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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性的老板
“于晴,你是不是特别想去看比赛?”
“对啊,老板,明后两天比赛激烈正酣,还有小宇的比赛,当然想去看了”
“王雨甜,这几天你累不累?”
“不累,我不累。”
“说实话!”
“累,这几天为了处理水果,我的手都磨出泡泡了。”
“好,那我们明后两天暂停营业”
“老板,你疯了,这几天我们能赚很多哎,现在不营业?”于晴停顿,凑近毋念,低声说,“老板,你是不是富二代,不缺钱。”
毋念想了想说,“我确实不缺钱”。
毋念自从当写起文章之后,就有了固定的收入。她不逛街,衣服就那几件白色的,不买化妆品,只做简单的护肤,日常最大的开支就是这栋两层小楼的租金,她确实不缺钱,因为她几乎不花钱。
于晴转头看了看王雨甜,在毋念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两位”,然后抓着自己的包就跑出去了。
她现在心里已经满是酒和劲爆的音乐了。
“你也走吧。”毋念对王雨甜说道。
“好,我收拾收拾。”王雨甜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刚好明天海口有一场演唱会,现在她要想想怎么能搞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了。
在王雨甜走后,毋念给自己冲了一杯茉莉花茶,关上店门,回自己的房间。
冲浪店的露台上,依旧是狂欢的人群。
“你喝这么多,明天能起床吗?”赵海阔看着兴奋的于晴关切地问道。
“明后两天,我们不营业了!”于晴欢呼雀跃。
“啊?不营业?”
“对啊,我们老板,有钱任性,说不缺钱。”于晴端起酒杯,“我来,我来,你不喝,我喝。”
赵海阔听到饮品店不营业的消息,苦笑一声,一粟饮品店的生意忙不过来,又不让别人帮忙,‘暂停营业’这确实是毋念的风格。
“听说于晴说,一粟饮品店明后两天不营业?”赵海阔坐在围栏上给毋念发着微信。
回到家,疲惫的毋念泡着澡,听到了手机的震动,这应该是赵海阔给她发微信了,
【对,不营业了。】毋念简单地回复着。
【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比赛?】
【不去了,这几天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毋念其实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去看看能够吸引这么多人前来观看的比赛,但一想起满沙滩的人,嘈杂的声音,她就心烦意乱,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赵海阔无奈的发完这两个字之后,瞅了瞅饮品店二楼的灯光,喟然而叹。
24日,饮品店暂停营业的第一天。
王雨甜不到8点,就坐上了前往海口的高铁,偶像演唱会在召唤着她。而昨晚又是喝多的于晴,大概率今天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的节奏。
因为几天来的疲倦,毋念也久违的睡了个懒觉,睡到了9点钟。
睡醒的毋念,简单吃了点,就开始码字的工作。这两天,见到的人多了,听到的故事多了,脑袋里的思绪急迫的需要转化成文字,喷涌而出。
“小姨,开开门,我有急事找于晴。”赵海阔站在于晴家门口,不停的敲着门。
“你去吧,这丫头昨天又喝太多了,还在房间里睡呢,你说说你身为表哥的,也不知道劝劝她。”
“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她喝起酒来,谁敢劝啊。”
“于晴,开门,你表哥来了。”
于晴的妈妈狠狠敲了敲她的房间门,扭头,对着于晴父亲说道,“你女儿跟你一个样,爱喝酒,爱耍酒疯”,然后客厅里就传出了和谐的争吵声。
“大哥,什么事不能发微信,非要来家里。”于晴眼睛都睁不开,声音沙哑无力地说。
“你不会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个微信。”
“哦,太困了,没听见。”于晴眯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提醒。
“你们老板今天早上没出来跑步。”赵海阔在沙滩上等了毋念一早上,却不见身影。
“哦。”于晴正准备裹着被子,躺下睡觉,被赵海阔一把拽住。
“你给她发个微信,说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你自己没手机吗?自己发。”
“你快点发。”赵海阔把于晴的手机放在她的手里。
【老板,一起吃午饭吧。】
这是于晴在赵海阔的胁迫下发的微信。
“你看,老板都不理会我,”于晴蓬头垢面的坐在床边,向这个不速之客翻起了白眼。
“继续发”
“再发老板会生气的,我不敢。”
“发一次一百块。”
“你说真的?”于晴顿时来了精神,“好,我发一次,你给我打一次钱。”
“好”赵海阔也掏出了手机。
“不是,你真给啊,你为什么不自己发啊?”
