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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臭狼说了,要我陪他捏泥巴去,溯儿半路扔去棪子家就行。可我担心溯儿,还好…一大早门就快被玉儿搅糊了。
“阿爷开门,开门!”
宝儿长大了不少,力气也足了,差点儿把门踢开,臭狼听着声赶着出去,一见到他们就走不动了。
“人回来就好,总是带这样多的东西,我也不想搬。”
臭狼本不需要这样客气,只是万重山也回来了,跟着客气几句。玉儿什么也不管,只带宝儿进屋。
“阿爷,你为什么不开门,我好冷。”
宝儿说着,又抬了抬头,脸果然冻红了。我想着被窝还热乎,忙带她去窝着了。玉儿许是开车开得累了,坐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虽说崽儿都在身边,可是寒冬腊月里,我还是想和臭狼一起去捏泥巴玩儿,以前的狐狸和狼都是这样,只要它们吃得饱饭,不冻着就行了。这话或许是没良心,但巽风泽没有雪地也没有草原,待久了的确只能玩玩儿山野杂物。
“轻舟,轻舟?我要回屋里休息,你快让你狼亲别麻烦。”
万重山喊着,臭狼却在灶房那头乒乒乓乓起来,玉儿一听只是微微笑了声,不会儿又大声喊道:
“人家煮给我吃的,没你事儿!”
语罢,玉儿果然睡不着了,坐着等饭吃。
“爹爹,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不怕冷,答应了你狼爹要陪他去挖些泥巴来捏着玩儿,玉儿,明儿就除夕了,我们都以为你没空回来。”
我道,小心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的手上多了个表,表盘似乎都是银打的,皮带也特别精致。玉儿鲜少戴这种款式,这应该是万重山送的,还好我们都没过去,不然岂不是吵着他们?
“那我晚上回自己的房间。”
他说,不会儿就出门去了,年纪一年长一岁,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是尽力而为,满足他所有需要。
臭狼很是开心地烧了两个玉儿爱吃的菜,他着急唤我,一是怕玉儿乱走,二是生怕我与玉儿又有什么了。他总是说做人父亲就要有比谁都仔细的心肝,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话里话外都在怨我罢,倘若不是我,玉儿也不会每每回家都要过来挤着睡,他说崽儿大了,不能像儿时那般亲昵。
我听了他的,旁敲侧击地想让玉儿离我远一点,可是就这么几句话,玉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唉,他刚回来,定是觉得你我都不要他了。”
无奈之下,臭狼也出去找了,让我看着两个小的,我心急如焚,怎么也不能安静下来,见到宝儿捏在手里的灵玉,这才是真正叫我紧张的。说了多少次,戴在脖子上那块儿灵玉是要保平安,寻方向,作信号使的,他怎么能摘下来给孩子玩儿?
“玉儿!你快下来!快!”
臭狼竟然又回来了,我也忙得跟了出去,想不到一出门,没走几步路抬头就见到玉儿了。
他爬上屋顶了。
“我就玩儿一会儿就下去了,别这么大声。”
“你也知道丢人,这么大了跑屋顶,都不怕人家笑话,你下不下来!?”
“我不,我就是好奇屋顶什么结构,至于吗,我也是半个工程师啊。”
“好,你在这儿,一会儿宝儿也跟着你爬上来你就高兴了。走,岐儿咱们走,别理他。”
臭狼气得牵我时手都出汗了,雨坡陡得很,玉儿还不下来,我也是又生气又担心,想了想还是走上去了。
“爹爹,你来救我,我不敢下去了。”
他道,竟然委屈起来,害得我只能教他怎么爬到二楼窗口。
“吃饱了撑的,大过年的我不指望你回来帮上一点儿忙,你就净給我添堵!你要知道,摔断了腿你爹爹最心疼,还以为自己多大胆吗?你看到没,你爹爹能跳下来,你能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两只崽儿就你大了,要是摔死了,叫你那个半大不小的女儿怎么办?做爹爹的人了,你是纯心叫我难受!”
臭狼是真生气了,我也不想劝和,我劝他,谁来劝我。所以,吃饭的只剩下玉儿自己,我同臭狼都懒得说了,彼此都有埋怨的话,只是不会再开口了,有些人,只要对视一眼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都怨你,抱他作什么?怎么不让他摔一摔!’
‘那个溯儿半醒不醒谁看着?我怎么能知道他会爬上去?’
等到生气够了,臭狼便先开口问我:
“岐儿,你去吓吓他,要不还有下次,。”
“不认识,不去。”
我道,继续收拾我的桌子。臭狼料想不到我还在生气,也是开口直问:
“岐儿是生玉儿的气…还是生我的气?别总是这样,会憋坏了身子。”
夜子郎果然是夜子郎,一伸手就抓紧了我最不能放下的地方。
“我不想理他了…”
我道,许是气得哭不出来,臭狼觉得我委屈了,抱得更紧了,说话也更是哄着一样。
“好,咱们都不理他,有女儿呢,等她们醒了咱们带去院子里玩儿,你不是一直想带她们回岐山,要不带去岐山吧?你别怪我贪心,其实我也想带宝儿去一下古疆,我爹妈说不定高兴得很。”
臭狼想到那对早就烂在土里的爹妈更是难受了,哭一哭也就罢了,竟然又说起来:
“岐儿,你阿爹阿娘要是还活着会不会对我好?”
