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强化了！咪！

　　（一）

　　“我不是老大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祁宴宁瞪着身后的狗子，亮出爪子探出上半身威胁对方。

　　什么玩楞啊！
　　当初自信又叽歪的异种现在变成了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小黑狗，脖子上抑制器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吵得他心里烦闷。

　　“老大，你就是我的老大！”小黑狗说，“咱们等级制度非常明确，你打赢了我你就是我们所有种的老大！”
　　什么玩楞！

　　祁宴宁惊恐地跑开，小黑狗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老大！我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出来找你，你不要放弃我，我有用！！”他被打败的时候也这么他有用，可祁宴宁觉得他好像没什么屁用。

　　“我有可以统治人类的方法，你带我逃出这里我就把办法都告诉你！到时候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小黑狗的事业心在熊熊燃烧。

　　祁宴宁一巴掌呼他脑门上都没能让他停止叭叭。

　　“咪！咪——！”
　　“汪汪，啊呜！汪！”

　　“所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出来找狗的研究员陷入沉思，“狗粮是能吃的吧，不至于难吃到跑路啊？”
　　他抓了几颗袋子里的粮，嚼吧嚼吧吞下：“挺香的啊。”

　　“听不懂，算了。”另一人耸耸肩，“阿宁下次来玩啊，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极力游说的小黑狗被抱起来，看着身体腾空奋力挣扎，挣扎不开又试图去咬人类的手。但脖子上的抑制器阻碍了他的行为，那一口咬在自己舌头上，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老大，老大等我！我一定出来找你！！”

　　祁宴宁：“……”
　　不了吧，别了吧，不是很想看见你。

　　他伸了个懒腰，散步结束，回到江行川的办公室接着躺。
　　“事情都处理好了，异种首领的影像会被人带到现场播放。”奥维说。

　　一个强制的和平结局。
　　以后的异种侵扰事件应该不太存在了。

　　“上面的意思是，最好找个偏远的星系，减少来往。最后安排它们为所有物种的开拓事业做贡献。”

　　就是……
　　开采资源。
　　采矿采草采什么都好，会有专人看管，还有异种首领全天24小时不停歇的‘动员演讲’。

　　算是个好结局吗？
　　算吧。

　　祁宴宁歪倒在江行川怀里，打了个哈欠。

　　“还记得之前说过，我畏惧什么吗？”
　　祁宴宁昏昏欲睡。
　　“我畏惧面对死亡时的无力。”

　　什么？他好像听不太懂。

　　（二）

　　立夏。
　　祁宴宁跟江行川打了招呼，他自己带上帽子踏上星际列车，最终来到C星。

　　叫什么来着？
　　故地重游！

　　新城区的街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要更热闹些了，
　　祁宴宁这次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去老城区的路，毕竟，在他梦里这条路出现过好多好多次。

　　那片损坏的区域被修建成一个更大的公园，祁宴宁在里面呆呆坐了一个上午，肚子饿的时候才走出去找吃的。有位奶奶在路边卖冰奶，祁宴宁闻着味道就去了。

　　这味道很香，有种难以描述的熟悉感。奶奶看起来年纪很大，衣服破旧，但脸上一直带着笑。

　　“乖乖，要喝不啦，要的话奶奶给你盛。”
　　祁宴宁点点头。

　　“加冰吗？”
　　“加一点吧。”

　　“诶好，夏天喝点冰的解暑，这是羊奶啦很有营养的，多喝奶长个子的。”她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地交给祁宴宁。

　　祁宴宁付款完离开的时候，老奶奶也还一直看着他。

　　这味道真的很熟悉，闭上眼睛的话就更熟悉了。凉凉的，还带一点回甘。他舔舔嘴，没舍得一口气喝完。

　　跟江先生约好今晚回去，他现在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好，只能闲逛。

　　走到某个草丛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虚弱的猫叫。

　　祁宴宁顿住脚步，走过去拨开草丛。
　　是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猫，眼睛还没能睁开，只能本能地叫唤。

　　他看了看手中所剩无几的食物，还是先蹲下来用勺子喂了点，看见小猫一点点吃完那些东西，他又回去重新买了一份。

　　可是再到那个草丛的时候，小猫却不见了。
　　祁宴宁焦急地在周围找，终于，在一处隐蔽地方听见叫声。

　　他担心小猫被什么东西带走，连忙跟过去，但见到时，却愣住。

　　对面的橘猫也愣住，不算太大的眼睛，瞪圆时也会滑稽，思考时会皱在一起。祁宴宁眨了两下眼，放下食物一下变回猫的形态扑了过去。

　　他以为大橘已经没有了，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可能了，但是大橘还活着。
　　祁宴宁说不出话，抱着橘猫只是哭。