“我发,我发不合适”赵海阔支支吾吾。
“你是不是怕老板拒绝你,你不好意是反复说啊?”于晴大笑起来,“赵海阔,你也有怕的人了,你看你这个怂样,哈哈哈哈......”
“别笑了,继续发呀。”
“好吧,谁叫我没脸没皮,心地善良,不过,你可记得,我可是冒着被辞职的风险帮你的,你可不能忘了我的恩情呀”
“有完没完,快点发。”赵海阔心急如焚,目不转睛地盯着于晴的手机屏幕。
【老板,一起吃饭嘛?】
于晴再次发出邀请,还带了可爱的表情包,随后微信立马到账100元。
“还发吗?”于晴看着赵海阔。
“恩,等个10分钟吧,可能她没看到。”
“我的表哥啊,你真的中了爱情的毒,没有解药那种的,不对,应该是一粟饮品店的老板才能给你解毒,不对不对,应该是我们老板让毒液渗透到了你的每个细胞。”
“你别乱说了,看你老板回了吗?”
“没有。”
10分钟过后,
“发吗?”
“发吧,等会儿,等会,算了,还是发吧。”
“那我可就发了”
“发吧,发吧。”赵海阔纠结的样子,可是逗坏了于晴,困意一扫而光。
正专注写文章的毋念,手机不停地震动起来。
看了看是于晴说午饭的事,她没有回复,继续写了起来,听见手机不停震动,她干脆调了静音。写起文章的毋念,不能被打扰,对于他们这种写作的人来说,思路不能短,就凭着这一口气,才能一气呵成。
“老板没回我,”于晴现在也紧张起来,“她不会生气了吧,之前她都说过,没有别的事,不要打扰她。”
“那算了,你也别发了,我走了。”碰了壁的赵海阔丧气离开。
滴滴...滴滴...
“别走,老板回我了。”于晴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发一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发这么多遍?】
这是毋念给于晴的回复,看到微信内容的于晴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老板生气了。”
【好,我知道了,中午一起吃饭】
【几点出去】
接下来的这两条微信内容宽了于晴的心,也让赵海阔笑了起来。
“大哥,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赵海阔兴冲冲地离开了。
毋念上车前,赵海阔对上车的于晴说道,等会儿,你邀请毋念去看小宇的比赛。
“你怎么不说?”于晴问。
“你有优势啊,脸皮厚,软磨硬泡的能力较强,比起我,当然适合。”
“我听不出你在夸我”
“我在是夸你啊,别忘了留她吃晚饭”
“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说动老板啊,对我这么自信。”
“你还没发现吗?长时间的实践证明,你的撒娇对你们老板是百分之百有效。”田哲杰说道。
“好吧,赵海阔,要是真的成功了,你欠我的人情可不止一两个了。”
毋念刚下楼,就看见赵海阔开着自己的SUV,载着于晴和田哲杰,他俩坐在后排,把副驾驶位留给了毋念。
“你今天早上怎么没跑步?”毋念刚上车,赵海阔问道。
“没有,这几天太累了,多睡了会儿,”毋念答道,“你今天跑了?”
