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志

作者:席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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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恨经年


      那方士将孙恒远带去了一座山中,便将他制住了,又画了些古怪的纹路,布下许多物件,叫孙恒远坐于其中。那方士便又离去半月,带回来几个人,而后将他们置于孙恒远身前,割开了他们的脖颈,一时血涌成池,汇成几道古怪的纹路,引向孙恒远。孙恒远面色渐渐变得苍白,浮现出古怪的青色纹路,那方士便服地而坐,引来君绐,在一旁对坐,便见两道青光自孙恒远处,没入那方士及君绐之身。
      片刻之后,孙恒远及他周身的那些人,都化作了齑粉。直至百年之后,君绐方才算得,那方士此番作为,是为延命,他用这古怪的手段,方得以长生不老。
      那方士带着君绐四处奔走,害人性命,不觉竟过了一百多年,其间有许多方士发觉此事,便来追寻他们的踪迹。古怪的是,那方士仿佛有所忌惮,始终避着他们,纵然遇上,也从不曾伤了他们的性命。而那些人则称那方士为:李道痴,不过那方士一早便向君绐点明了,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如同厉鬼般的人,方为李道痴,而那方士,却是李难修。
      那些方士追了他们数十年,依旧未能拦住李难修,直至近日,有一位莫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执剑而来,将他们三人困住了。
      那少年方士与李难修缠斗一番,竟是难分伯仲,李难修便要借机脱身,一面引来君绐,却叫那少年方士发觉,强将君绐留住了,李难修便自行离去了。那少年修士见此十分气恼,只得收了剑,至君绐身前,瞥了他一眼,却是十分倨傲:“你是与那李道痴勾结的人?”
      君绐冷眼望着他,道:“是,你杀了我。”
      那少年方士一时怔住了,瞥了眼腰间的佩剑,而后又将其往后收了半寸,昂首道:“你想叫我杀了你,以免李道痴又要回头来救,再入险境?且宽心罢,你身上有借来的活傀之灵,不老不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我也杀不了你。”
      君绐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敢。”
      那少年方士便恼了,这才肯正眼看人,偏又不愿在君绐跟前失了体面,便忍了气,强作出一副不合时宜的从容姿态:“怎么不敢,我师父原就没叫我杀你们,他是要我将你们擒住。我追你们追了十多日,风餐露宿,如今却还要杀了你们,弄得浑身脏污不说,万一还背上了杀人的罪责,我岂非自讨苦吃。”
      君绐不再理会他,那少年方士见君绐佁然不动,已发觉了古怪,又取出许多物件,信手捣弄一番,君绐竟得以脱困,行动自若。君绐趁此良机,一把夺过那方士的剑,便要拔剑自刎,剑过脖颈,竟如遇钢铁,入不得半分。
      那少年方士骇得连忙将那剑打落,骂道:“你当真不要命了!”君绐静默良久,而后服地而坐,双目如死水一般的静,无一丝波澜。那少年方士拾了剑,在他身旁坐下,道:“难不成你是叫那李道痴害的?可他何不把你炼成尸傀,你这命相……你……难不成你会反了,而后成王?”
      君绐合上了眼,道:“你师父却比你还蠢,竟放你来擒他。”
      那少年方士气得作势要打他,半道上又收了手,负气般拂袖道:“你这等凡世俗人岂知贤愚?我本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师父原不肯我涉险来擒他,可我修了这么多年的道术,自当斩妖除魔。像李道痴这种逆天而行的恶人,自然要由我来将他制服。”
      君绐瞥了他一眼,讥诮道:“倘若是那百年之前的卓尔,或许能制住他,你这等蠢人,不过枉送性命罢了。”
      那少年方士闻言有些惊诧,皱着眉细细打量着君绐:“难不成你活了这些年月,竟成了不死的邪怪了,当真见过卓尔?也好,你且细细看着,我的剑术道法,可有半分逊色于他?”言罢,他骤然起身,拔了剑便四下腾跃,布下法阵,而后便使出了一套剑招,一招一式都十分精妙,只是少了几分杀机,却是不够凌厉。
      那少年方士因收了剑,阔步昂首上前道:“那卓尔不过比我早生了一百年,倘若他与我同年而生,两相对峙,我未必会逊于他。”
      君绐却是笑了,骤然至那方士身前,拔了剑向他刺去,那方士大惊,险险避开,而后用剑鞘将君绐手中的剑打落,以一样古怪的物件制住了君绐:“你果真是与李道痴勾结,竟敢骗我。”
      君绐面上的笑敛去了,波澜不惊道:“我从未见过卓尔,可我知道,你胜不了他。而他说,只有卓尔方能胜了他。方才倘若你再慢了半分,便要死于自己的剑下,你连我都险些避不过,又如何与他抗衡?”
