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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非白是第一个来我相馆寻找回忆的人,清瘦俊俏,不知真姓名。他只让我叫他非白,说是梦里女孩常叫的名字。这个梦他已经做了很多年,久到连他自己都算不清了。
我问他,你可知自己是谁?他却回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沉香。你在寻找一个人,一个你寻找了千年的人。”我讶然,已经很少有人叫我沉香了。但我并不好奇他得知我真名的途径,事实上,这世间除了我寻找的她,我对什么都不好奇。
“我的确可以帮你寻找丢失的回忆,可你需要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非你成为人之后的身份。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他一笑,淡淡地笑,紧接着拿出一块玉佩,看光泽是上好的白玉。他同我说:“我只记得我叫非白,身上一直带着这块玉,我究竟是谁,呵,我也想知道。”非白落寞的神情打动了我,千年间我看到太多人贪嗔痴怨各怀心思,似非白这样无根无由的人我见得不多了。我决定帮他,为着这一缕在人间的孤寂。
“我会为你拍一张照,照片里的人是你也并不一定是你,在相片洗出来的过程中,你将沉睡,醒来希望你记得你是谁,知道你的来处与归途。若有尘缘未了,便在醒后痛快了结。有点请记住,无论在梦里你是否寻到因果,相片一旦洗出你便要回来,我的香气将伴随着你入梦,香气散尽,便是相片洗出标志。洗出之时,你需在一刻钟内入梦,否则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便会融合,时间到你依旧会醒来,只是再也无法寻到归途。莫流连,莫执念,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非白看着我,午后的蝉鸣与街上的人声突然消失,相馆里一片寂静。非白突然一笑,“你是个有趣的人。若我能寻到回忆,找到因果,我亦会在佛前替你求情,让你亦可早日摆脱尘缘。开始吧。”
于是我从锡盒中拿出我的手串戴上,在相机旁点燃线香,“你坐到这张木椅上,香尽后,希望你能重启回忆。”
冉冉香气腾起笼罩了相馆,“准备好,一、二、三。”“咔嚓”两声,非白已陷入睡眠,我把胶卷拿出置于鼻下,他的回忆大概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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