“昂,我在你楼下等了你一会儿,见你没下来,自己跑了几圈。”
前排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排的那对情侣就差嗑着瓜子看戏了。
出去吃饭的时候,于晴接到了来自赵海阔的眼神暗示,说道:“老板,下午去看小宇的比赛吧,你也见识见识小雨同学的帅气,”她说着说着露出崇拜的神色。
“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去吧。”
于晴为难地看着赵海阔,而赵海阔示意她继续,
“老板,你就陪我一起去吧,王雨甜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跑到海口去了,我现在就只有你陪我了。”对于戏足的于晴来说,这种让人怜悯的表情,不算什么。
“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
“我,我和赵海阔还要带队呢,没时间陪她。”田哲杰吃着米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老板,老板,一起嘛,一起去嘛。”于晴依偎在毋念的身边,双手挽着毋念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好,我陪你去吧。”毋念还是听不了软话,答应陪她去看比赛。
“老板,你实在是太好了。”说完话的于晴,朝赵海阔眨了眨眼。
下午三点,毋念带着宽檐鸭舌帽,和于晴出现在比赛场地,赵海阔和田哲杰和她俩打过招呼之后,就和小宇开始了比赛前的最后准备。
毋念望着远处他们三个紧张认真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大学毕业刚工作时的场景。
“老板,你快看,小雨,该小宇上场了。”于晴兴奋地站了起来。
毋念朝她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那个少年不像是自己见过的阳光少年,仿佛换了一个人,成熟稳重,浪潮就是他的舞台,自由自在。
“呀,失误了,这个动作不标准。”于晴看着小宇,不停地说着。
毋念当然看不懂这些动作,只是能看懂他在海面上不断滑行,一会儿慢,一会儿快。
小宇比赛结束了,于晴在和毋念讨论今天的比赛,于晴担心小雨的比赛结果不会太好。
“小宇算是冲浪店里最厉害的吗?”毋念问道。
“他现在算是,不过要说最厉害的,应该是赵海阔。”于晴回答。
“他?”毋念诧异的问道“他真的那么厉害?他不就是个冲浪教练吗?”
“老板,你真的不知道吗?”于晴比毋念更加诧异。
于晴就开始长篇大论讲起了赵海阔他们三兄弟的光辉岁月,也讲起了老A意外离世之后,赵海阔不再参加比赛的事。
直到比赛结束,直到赵海阔他们三个人因为比赛结果不尽人意,一脸失望的向她们走来,直到赵海阔还在安慰着小宇,毋念对于发生在赵海阔身上的事,还缓不过神。
从见到赵海阔的第一面,她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个男生,从来都是开朗的,是幸运的,有着大海的拥抱,有着爽朗的笑容,但是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创伤,只是为何根本看不出来。
她开始好奇这个“表里不一”的男生了。
“没关系,第一次参赛,就可以表现这么好,下次继续努力。”赵海阔还在不断地安慰小宇,拍着他的肩,大家都在给他加油打气。
“好了,好了,大家等会儿冲浪店见面,我请大家吃饭。”赵海阔大声吼道,周围的朋友也跟着起哄。
大家都散了,于晴和田哲杰手拉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赵海阔对着毋念说道。
“好。”
“晚上,你要请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上次烤的那个扇贝、大虾”
“好,那我们就吃这个。”
两个人相视一笑,借着海上的夕阳,背影也泛着粼粼波光,美好纯粹。
当大海已经变成了深深的蓝色,沙滩上的霓虹灯光四起时,冲浪店里也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露台上一群人围坐了一起,催着赵海阔上菜。毋念现在很自然地走进这个群体,很自然地和他们打着招呼,聊着天。
“小宇呀,没事儿,你今天比赛很不错啦,可比赵海阔第一次比赛的时候强多了,这小子,连决赛都没进。”田哲杰调侃道。
“对啊,他第一次比赛的时候,紧张的不得了,比赛前连跑了几趟厕所,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气的脸都青了,没想到名次这么低。”在冲浪店待了很久的店员说道。
“他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你才大多呀,你怎么知道?”
