　“你们说会不会是晚会啊！就是各班出人表演节目什么的。”
　　“一定是吧！不然晚上在操场干什么，学校不会那么傻的。”
　　“元芳，你怎么看？”
　　“娘娘说的极是。”
　　……
　　学校怎么会这么好心？王烨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
　　你怎么知道？端着一碗热汤面的苏山不知道从何下嘴。
　　那当然是因为，说到这里，王烨放下了刚咬一口的馒头，接着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勾成了一个圆，并随着停顿抖动。
　　没人，比我，更懂，安庆一中。
　　喂，过分了啊！15年你用20年的梗！
　　身在闹哄哄的餐厅，虽然刚刚开了玩笑心情好了一点，但是向来好胃口的苏山还是有些提不动筷子。
　　但是宁胜利和王烨到是吃得挺欢。
　　吃得挺欢？
　　那一般是形容动物的吧。
　　苏山不禁笑出了声。
　　王烨抬头，嘴角黏着米粒，苏山啊，其实你笑起来就没那么吓人了。
　　真的？苏山挑起了一根面条吹了起来。
　　苏山你怎么不吃啊？苗条会沱的！胜利看着苏山碗里的面条，双眼放出了精光。
　　我吃不惯热的东西。
　　猫舌啊！很萌的属性！
　　我勒个……喵？

　　除了餐厅，天色已经转黑了。
　　操场上的灯全部打开了，远远看着操场上人影绰绰，像是鬼蜮。
　　站到队列后，苏山一行人听到了提前过来的人的讨论。
　　一会要教他们广播体操。
　　这是什么操作？
　　这么争分夺秒一点时间都不空，年级主任真的是时间管理的大师啊。
　　灯光昏暗，夜风清凉，大家都在有气无力地舒展着胳膊和腿。
　　主人当然知道下面人不认真，所以派出了他“豢养”的鹰犬——学生会。（调侃说法）

　　这位同学，胳膊用力舒展啊。
　　那个，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不要说话。
　　……
　　带着这样的声音走来的是学生会方队，他们气势昂扬，风姿卓越，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散入人群抓纪律。、
　　而分到73班的是，这样想着苏山扭头看清了走过来的人，瞳孔骤然紧缩。
　　又是白亭雨。
　　她正在旁若无人地与张温岚切切私语。
　　苏山在张温岚后两位。
　　所以说，她即将向我走来？
　　苏山莫名地紧张，她开口的话我该接什么？要不要提前打招呼？现在做的广播操动作也太傻了吧？最好不要找我搭话吧，这样子好尴尬的……
　　苏山的脑海里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近了，更近了。
　　一缕檀木香气的发香萦绕上苏山的鼻尖，某人潭水一般的瞳孔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但她只是在他身边饶了一圈。
　　呼
　　苏山松了一口气，冥思苦想应对之法实在太累了。
　　但是又有一些遗憾从心底流出。
　　他抬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口气。
　　月轮映破云层。

　　亭雨啊，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谁呢是谁呢？我忘了哎。
　　你，骗鬼呢？快点如实交代。张温岚从背后抱住了白亭雨，作势要把她抱起。
　　就是那个，我刚刚在他身边多绕一圈的人啊！白亭雨的低语从她耳朵下轻轻飘过，接着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逃脱了她的禁锢。
　　你刚说了什么？
　　啊？我说，月色真美啊！
　　月亮吗？停下了打闹脚步的张温岚抬起头。
　　今晚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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