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野生忠犬训为己有的日子

　　于蔓枝和牧江流在九点四十多的时候推开了家里的大门，牧星河当时正在床上躺着，只有林清野迎了出来。

　　“清野，星河呢？”于蔓枝随口问道，在沙发上放下包，掏出两个盒子来，“拿着，送你们的。”

　　“我…们？”

　　“对啊，谈合作的时候别人给的，就拿回来了，自然有你的。”

　　“谢谢阿姨，我还是不要了。”

　　“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星河不是最喜欢礼物么，竟然没跑出来？”

　　“对不起。”林清野低着头。

　　他这一道歉，连进屋开始就一声不吭拉着脸的牧江流都看出不对了，“星河呢？”

　　“这儿呢。”一直躲着的牧少爷磨磨蹭蹭地出现在卧室门口。

　　于蔓枝看见他这副样子简直要吓的当场晕死过去，“你不要吓妈妈啊，是不是又皮痒了开始恶作剧。”

　　牧星河一只手抠着门，一言不发地站着。

　　“你说话啊，是不是恶作剧？你倒是说话啊！”

　　“阿姨…”林清野转身冲着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牧江流指着鼻子呵斥道：“你闭嘴！”

　　牧星河往前凑了一步，“妈你别害怕，你听我说。”

　　“星河，你真的受伤了？”于蔓枝声音都变了，谁能想到上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缠着绷带出现，看样子伤的还不轻。

　　牧江流大步走过来，声音里强压着火，“是不是又去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去了？你给我说清楚！”

　　于蔓枝哪舍得伤成这样的儿子被这么吼，马上接口：“你别说话！”又拉过牧星河的手，“星河，你不要害怕，跟妈妈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的重点怀疑对象在身后站着一句也不解释。

　　牧星河见于蔓枝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不敢再吓她，伸手给擦了擦泪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欺负我，昨天晚上我们俩别人堵了，所以才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刚刚才开口的人又沉默了。

　　牧江流调转枪口，冲半天没说话的人一抬手，“你说！今天说不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林清野本来也没打算撒谎，便把昨晚的情况照实说了，并没有丝毫隐瞒。

　　于蔓枝听见是那样一根棍子打在儿子眼睛上，心疼得一直哭，“你怎么那么傻啊，自己不会躲的么？”

　　“可是，他原本一开始就有机会躲开的，躲不开的是我，他是为了护着我才没有动，你们怎么不问问他被砸了多少下。”

　　牧星河和于蔓枝都是讲理的人，既然是林清野护着自己儿子在先，牧星河推开他又是自愿的，他们也就再不说什么。只是毕竟是从小哄着捧着的儿子，见他连头都不敢转的样子，于蔓枝哭的根本止不住。

　　牧江流虽然心里有火但心疼妻子，只好暂时不说什么，走过去跟儿子一起哄她。

　　只剩林清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茶几旁站着。

　　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回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他已经发了很久的呆，牧星河坐在爸爸妈妈中间，不停地拿眼睛看着他。

　　“叔叔阿姨，我当初承诺过我会照顾好星河，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于蔓枝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一个塞进儿子手里，“你看看喜不喜欢？最新款，保证你是你们班第一个用的。”

　　牧星河不想晾着林清野，伸手把东西推回去了。

　　于蔓枝拿着手机包装盒的手垂下来，别过头看向窗外，“星河从小就爱闯祸，但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他清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即使冲动也不至于太离谱。所以，他既然选择了保全你，我这个当妈的也没办法。”

　　林清野不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敢吭声。

　　“有些伤病不要紧，责任在不在你也不要紧，只是，如果他再因为你的原因被牵扯到这种恶性\事件里面，那么无论我之前对你什么看法，统统不再作数。对不起是给很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了的人说的，所以，我再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于蔓枝转过头来盯着他，“林清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论你人品如何，我都不是因为这个才给你一次机会，而是因为星河宁愿搭上自己也要保全你，我选择相信我儿子相信的人。”

　　“谢谢阿姨。”

　　牧星河来回打量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可能有转机，从妈妈手里抢过手机，“我看看多厉害的新款。”说完做作的一回头，“呀，怎么两个，那个是给清野的么？”

　　“拿着吧。”于蔓枝把另一个盒子往茶几对面推了一下。

　　“不用…”

