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愿

作者:Li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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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宋栀睁开眼时,见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宋北洲,精致的脸变得有些苍白,憔悴不堪,使得她的心酸溜溜的。
      她起身一把扑上去,将他抱住:“阿青哥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所有委屈倾泻而出。
      “不哭,阿栀乖。”宋北洲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
      宋栀依然不肯放开,紧紧偎在他的怀里,生怕一不留神,他就飞了似的。
      “来,你最爱的杏粉酥。”
      宋北洲知晓宋栀醒来定是要吃杏粉酥的,因为杏粉酥要吃刚出锅不久的,不能太热,不能太凉,便命人专门守着,从宋栀醒来,这杏粉酥不知换了多少碟。
      宋栀终于舍得抽出身,拿起一块杏粉酥:“阿青哥哥和杏粉酥,是阿栀活着唯一念想了。”
      “阿栀吃完再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宋栀突然顿住,愣了半晌神:“我…寻流萤失了神,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
      “然后呢?”
      “然后,我…记不得了。”宋栀低头遮掩:“我觉得我是受了惊吓。”
      ....
      兹事体大,她并不愿为将军府招来祸事,也不愿将宋北洲卷入朝廷与后宫的纷争中,决定对此事闭口不言。
      宋栀撒谎时,总是不敢着他
      “好了,没关系,咱们不想了。”见她神情有异,宋北洲已知三分,不再追问下去。只是伸出手指,将她嘴角的酥屑轻轻擦拭掉。
      “阿青哥哥,宫里养的那个南宁国质子…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国家强盛或者帝王驾崩。”
      “那他一生都见不到自己的父皇。”
      “嗯,阿栀怎么想起这个来?”
      “晚晚呢?”似梦游般,宋栀这才回过神来,从醒来,就只有辛夷在一旁伺候。
      “她此次犯了大错,定要受些罚的。”他面色一沉,阴郁不快。
      “阿青哥哥,我生来性子跳脱,无人能管得住,此次也怪我没了分寸,差点量成大祸,实在与晚晚无关。”宋栀砸吧着嘴,低声嘟嚷。
      见宋北洲无动于衷,她又如小野猫粘进他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未免云娇雨怯,含羞嗔媚。
      “我已是背负过别人性命的人……”
      这世间,能让宋北洲抵不住的,恐也只有宋栀羞颜一惑。
      须臾。
      终是拿她没办法。
      “辛夷,唤她起来吧。”
      “是,公子。”辛夷应下,朝外头走了去。
      宋栀嘻嘻一笑:“阿青哥哥最好!”
      宋北洲轻柔地抚着她的鬓发:“阿栀,你好生养着,我下午再过来。”
      “那要早些过来。”
      “好!”
      辛夷小心将李晚晚搀扶起身:“赶紧回房去歇着,小姐这儿我先顾着。”
      “小姐醒了?”膝间一阵酥麻,若不是辛夷撑着,险些一个趔趄栽了出去。
      “嗯。”
      宋北洲走出庭院,将阿鹿唤到一旁,眯着双眼,眸里似火又似雾,藏着无尽深渊。
      “阿鹿,去宫中查一查阿栀落水那晚的事。”
      “是,公子。”
      都说颐澜殿中萧贵妃是个狠角色,只是民间出身低微的农家女子,却二十年如一日荣宠不衰,膝下育有两个皇子三位公主,中宫娇宠占尽八分,手中权势可比尚皇后。
      一身灰蓝长裙的侍女端着捣好的透骨草粉末俯身站着,纹丝不动。
      榻上女子一袭金丝紫罗裙,凤蝶簇拥在裙下、腰间,手挽水蓝色薄纱,额间花钿似梅花落下,眉间盈盈一动,风情万种,青玉白珠步摇轻轻摆动,尽显雍容华贵,一颦一笑似人间尤物。
      “这八九月的透骨草做指甲正好,把娘娘的纤纤玉手衬得更加细白柔软。”贴身侍婢秋白谨慎小心的将萧芳华裹得如粽子般指甲上的叶子轻轻取下。
      “娘娘,宋栀醒了。”一稳重老成的太监手持拂尘俯身上前。
      “如何?”
      萧芳华将手心朝前伸出去瞧了瞧,极为满意。
      “娘娘放心,宋栀怕是受了惊吓,已然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
      “此消息可靠?”顿觉困乏,萧芳华在秋白的掺扶下缓缓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姿态优雅。
      赵全俯身紧紧跟在身后。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已经去过了,此话是从皇后贴身侍婢那儿打听来的。”
      “本宫得亲自去瞧瞧。”
      “娘娘从未与将军府有过来往,如此冒然前去,恐会惹人生疑,依奴才瞧着,娘娘大可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一个孩子能掀得起什么大风大浪。”
      赵全跟在萧芳华身边十几年,想得自然周到。
      “可本宫这心里的石头,总是落不下。”
      “娘娘有何打算?”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一丝危险划过她充满诡计的眸子,与她此时嘴角上扬的笑相得益彰。
      站在一旁身着朝服倾耳伫立的黑胡子老头司马臻突然开口:“娘娘,恕臣斗胆,将军府戒备森严,听说这宋栀身边更是有数百个黑骑暗卫保护,无人能近身,如今各宫皇子争储在即,怕不便与将军府撕破脸面。”
      “还请老师指点一二。”萧芳华含胸作揖,傲气不再。
      司马臻是太子老师,深得皇上信任,如今能将他拉入门下,为六皇子谋略,已属不易。
      “娘娘可知皇上最忌外戚摄政,晏堃峪有恩宠,无实权,宋宥谦却手握兵权,丞相府既为皇后母家又与宋府联姻,朝廷势力独占五分,手中权势过重不得皇上信任,所以太子处境极为艰难,娘娘需要做的,便是将其拉到咱们一条船上来,究其表面是助皇上瓦解丞相府之势,实则不然。”
      萧芳华闻言,面露苦涩:“可是宋宥谦为人刚正不阿,粘皮着骨的,怕是难以说服。”
      “正因如此,他的秉性,皇上不知?日后他在朝前的谏言,才更算得上谠言嘉论,对六皇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司马臻虽说得有理,可做起来难如登天,见她面露愁容,司马臻又道:“太子那边,微臣已有部署,六殿下天资聪颖,皇上本就格外看重,此事不需要娘娘去做,您只要点一点六殿下,自个儿去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爱子心切,一切水到渠成……”
      萧芳华转过身,心中不甘:“宋栀那丫头,不修德行,哪有半分官家姑娘的模样,若让皇上将她指给稷儿,岂不委屈了我儿。”
      “不过是个名头,娘娘无需介怀,皇上偏袒六殿下,早晚会为此做准备,可是君王心思,变幻莫测,娘娘倒不如提早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中,这一来解了皇上心虑,又不动声色的为六殿下铺了路。”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皇上心意,只是帝王傲气,不愿撂下脸将自个儿的私心放到明面上,萧芳华不知帝王情深,步步为谋,不过是顺应帝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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