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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
浣衣街之行折腾了将近一宿,临近卯时,三人才回到宫中。
不日就要搬出皇宫了,沈西延近来忙着开府,加上景平帝又新交给他的许多政务,他已经好几日没能好好休息了,眼下的乌青一大片。碧初着实担心,服侍沈景仪歇下后,又只身跑到了落水居。
果然如她所料,沈西延已经换好朝服,准备上朝议事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沈西延对碧初在此刻到来十分惊讶。
碧初摇摇头,一下子钻近沈西延怀中。“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今天告假好不好,留下来好好休息。”碧初紧紧抱着沈西延,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离开。
“想让我不早朝,光撒娇可不行。卿卿得拿出点更实际的行动来。”
二人玩笑一阵,沈西延轻轻地拍了拍碧初的后背,想要让她安心。“放心吧,我还撑得住。近来皇上又派给我不少重要的差事,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这个时候可马虎不得。”
“我可不听你的大道理,你今天哪都不许去,留下来好好睡觉。”碧初想要继续耍赖留住他,无奈力气太小,被沈西延轻轻松松从怀中拉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落水居。
碧初没能把人拦住,也没离开,一直等在落水居。直到沈西延下朝归来,碧初二话不说,立刻拉着他去休息。
“你光顾着照顾我了,义母她怎么样?”
碧初帮沈西延掖了掖被角,心中依旧满是担忧。
“父侯一日不醒,娘亲她定是一日无法安心。我实在是束手无策,还是想请师傅来给他看一看。”
“师傅?你还有师傅?”
“当然啦,我又没有自学成才的本事。”碧初简直哭笑不得。“我师父楚尘简,大衡最厉害的医者,你不知道他吗?”
碧初提到师傅时满脸骄傲,沈西延看的出,楚尘简在她心中一定占有很重要的分量。
“神医的名讳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未有机会结识,没想到他就是你的师傅。”
“师傅现在行踪不定,还不知道何日才能将他请来京城。我想了想,打算将父亲带回西庭去等。到底边境府里都是自己人,也方便娘亲照顾他。昨晚我和娘亲商议了一下,等我们正式成亲之后,她就要回西庭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碧初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想让沈西延休息来着,怎么自己又说个不停。
“哎呀,怎么又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快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碧初转身要走,却被沈西延拽住手腕不放,又一把拉入怀里。
“小的时候,我母妃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等着父王下朝。刚才在院子里看见你,我心中特别欢喜,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家。”
眼前突然一黑,是碧初将手覆了上来。
“嗯,只要你好好睡觉,以后我每天都等你下朝。”
好好的真情告白,被她当成了哄自己睡觉的筹码,沈西延有一种真心错付的心痛之感。
在碧初的坚持下,沈西延终于妥协,答应她会好好地睡上一觉。
虽然答应了沈西延要日日等他下朝,但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碧初根本就没有踏进过落水居的大门。她也并非是故意爽约,太后对有关婚礼的一切都力求精益求精,光是更改的婚服,碧初就反反复复地试了十好几次。几乎每日都要让绣娘量一次体,更别提太后日日都要教她好几个小时的礼仪,讲上无数掌府之道。
沈西延也是忙得整日不见人影,长贤王府的修缮进入了最后阶段。正式开府之日,王府要大摆宴席,招待前来祝贺的客人们。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里,偏偏还夹杂着沈西延的生辰。这是二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辰,碧初觉得自己应该多花些心思,特异向太后求了一天的假,去准备他的生辰礼。
为着沈西延的生辰礼苦恼了好几日,碧初也没想出一个满意的礼物。几日过去始终一筹莫展,碧初想去问问沈西蓉的意见,急急忙忙跑去她的梧桐苑,却不料扑了个空。
