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野生忠犬训为己有的日子

　　“比如掰腕子。”

　　直到睡觉的时候林清野还在牧星河面前不停模仿他的一脸惊恐，牧星河抬手甩了他一身水，嗷嗷叫着跑回卧室。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牧星河屁股还没坐热，文艺委员就过来催，“你的曲子定了么？”

　　钢琴家优雅的架起一条腿，“还在考虑。”

　　牧星河考虑再三，放弃了拿自己的自作曲上去现眼，绞尽脑汁的找曲目，在网上挨个谱子筛选，想找个自己的斤两登台表演不会翻车的。

　　正心烦意乱，来了条微信。

　　-不唱自己写的么？

　　林清野的头像本身就能给人带来好心情，牧星河刚才还闹的恨不得揪出来扔了的心眨眼功夫好了。

　　-太现眼了，还是找现成的吧。

　　林清野看见回信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说什么。

　　文艺委员在收到牧星河的节目名称以后做了记录，报送到负责晚会的老师那，老师要求他在两周之内必须成型，学校乐器房的钢琴可以随他使用。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钢琴演奏家如获大赦，专挑上自习的时候去琴房，放学了该回家回家，一分钟不耽误，各科老师也都对他睁一眼闭一只眼。

　　林清野最近都是回面馆帮忙，牧星河跟着孙明涛他们四处连吃带玩儿的鬼混，好像又恢复到了最开始两个人毫无交集的样子。

　　不知道林清野怎么样，牧星河虽然看着潇洒，其实每天都是抓心挠肝的，一边惦记着谱子，一边惦记着世界第一帅的初恋男友。

　　因为四个人同吃同住，也没有方便的条件视频，牧星河都是发微信跟林清野聊天，但他本来话就少，这种冷冰冰的文字交流更是持续不多久，从来没有能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牧星河憋着劲儿想要震一震他，最近连面馆都不怎么去了，故意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节目泄了底。

　　这个粘人精消失了，林清野终于能有点空下来的时间干些别的事。

　　他第二天晚自习下课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餐馆，因为已经很晚了，店里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情侣模样的年轻人，一桌是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正背对着门口吃饭。

　　林清野拉开男生旁边座位的椅子坐下，那个男生不太高兴，以为有人故意挤过来拼桌，开口提示他，“不是有空位…”

　　看见是他，顿时收了声音。

　　“郝成杰。”林清野侧过头。

　　男生显然认出了他，下意识往墙上靠了靠，想离他远一点。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才顾得上你。”

　　林清野很少有神情激动或不能自持的时候，无论在干什么，光看脸，都文质彬彬的，说着话掏出二十块钱来，放在桌子上。

　　“老板，来十碗米饭，谢谢。”

　　“几碗？”

　　老板其实听清了，但是没见过这么点饭的，确认了一句。

　　林清野用中指把二十块蹭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十碗，谢谢。”

　　米饭都是现成的，很快摆满了桌面。

　　“吃吧。”

　　他盯着前面，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郝成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警惕的盯着他。

　　“你为什么动他，我没兴趣知道，本来想把你…”林清野盯着他，目光沉郁而复杂，闪烁了一下后，复又变的清明，“但我不能骗他，所以，吃完了，就放你走。”

　　郝成杰就是在牧星河擦玻璃时蓄意害他摔下来的人，最开始还害怕林清野告诉牧星河或者跟老师告发他，结果过去这么久都毫无动静，他也就完全放松了警惕，却不想林清野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你就不怕我跟学校告发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社会上做什么。”郝成杰见没有退路，被逼出了骨气。

　　“知道，就更好了，”林清野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拿起一双没拆封的一次性筷子，往他面前拨了一只碗，“我赶时间。”

　　林清野肯为牧星河出头这件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郝成杰不是傻子，林清野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社会背景，他多少知道一些，只不过因为他喜欢梁文静，大张旗鼓的追求了好一段时间未果，又知道梁文静喜欢牧星河，觉得丢了面子，才会一时头脑发热去使个坏，并不想真的因为这件事得罪一个流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郝成杰四处看了一眼，见老板正在收银台里头往这边打量，立即回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借着怒意拽过一碗饭，心里道：“不就是几碗饭么，还能撑死不成。”