　　大橘叹了口气：“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猫猫了，就不要总是哭啦。”
　　叼着食物回来的玳瑁被吓一跳：“哎呀哎呀，孩子他妈，你的小可怜已经长那么大了呀？”

　　祁宴宁看见玳瑁，又扑过去抱住玳瑁。
　　后者温柔笑笑：“不哭不哭啦。”

　　当晚，祁宴宁手里抱住一只奶猫，脚边跟着两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眼睛红红地敲响家门。

　　他终于实现愿望把大橘接到了家里，而且还是靠他自己的工资。

　　（三）

　　很久之后。

　　小奶猫送给了安诺医生，大橘偶尔会跟着祁宴宁去探望他。

　　“说起来，如果你当时跟我一起躺下，那我们是不是会一起被收养呢？”他问大橘。
　　“不一样啊，我听你说，江先生一开始想送你去领养的，你靠身形才追出去，我追不出去啊。”

　　“啊，那你说你爱这江湖什么意思？”祁宴宁又问。好像当时大橘并没有想找个家，但现在他却愿意跟自己回来。

　　“这个嘛……猫老了就不想漂流了。”大橘打了个哈欠。

　　在祁宴宁进入军区的时候把脑袋埋了埋。
　　他来过好多次了，但是每次来好像都有点怕生的样子。可是祁宴宁知道他并不怕生。

　　终于，这一天，大橘被人认出。

　　一位长官在远处盯着他们很久，然后走过来细细打量大橘。
　　大橘眯眼不是很想搭理的样子。

　　祁宴宁愣住：“怎么怎么了吗？江先生准许我带猫咪进来哦。”
　　“不是，不是这个，”长官摩挲下颌，打开自己的设备查找什么，“你先等一下哦。”

　　大橘：“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祁宴宁：“……”好为难。

　　结果就是，这位长官惊恐地指着大橘，一把从祁宴宁怀里夺过他：“王大橘！真是你啊王大橘，你活着的啊！！”

　　祁宴宁：呆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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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祁宴宁得知，被称呼为王大橘的大橘，是曾经服役的变异体。因为脾气好性格好，备受大家宠爱。但是当事猫却好像不太想接受这一切。

　　大橘：“喵。”
　　祁宴宁：“……他说，他忘了挺多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曾经的变异体活着，所以，那天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夜晚，人类已经快要弹尽粮绝。
　　祁与他们商讨，愿意的变异体就跟他们去，不愿意的变异体，脱离军区回归流浪生活。令人值得开心的是，没有一只变异体退缩。

　　所以，他们用精神力为人类筑起一道屏障。然后祁带着所有变异体离开营地，冲入敌方阵营后自爆精神力。

　　说是自爆，其实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不多，能不能看命。他还能活着，只是失去所有能力，又因为曾经变异体的身份，所以能活很多年。

　　这些人又把目光放到祁宴宁身上。
　　那……

　　“我早就觉得有点……”
　　“是有点微妙。”

　　一个白大褂过来，拿着仪器在祁宴宁手上扫了下，两分钟后，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

　　“果然，是祁的孩子。”

　　祁宴宁茫然。
　　祁是江先生曾经的变异体搭档，他是祁的孩子，那就是……就是……妈妈？

　　因为自毁精神力，所以祁的身体状态不稳定，生下祁宴宁后就不行了。是大橘守在他身边养了他二十年。还未觉醒的小猫又蠢又笨，什么都学不会，他无数次想要放弃，又想起祁，咬咬牙就熬了那么多年。

　　直到某一天祁宴宁快觉醒，大橘才用这身份编了个谎收养他。但是小蠢猫还是长不大，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爆精神力的影响让幼崽变成这样，总之，二十年来他心惊胆战，无数次想要把祁宴宁提前送走，都咬牙忍了下来。

　　直到他终于等来这一天，或许是对于曾经‘战友’的信任，大橘把祁宴宁带到那个地方。恰好，出现的是江行川。
　　不安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祁宴宁回到家后，拉着江行川到卧室。
　　“那个，妈妈，妈妈是什么样的？”他既有点期待，又带点难过。

　　江行川看着他，很认真地回忆：“是一只自由的，温柔的猫咪。”

　　祁宴宁垂下眼，额头抵在他肩上，流出一点湿热。

　　（四）

　　大橘很少帮别人做决定。
　　人类是第一次。

　　祁是第二次，失败的第二次。
　　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之后不久祁就生产了。她始终不肯告诉大橘孩子父亲是谁，所以在她一天天虚弱，看着小猫快要不行的时候，身边只有大橘。

　　祁告诉他算了，帮她照顾好小猫崽就好，但是对于这件事过意不去，毕竟谁愿意带个猫崽生活，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大橘帮她做了决定，他暂时放下小猫崽，把祁带去找医生。
　　可是没有人一个人愿意救救她，没有一个人不是看见脏兮兮的流浪猫把他赶走的。出了基地谁认识他们呢？人人都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中，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他们糟心。