“我听老A讲的,之前老A老拿这件事笑话他。”
人群中的笑声渐渐消失,大家都沉默起来,“老A”这个名字是所有人心里不能提及的痛。
“你喝多了吧,不是说好不提他吗?”周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不提他,我也想不提他呀,但是我想他呀,尤其是今天小宇比赛,更想到他了,他呀......”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喝酒吧。”田哲杰劝大家举起酒杯,一起喝着酒。
赵海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跟着大家,举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这个本来属于狂欢的夜晚,变得暗淡起来,今天,酒不是用来助兴的,而是用来浇愁的。喝醉的人儿纷纷被扛回了家。
“饮品店老板,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赵海阔,我先送于晴回家。”
“好,你先送她回家吧。”田哲杰背着于晴离开了,桌子上只剩下喝完的酒瓶子,一片狼藉。
“你还喝呀,你再喝,该醉了。”毋念看着赵海阔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
赵海阔没有说话,往酒杯里倒酒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抽抽搭搭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毋念瞧着他这般悲伤的样子,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经历过莫大伤心事的她知道,语言在这个时候,是最无力的。
她坐在旁边,听他哭了好久,一定是挤压好长时间的痛苦,在今天,在这些酒里,倾泻而下。
赵海阔还在啜泣着,忽然感受到有人在轻抚他的后背,侧脸看过去,毋念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继续轻抚他的后背。
陪伴,微笑,胜过所有的语言。
赵海阔哭了多久,毋念就轻抚他后背多久。
“谢谢你陪着我”赵海阔情绪镇定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缓。
“没关系,不用谢。”
“你怎么不问我老A是谁啊?”赵海阔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
“于晴都和我讲过了你之前的事了”
“我是不是很差劲,连自己亲近的兄弟都保护不了。”话到嘴边,情到深处,赵海阔又止不住眼泪。
“你要不要去海边坐坐?”毋念不知该怎么做,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
赵海阔刚站起来,因站不稳,又跌坐下来。
“我扶着你吧。”毋念搀着赵海阔,到海边,坐在沙滩上。
赵海阔还是讲起了老A的事,毋念不忍心打断他,就默默地坐在旁边听他讲着。他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弄得毋念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你要不要靠着我的肩膀?”
毋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想起自己处在困难时期的时候,多么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让她得以栖息,只是,她只能一个人挺过来,一个人战胜孤独,战胜抑郁,战胜恐惧。
所以,赵海阔应该也需要一个肩膀吧。
毋念的话,让赵海阔惊讶到不知所措,但还是慢慢靠向毋念的肩膀。
“你可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只听着海浪吹拂的声音,哗啦......哗啦......”
赵海阔卸下心中的沉重,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在毋念的肩膀上,呼吸顺畅,跌入梦境。
毋念的右侧肩膀早已麻木,却也不好打扰赵海阔,就这样坚持着。
沙滩上连片的灯光稀疏开来。
赵海阔这小憩,直接休息了两个小时,他沉重的大头刚离开毋念的肩膀,毋念就连忙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肩膀。
“谢谢你啦。”赵海阔脸颊泛红,低头对毋念说着谢意。
“不用谢了,都12点了,我去睡了。”
毋念假意打了个哈欠,说了声再见,回到家里,毋念躺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着,索性坐到靠海的桌子旁,反复想着今天的事。
无论表面的你看起来多么阳光,总会不堪一击的瞬间,偶尔,我们可以很坚强,偶尔,我们脆弱的难以想象。
今晚对于赵海阔来说,也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他翻出床底下积满灰尘的纸箱,找出他和田哲杰、老A在这片沙滩上拍的那张照片,那是当时稚嫩的他们第一次参加比赛是拍的合照。
他反复抚摸照片,然后将它又放回了纸箱,放到床下。纸箱里的那些金光灿灿的奖杯沾满灰尘,却依旧反射着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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