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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咳，这不重要，大姐你还是先告诉我，大伯娘跟娘到底说了什么吧！”
秦喜雪的嗔怒，令秦喜雨感到了一阵尴尬。
她努力的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在大姐缝制的新衣服上，而不是抬着头，去看大姐脸上略带不满的表情。
显然，秦喜雪不喜欢听她说她们娘的不是。
“还能是什么。”提到海云大伯娘，秦喜雪脸上的嗔怒不满蓦地褪去，只剩漠然挂在那里，“你和小风离家前，大伯娘跟娘说的话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我和小风离家前？”秦喜雨歪头想了会儿，从记忆里找到了他们姐弟被秦氏打发出门前的经历。
那岂不是……
“姐，是为了你的婚事吧。”
“嗯。”
婚事二字打断了秦喜雪的动作，她停止了对新衣裳的缝制，挺直腰板端坐在床沿上，一双小手紧紧攥着缝给秦喜雨的新衣，表情从漠然变得麻木。
“那娘同意了吗？”
“没有。”
如果问还有什么事，能让秦喜雪感到高兴的话，那就是他们三人的娘秦氏，没有答应大伯娘的婚事提议。
“娘跟爹都没同意，他们说婚事全凭我自己做主，可大伯娘非要替我做媒，为了我的婚事，爹娘和大伯娘闹得很僵。”
虽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画面，秦喜雨却能通过她的描述，想象出一二。
难怪大姐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呢，对大姐来说，因为她的原因导致爹娘和海云大伯娘之间的关系闹僵，肯定会觉得自责。
“姐，你别太往心里去，爹娘和我还有小风，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这下也解释了，秦喜雨在吃午饭时，感受到的凝重气氛从何而来。
她对海云大伯娘的印象只有早上的一面之缘，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位大伯娘，即便大伯一家和他们一家的关系最为亲密。
据她观察，两家人之间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因着是血亲的缘故，就算心中抱有几分不满和意见，也只能藏在心底。
就像窗外的落雪，看似洁白无瑕，下面深埋着怎样的黑暗，根本无从所知。
“嗯。”面对她的安慰，秦喜雪却只能扯动嘴角，挤出一道难看至极的笑。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了下去：“可是小雨你知道吗？大伯娘竟然拿我的婚事，来逼迫爹娘，过年的时候，额外给爷爷奶奶送东西。”
“爷爷奶奶？”
大姐的话让秦喜雨一愣。
是了，这幅身子的原主，还有对爷爷奶奶活在世上。
他们虽说是分了家，每年过年，却还得要回爷爷奶奶家吃团圆饭过年。
每逢过节，大伯一家和他们一家，需要各自给爷爷奶奶家三吊钱，过年的时候给的多，足足要有三两银子。
从混乱的记忆里，秦喜雨发现按照南临国的购买力，一两银子能值她生活的现代4000元之多。
也就说，每年过年，需要给爷爷奶奶一万二的钱。
“对呀，咱们爷爷奶奶，你忘了？”
“没有，怎么会忘了呢。”
秦喜雨尬笑了两声。
差一点她就在秦喜雪面前露了馅，若被大姐看出她不是以前的二妹，说不定会被当成另类，抓走交给官府。
“今年咱们家的庄稼收成不好，冬天又来得早，哪儿有富裕的钱交给爷爷奶奶？三两银子就已经是极限了，大伯娘还想让咱们家出五两银子！”
绕是好脾气的秦喜雪，在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动了怒。
她用力的攥着缝给秦喜雨的新衣裳，仿佛这不是衣裳，而是海云大伯娘的手似的。
“这次爹娘怎么说？”
秦喜雨想知道，在对待长辈上，秦升和秦氏两口子是否是一昧的愚孝。
受现代家庭的影响，她自认为是个孝顺的晚辈，但孝顺也分很多种，如果是愚孝，她断然不会接受。
她期望这个世界的父母，也不要是愚孝之人，一家人的三观相合了，她才有干劲带着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爹娘依旧没有答应，还说，要他们拿出更多的钱也行，同样的大伯娘家也得拿出一样多的钱。”
秦喜雪学着他们娘秦氏的样子，给秦喜雨模仿了一遍，惟妙惟肖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秦氏出现在了她眼前。