      那少年方士怒道:“你这是在使诈。”
      君绐回道:“兵不厌诈。”
      那少年方士顿时悟了,收了剑和那些古怪的物件,再不曾言语,直至夜里,他做了些吃食来予君绐,骤然冷言道:“多谢指点,不会再有下次了。”
      君绐坐于一旁,望着他生起的火光,不曾收了那吃食,只道:“我倒是真想你能胜过他,可惜你不能。”
      那少年方士依旧意气,见君绐不肯收下,也不纠缠,信手将那吃食胡乱搁在一旁,扔了颗干柴到那火堆里,因道:“那便试试,我自幼还没输过谁。”
      一连数日,那方士携着君绐,一路追寻那李难修,回回都让李难修避开了。只是那李难修从未行远,那方士便料定,君绐于那李难修必有大用,因而不肯逃了去。他索性守株待兔,便在一处布了阵法,而后住下,只待李难修。
      又是半月,李难修果然现身,与那方士打斗一番,二人打成平手,李难修便又逃遁了去。这一去,又是七日。第七日辰时,山间起了大雾,那方士发觉李难修来破了阵,便又追去,他二人打斗一番,李难修竟棋差一招,叫那方士打伤,逃遁而去,那方士乘胜追击,一去十数里,却是到了一处山谷中。这时那方士已起了疑心,便要回头,不料却叫乍然现身的李难修打入一处布好的阵中,生生困死,原来方才李难修竟是诈了他。
      李难修将那方士的手脚经脉挑断,而后布下阵法,便又离去,君绐心知他定是又要去害人性命。待李难修离去,君绐冷眼望着那方士,道:“我说过了,你敌不过他,这一输,便要输去性命了。”
      那少年方士有些颓然,却依旧骄矜,因道:“成王败寇,我输得起。”
      李难修果真又布了阵,杀了十数人,将那方士害成那不人不鬼的模样,只是这回却有些不同寻常,那方士面上方现了青色的纹路,竟是破了李难修的邪术,那方士也骤然惊起,便携了君绐就此脱身。
      二人一去数百里,那方士却骤然跌落,连带君绐也落于林中。而后那方士不知为何发了狂性,胡乱击打翻腾,震得四处山林大动,一片狼藉。君绐避于一旁,眼见着那方士闹腾了一个时辰,方才卧倒在地,如大梦苏醒,呕出一口血来,而后踉跄着起身布了阵,方布了阵,不觉满眼皆是血色,浑身发颤,因向君绐处道:“我乃幽州王氏本家的嫡次子,王衡之,你体内此刻有许多尸傀的残灵,我便将我的灵体化作灵力,都给了你,或许你能逃脱李道痴。到时你莫忘了,去让我的家人报信,给我置个衣冠冢。”
      君绐闻言静默良久,王衡之唯恐李难修追来,连连催促,喉间如碎石磋磨,几欲失言,君绐因道:“你既能脱身,想必此刻也能胜他,为何不自己去?”
      王衡之却是笑了,那笑里有些说不明的意味,他强忍着断骨分灵之痛,哑声道:“我如今已成了尸傀,不人不鬼,如同妖邪一般。还是别去了。”
      王衡之果真施了换灵之术,将周身之灵予了君绐,只是半道上,李难修破了阵,竟强行夺了些残灵,片刻后,王衡之化为齑粉,君绐便与李难修两相对峙,打了一日一夜,君绐终究不敌,还是叫李难修缚住了。
      李难修也受了伤,便就地歇下,只是他即便是困乏不已,也布下了重重法阵,且唤来了李道痴及许多死傀,在一旁守阵。李难修倚着一处巨石,因向君绐嗤笑道:“那人倒真是蠢,空有这天纵之资,却要舍了灵体,予你。如今却都成全了我。”
      君绐隔着法阵望着李难修,不觉心如死水,他与李难修同行百年,深知李难修性情诡变,且十分谨慎,此番险些败与王衡之,往后恐怕会愈发小心,他怕是再难脱身了。
      当夜,李难修许是伤重,竟昏沉着睡去了,君绐自得了王衡之之灵后,便愈发耳聪目明,听得李难修呓语道:娘……为什么恨我……杀了好……很好……我自然能敌过他……卓尔……我会成仙人……我……
      至第三日,李难修伤好之后,便携君绐出了山,便往西南处去,半道上也遇着了几个方士,大都避开了,即便遇上,李难修因忌惮卓尔,也不会与之相对。只是偶窥得那些方士言语,便知与其同门的方士因忌惮李难修,便开宗立派,建了处道观,名曰:平阳观。
      只是,那些个方士大都资质不及王衡之,或是每逢数百年,便有与王衡之资质相当的弟子,而李难修不知得了多少活傀之灵,自然能胜过他等。君绐叫李难修困在身侧,眼见着他四下害人,以至千余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苦活而不得解脱,生死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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