　　吃了几口，觉得嘴里有些寡淡，便伸出筷子想要夹口菜，不想筷子才伸出去，那菜盘儿就往远动了动。

　　林清野手里的筷子磕在盘子上，发出“铛”的一声。

　　郝成杰暗暗咽了口气，缩回手，继续干吃白米饭。

　　纵是年轻人，食量也是有极限的，更别说他之前还吃了一些，干噎到第三碗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反胃，但不敢停，硬挺着吃了第四碗。

　　林清野全程都没有露出过什么标准的流氓表情，中间甚至还对着手机上收到的图片笑了一下，然后回了几条微信，简直像是忘了旁边还有个人一样。

　　不是所有的恶魔都白面长舌，凶神恶煞。

　　吃到第五碗的时候，郝成杰崩溃了，感觉胃已经要炸开，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见他嘴角弯弯的盯着手机屏幕，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犹豫着开了口：“我真的吃不进去了，我已经有了教训，保证再也不动牧星河，以后看见他我绕开走还不行么？我跟你发誓，发毒誓。”

　　林清野锁了屏，用左手支着头看向他，眼底笑意还没有完全收住。

　　郝成杰见状稍微放下心来，既然对方是来找场子的，那做小伏低的认输就已经给了他十足十的面子，估计他也会见好就收。

　　满心欢喜的自说自话还没有讲完，一只筷子已经顶到喉咙上，因为是一次性用具，粗糙的毛边还保留着，感觉就要扎进下颚柔软的皮肉里。

　　“吃不进了？”

　　郝成杰缩到墙边，退无可退，被指住喉咙连点头都不敢，只能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

　　带着木刺的筷子尖儿顺着下颚往下滑动，一路留下红痕，他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鬓角的汗都下来了。

　　眼前这个人毫无笑意，刚才和善的表情仿佛是一场幻觉。

　　人的脖子毫无抵抗外力的能力，别说是一只筷子，便是一只牙签刺进去几乎都可以当场毙命，林清野看着手下瑟缩的人，毫无感觉。

　　终于，筷子停下来了，戳进锁骨中间的凹陷处，郝成杰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还伴随着一阵恶心，再加上吃了这么多东西，忍不住便要干呕。

　　“吐出来，重新吃。”

　　林清野把筷子扔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郝成杰不再抱有无谓的幻想，林清野这个人，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没有任何仁义道德可讲。

　　或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他竟然又吃进一碗，但已然到达了极限，嘴里的每一粒米饭都堪比砂砾土石，所有的理智都在抗拒做吞咽这个动作，甚至达到了每吃一口就要干呕一下的程度。

　　牧星河避开其他三人，正躺在房间里给林清野发微信，催他赶紧视频，林清野说在外头不方便，牧星河以为他又去了魏文超那儿，一下紧张起来，生怕他在伤口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就又去跟人发生争斗，一分钟一条微信催他赶紧回家。

　　这个缠人精一分钟一条的频率不但没让林清野觉得烦，反而心情大好，再听见旁边一阵阵的干呕声，难免觉得扫兴，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郝成杰已经被他刚才要杀人的阵仗吓着了，见他看过来，不知哪来的能耐竟然又生噎进去几口，随之引起更加严重的反胃，趴在桌子上浑身都在战栗，脖子上的汗已经湿透了领子。

　　林清野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并不想真的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以他的手段，绝不会这么容易了事。

　　郝成杰还在桌子上趴着抖的时候，他早已起身走了。

　　缠人精说了，再不回家跟他视频，他就要打车杀到台球厅找人算账了，人间富贵花一向没脑子，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林清野上了二楼连卧室都没来得及进就发过去视频邀请，对面的人见他穿着校服，这才放下心来，因为他去魏文超那儿只穿黑衬衫。

　　“这么慢，不是告诉你快点么。”

　　“真的是有事，我已经很快了，你看，衣服都没换就跟你视频。”

　　牧星河的生气本来就是装来闹着玩儿的，早憋不住了，立马笑开了，“那你赶紧换衣服。”

　　林清野把手机随手一扔就开始脱衣服，刚脱了校服外套，还没来得及脱里头的T恤，就听见被扔在床上的手机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叫喊声，“你换衣服就换衣服，干嘛把我扣下啊！”

　　“那怎么办。”林清野已经发现了对付富贵花的办法，就是他说怎么折腾就陪他怎么折腾。

　　“你得把我捧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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