我听笑了,便凑到他耳边:
“他们会骂你是不人不狗的东西,还会骂我尾巴痒。”
“很重要吗?大家伙关了门熄了灯都在做那事儿,如此避讳,难怪岐山都没什么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臭狼的话,我身上都暖和许多了。若是从前,我们可以在床上打滚玩儿,可是现在床上有一只小狼和一只小狐狸,起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于是对坐无言,一个面红耳赤,目光如炬。一个胡言乱语,头昏脑热。我无所适从地捏着腰带,他缝着我穿破了的袄子皮,开始抱怨:
“什么崽子,一回来就像个陀螺转个没完没了。岐儿,你不能再惯着他。”
语罢,臭狼又后悔了,趴在腿上不敢抬起头来。我也不说什么,只把两个女儿叫醒了,要带她们吃饭,臭狼则起身出去了,听动静应该是在质问玉儿。
“你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你回来,我问你,是你爹爹把你当小孩儿了,还是你自己贪玩儿爬上去?!”
玉儿哪里能听得下呢?只听见外头一声桌碗擦声,不一会儿那崽子就大步快走过来了,堵在门中间不让人经过。
“小舟,我肚子好饿,我要和阿爷,还有溯儿一起去吃饭。”
宝儿一开口那崽子果然服软了,抓着我的手,认错一般地求着:
“爹爹,您带孙女儿去吃饭吧,我知道不好了,以后不爬了。”
话落,玉儿即刻让了个身,转头就窝到被子里了,任凭溯儿怎么唤他都不起来。
他占了臭狼的床位占了一天一夜,臭狼只好和溯儿挤在靠墙那边儿,中间躺着个霸王宝儿,到了半夜一定起来抱着手机玩个半个时辰,恼得人没法儿休息。怕吵醒溯儿,我们只好连夜把她带上楼了,就这样,玉儿也回自己屋了,我也不需要再睡小床了,床中间低了些,睡得人腰酸。
能安静也就算了,孙女儿热闹完到阿爷热闹了,从诗经到水浒,从三字经到千字文,臭狼念了快一宿,什么焉哉乎也,他是自得其乐,我却长夜漫漫阖眼不眠。一睁眼,那边的小狐狸听得眼睛都不带眨的,还以为如何呢,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父女俩都醒不来。
凭什么呢,臭狼起不来这一大家子的饭就得我做,后院儿的几十只牲畜,柜头二十几斤没碾好的药呢。不行,凭什么我这个被扰得失眠的人得起来?于是乎,□□地继续睡了。
正准备扯掉棉内胆,谁知把臭狼动醒了,一个劲儿地把衣服往我身上套,又误会起来:
“脱什么?这样冷的天也不怕冻死,崽儿叫我堵得慌也就罢了,你呢,吃错药啦?”
“我昨晚没睡好,都怪你们。”
我坦言,那人也低头认错,答应我再也不会打扰别人休息,我告诉他睡觉时间极其宝贵,叨扰别人睡觉是很缺德的事儿。
所以,早上还是晚起了。年内大家都停工休息了,楼上三只也起得晚,万重山大约是伺候人惯了,就算晚起也是头一个下楼帮我们做饭的。
“现在这么勤快啦?”
臭狼问着,敲他切菜的功夫都高了不少,就那么点甘蓝都给切出花儿来了。
“山里太冷了,轻舟经不得风吹,被窝都不敢出来。”
他笑着,好像玉儿怕冷在他看来是件好事,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是糊里糊涂地高兴。我为什么不爱说他们了,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好说。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那日子过得好不好,顺不顺心,那外人不一定看不出来,我自己的崽子更是看得出来。
“玉儿之前回来的时候,他说,他羡慕狼爹,虽然是住着山里的土砖竹房,每天都要忙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要拿锄头,可是乐得自在,守着我和溯儿,就好像什么都有了,富贵比不上心离得近。”
我不知怎地,就对万重山说了这话,臭狼一边视察他的神色,一边轻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再说了,可是万重山只是笑笑:
“他巴不得我早点儿死呢,也是,我早把他的心伤透了,现在要回头说爱他,太晚了。”
话落,他又笑了几声,像是偷着乐呢,果不其然朝我们拍了拍心口:
“不过他耳根软,宝儿说说我的好话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听完难免一阵唏嘘,我知道玉儿是没得选,可是万重山得寸进尺是不是贱的,我的崽子遇到这样不自由的孽缘,我既怕他陷得太深,又怕他就此冷了心肝。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端上去,一口一口地喂他!”
臭狼果然也生气了,逼着人把粥端了上去。溯儿还在睡大觉,我也跟上凑热闹了,只不过一开门玉儿的确是在被窝里蜷着,见我便露出来个不高不兴的委屈脸,说是夜里去厕里吹了点风,肚子疼到现在了。
“热粥,吃点儿热粥就好。”
万重山一边喂,一边劝臭狼别生气。臭狼怎么个儿骂法呢!
“你爹这么大个郎中杵这儿你不喊一声?楼下那么大个药柜,摆着好看的?就为了你爬上爬下,要不是怕你摔了,谁愿意生气,这么大人了,那保温壶里你爹爹都给你装好热水的,起来喝一口也不知道,大过年的,我要活活被你笨死!”
臭狼一口气骂了一大堆,我听了也觉得痛快,不过我笑得不留余地,臭狼一恼便跑下楼了,直到…直到玉儿被吓得嚎出了声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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