　　“拿着。”

　　林清野尴尬的把东西抓在手里，迟疑了一会儿说：“阿姨，那我就先回家了，不打扰你们。”

　　“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受欢迎？你们两个既然没分手，那我就说得你，”于蔓枝吸了口气，抬起道：“上次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即使我们打骂你都不走么？怎么稍微给个脸色就拧身要走？星河这个样子你指望我们两个放下生意回来照顾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明天我就…”

　　“行，当我没说，你走吧。”

　　见林清野进退两难，牧星河忙冒出来调和，“走什么，你走了晚上谁看着我啊。”

　　“什么看着你？”

　　“看着我睡觉啊，”牧星河为了给他解围，顾不得计较当着牧江流的面提起这种话题的后果了，“他说怕我睡觉乱动碰着伤口，就看着我。”

　　“看你一晚上？”

　　“没…但也很久的。”

　　于蔓枝转头盯着林清野，“多久？”

　　“一晚上。”

　　“你没睡？”

　　“没有。”

　　这句话一出，牧星河都愣了，“我以后你就是晚睡了一会儿。”

　　“也不只为了看着你，还有我自己的问题。”

　　“你倒诚实。”于蔓枝瞄了他一眼。

　　牧星河讨好地凑到她身边，“妈，下午我们俩去取结果顺便换药，你吃什么？我们买回来，叫他给你们做。”

　　“还吃什么，你差点给你亲妈吓死你知不知道？我下午跟你们去医院，听听大夫怎么说。”

　　“昨天大夫说了，没事儿，就是例行检查，你去干什么。”

　　“嫌我碍事儿？”

　　牧星河极小声地回了一句：“嗯。”

　　于蔓枝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手背一下，“你呀你呀，不怕人家给你吃死了。你们想吃什么买什么吧。”

　　牧星河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林清野随后跟进去，关上门把他的手拉过来，“你摸摸，我都出汗了。”

　　“怎么，怕他们逼着你分手啊？”

　　“嗯，很害怕。”

　　“你还害怕？刚才我亲妈还怕我被你吃死了呢。”

　　林清野凑过去，在他头顶处用力吸了口气，“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牧星河惊住了，“你现在这么纯情的么？还是我变圣洁了？”

　　“不是，我是怕我冷不丁过去你没防备，再碰着伤口，也怕你难受不愿意。”

　　“那还问。”

　　林清野把手放在他脖子后轻轻捏着，“可我这两天都没有亲过你啊，你不想我么？”

　　“我…”

　　牧星河是什么人他早就知道，边问着边就凑上来了，因为怕碰着伤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吻的很小心，直亲到牧星河脸通红的把他推开。

　　“我妈能不能看出来啊？”

　　林清野边给他系衬衫扣子边回了一句：“你要是这么喘着出去，确实很难说。”

　　“你大爷。”

　　从卧室门关上牧江流就不是好脸色，大声小气地坐着喘，两个人可算出来了，他又掉过头一眼都不看。

　　牧星河也不搭理亲爹，站在门口地垫上跟于蔓枝敷衍的拜拜了一下就跟男朋友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我这儿子大了也不中留呢？”

　　“还不是你惯的。”牧江流冲妻子哼了一声。

　　“那怎么办，拖过来打死么？你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就得顺毛儿来。”

　　“我看你就是同意了。”

　　“我还就告诉你，”于蔓枝转过来，“儿子这个取向要是过不来，这个林清野我真就认了，我说狠话那是吓唬他，上哪儿找这么个模样还不错的傻孩子拿咱们这个楞头小子当个宝贝一样。”

　　牧星河换药的时候纱布一撕就带动了皮肉，但他咬牙扛着硬是一声不吭，脖子上青筋暴起，手紧紧地攥着拳头，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明显。

　　大夫不让林清野进去，他隔着玻璃门急的团团转，远远看着里面的人痛苦地蜷着手指就觉得心乱跳，再看见拿下来的暗红色纱布，更是一分钟都坐不住，满地乱走。

　　牧星河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是透的，玻璃门一关上就冲他笑了一下，示意没事，但掩不住脸色苍白，脖子汗津津地映着屋里的阳光，看着好像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林清野一把扶住他，“看片子的大夫说没事，换药的大夫说没说别的？”

　　牧星河答了句没有，声音小的像远处飘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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