听梧桐苑的小宫女说,沈西蓉最近每天一睁眼就往外跑,还不许她们跟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找不到沈西蓉,碧初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姐妹。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傅青溪,却又被临晴告知,青溪今天去看顾妈妈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姐妹们一个都指望不上。思来想去,碧初最终打算去市坊随便转转。
马车依旧停在了浣衣街,大半个月没有出宫,既然来了,碧初想着先去看看长欢。
“今日不在院中练武,怎么摆弄起琴来了。”
碧初其实听临晴提起过,长欢意志消沉了好几日,几天前终于肯出门散心。只是自那日回来之后,便突然痴迷于抚琴,几乎是整日琴不离身。
“姐姐来的正巧,不如听我弹上一曲。”
话音落,琴声起。碧初没有想到长欢的琴技如此高超,悠扬悦耳,娓娓动听,令人不禁沉浸其中。
“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长欢这回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在北关的时候,只听说你棋下得好,没想到这琴技也相当了得。”
长欢听到碧初的赞扬,并未见有多高兴,反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说起来,我其实更喜欢抚琴,花的心思也更多些,只是到了瓶颈,始终难有突破。若能有位名师指导一番就好了。”
长欢说完,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碧初。
“你盯着我干嘛,跟你相比,我的琴技可烂极了,做不了你的师傅。”
长欢对碧初说的话充耳不闻,又换了一种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继续紧盯碧初。“这点小忙姐姐都不肯帮,可真令长欢伤心。”
“得了得了,我认输。我这就给您请师傅去。”
一炷香之后,碧初已经坐在薛韵的房间里喝茶了。
“多日未见,公主一切可好?”
碧初啜了一口热茶,握着茶杯不肯撒手。
“喝了韵娘这一杯香茗,哪里还会有不好的事情。”
京城之中,唯有薛韵煮的茶最合她的胃口,连临晴都比不上。一杯热茶下肚,碧初简直通体舒泰。
“公主许久没来这风雪楼,今日突然造访,不知道有什么是韵娘可以为您分忧的。公主尽管直言,韵娘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咽下口中的热茶,碧初赶紧对她摆摆手。
“不用赴汤,也不用蹈火。就是请你去做一阵子师傅,给一位姑娘指导指导琴技。”
也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薛韵爽快地应下了。
午时将至,薛韵留她用午膳,碧初这才意识到半日已过,惦记着沈西延的生辰礼,她直接问了薛韵的意见。
“五皇子什么都不缺,这礼物确实难送。”
“是啊,我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找到个可心的礼物。”
碧初单手托腮靠在桌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前些日子也曾为送什么礼物给周公子而烦恼。”提起周文廉,薛韵一脸幸福,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但后来我发现,周公子喜欢我的礼物,是因为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的礼物有多好。所以礼物本身其实并不重要,哪怕只是我随手抚的一支琴曲,只要心意在那,一样会让他欢喜上大半日。公主您大可不必因此而烦恼,五皇子这么喜欢您。不管什么礼物,只要是您送的,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薛韵的一番话给了碧初不小的启示,她想了想,大概有了主意。谢过了薛韵,便告辞了。
解决了沈西延的生辰礼,碧初心情大好。想着自己有段时间没来市坊了,即使不买礼物,也打算逛逛。
随便走走,竟又遇到了那个卖各色天灯的老婆婆。碧初想起沈西延曾经送给自己的那盏天灯,她根本舍不得放,至今还藏在柜子里。
“冰糖葫芦,好吃不贵的冰糖葫芦。”
不远处传来了小贩的叫卖声。想到这是沈西蓉的最爱,她正打算买上几只带回宫去,只是刚一抬头,便愣在了原地。
“正坤哥哥,阿蓉想吃冰糖葫芦。”
不远处,田正坤付了钱,将一串冰糖葫芦放到沈西蓉手中,又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拉着她从碧初面前走过。
“正坤哥哥可要给阿蓉买一辈子冰糖葫芦。”
“小馋鬼。好,给你买一辈子。”
隔着行人,碧初也将他们亲昵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而那二人的眼中却只有彼此,根本没有注意到碧初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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