　　大橘把身上最值钱的徽章放到一家宠物医院前，有钱，有价值，就能救吧？
　　可是那个人只是贪婪地拿走徽章，把他往外一扔，喜悦地哼着曲子离开。

　　大橘走了很久，到最后，他发现其实祁早就没有呼吸。
　　他在路边呆了很久，直到祁被人扔到垃圾桶，而他眼睁睁看着她跟一堆有一堆脏兮兮的垃圾混在一起，他再也追不回来。

　　等他想起还有个没断奶的崽子时，天都黑了。
　　大橘回到那个纸箱，小崽子不哭不闹，颤颤巍巍靠到他身边继续睡。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大橘很不喜欢他，无关他是崽子的身份，只是因为有他，所以祁才会死。变异体就像是个大家庭，新生崽子怎么比得上。

　　可是后来，小猫崽长大了点，睁开的眼睛像极了祁，会让大橘想到，这真是祁生下来的崽。
　　他还有名字，祁宴宁。多好的名字，可惜身边没爹没妈，只有个算不上亲的叔。
　　祁宴宁见他回来会扑过来软软地叫，既活泼又好动。好像没有什么会让他难过，饿极了也是安安静静缩起来，不吭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所以，他选择答应祁，替他好好照顾小猫。
　　不然他活着还能干什么呢。流浪两年，饿死在路边就算一生到头。

　　但是祁宴宁长不大，他很担心，除了长不大和有点蠢之外倒也没别的毛病，就这样很久很久之后，祁宴宁终于觉醒了意识。

　　当他对祁宴宁说要带他找领养时，这是他第二次替别人做出决定。
　　万幸，其实三次都没做错。

　　（五）

　　“为庆祝和平，游乐园会有大型庆典，”安妮眯着眼睛，递出两张纸质门票，“这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阿宁跟江先生是时候出去放松一下啦！”

　　“好诶！！”祁宴宁欢呼，又想起什么，“那，那你呢？”
　　安妮语气自信：“我没关系啦，我跟负责庆典的直播AI是好朋友，她会带我一起看啦~”

　　“那大橘和玳瑁阿姨呢？”
　　大橘瞥了眼他：“不想去，大热天的谁愿意在街上跑啊，烫脚。”

　　玳瑁阿姨闲下来喜欢弄弄花草，这一点上她跟安妮很聊得来。
　　“就不打扰你们啦，我跟安妮一起看，虽然天热也是个理由。”

　　“好吧，那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祁宴宁欢欢喜喜拿着门票让江行川带他出去玩。

　　说实话，他来帝星那么久，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这么谴责江行川的时候，对方告诉他，自己也好多年没出去玩过了。

　　飞行器落地时庆典节目还没开始，但人们熙熙攘攘，热闹又喜庆。
　　江行川带了个口罩，换上便装倒也没人认出他们。

　　不过江行川架子好，穿什么都能撑起来，祁宴宁越看越喜欢。首先，对人类的喜欢要先放一放。

　　满大街都是食物飘香，祁宴宁看得眼睛直发光，他扯扯江行川的衣袖，每看见一样就会问一句，他可不可以吃。
　　实在是太馋了，除了几样公众雷点连江行川都听说过骗人的难吃东西外，祁宴宁如愿以偿。

　　可是他如果全都要，那也吃不了多少，加上江行川也吃不了多少。所以他扭捏地告诉老板，可不可以只卖给他一点点尝尝，本来以为会被骂，但今天人们都很高兴，也可能是他说话太乖，总之，他走到摊位前时就会有人热情招呼他试吃。

　　“小帅哥，尝尝我家豆腐啦，你吃辣还是吃甜呀？”
　　“乖乖喝不喝绿豆饮啦？”

　　他被塞了满手，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江行川欲言又止，有些担忧，毕竟本体是个猫，这样吃会不会不太适应？但他又不想扫祁宴宁的兴。研究员说人类食物也能吃，但现在吃得也太杂了。

　　最终，他俯身到祁宴宁耳边：“如果不舒服要马上跟我说。”

　　祁宴宁乖乖回了声好。随后神色一凝，皱眉痛苦躬身。
　　“怎么了？”江行川扶着他，半跪下去。
　　却看他狡黠一笑，隔着口罩给了他一个吻。

　　触感稍纵即逝，祁宴宁舔舔嘴唇，把晕开的奶油吃掉，只留江行川口罩上点点粉色。

　　祁宴宁拉住他的手：“快走吧，安妮说有烟花，我还没有见过烟花，要去找个好位置才行！”

　　江行川没让他拉动，把人扯回来，把奶油又重新蹭回去，直到对方耳尖和脖颈全都染上红晕才回了声‘好’。

　　今晚的烟花燃烧至半夜，绚烂又安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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