“不说这个了，我看你和小风出去玩挺开心的，别被这件事破坏了好心情。”
许是爹娘同意她的婚事自己做主的缘故，此刻的秦喜雪终于表现的不再木讷，而是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灵动。
她侧身向窗户旁倾过去，打开一条小缝，对外张望了几眼，对秦喜雨提议：“下午没什么事我会在待屋里缝你的新衣裳，你要是觉得没劲，可以等雪下的没那么大了去院子里玩。”
只听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可实际上她自己的年纪也不过才十四岁。
这样的认知，让心理年龄即将奔三的秦喜雨蓦地感到一阵心酸。
“姐，要不就别缝这衣裳了，我现在不是有的穿吗？反正过年就那么几天，还是别缝新衣了。”
看着秦喜雪一针一线的帮她缝新衣裳，她回想起了夜里睡觉前看到的那一幕。
“那怎么行呢？再说这衣裳都快缝好了，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吧？小雨你要是觉得没劲，去外面玩玩吧？”
秦喜雪用哄小孩子的语气继续对秦喜雨说着，无奈的秦喜雨只好跑出屋门，来到院子里，看着从天而降的簇簇雪花，双眼放空。
从她在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挂在自家大门上的红灯笼，与村里其他人家挂着的两个灯笼不同，她家穷，只挂得起一只。
距离年三十仅剩十天左右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迎接新年做准备。
他们家也不例外，每日打打扫扫等待新年的到来。
按照记忆，秦喜雨知道秦家村的人其实将新年看得很重，村里人认为，过年意味着抛弃过去迎接新的开始，过一个隆重的年，来年家里日子才会红火。
奈何他们一家家境贫寒，想过个隆重的年，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从这身子拥有记忆开始，每个年都过得平静惨淡，当村里家家户户聚在一起吃顿好的时，他们却只能看着别人家放的鞭炮，从一堆菜里，挑拣不出几块肉。
“雨丫头，你爹娘在家不？”
正在秦喜雨胡思乱想之际，虚掩着的漆黑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扭头向门口循声望去，倒映在眼底的，是一道瘦高修长的身影。
“我爹娘在呢，请问有什么事吗？”
身影并不熟悉，秦喜雨找了一圈，也没从记忆中扒拉到关于他存在过的痕迹。
尽管如此，她还是笑眯眯的走过去，打算把他迎进家里。这身子不记得来人，未必秦升秦氏不认识。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跟你爹娘说一声，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弟念的学堂开始冬休，就不用再送他去学堂念学了，记得跟你爹娘说一声，我还得去其他学童家里送信，就不坐了。”
来人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出一通话，不等秦喜雨反应，他就摆摆手闪身出门而去。
恰逢秦喜风从屋里出来，捕捉到对方离去的背影，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王夫子？”
“王夫子？这就是给你们教书的夫子？”
“是啊，创办村里学堂的人，就是他呢。”
“这么年轻？”
秦喜雨原本以为，能开设学堂的人，怎么的也是年过半百才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夫子会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哪儿年轻啊？夫子的女儿都嫁出去一年多了，比大姐还大两岁呢！夫子的爹就是咱们村的秀才，听说夫子也打算考县试，要是中了秀才的话，就会去县里的衙门，接他爹的班。”
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后，秦喜风已经不想在夫子的身上做过多的纠结，他把话锋一转，问及夫子的来意。
秦喜雨这才记起，这位年轻夫子来后对她说过的话，忙不迭跟幼弟又重复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秦喜风整个人开心的一蹦三尺高：“哦！终于寒休咯！二姐走，咱们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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