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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虽然是齐霁自己要问的,可还是被谢宜修的答案气得满脸通红。
在谢宜修平静的注视下,她只想甩袖而去。
可齐霁到底没有被冲动所支配,她硬是压下了这股愤怒,只是面色冷沉,仍旧是难看得紧。她剜了谢宜修一眼,故作平静道:“那还真是委屈丞相了。”
谢宜修看着齐霁有些好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委屈她自己了,这十年之约足够漫长。原本再过两年便可卸下差事,哪里想到中途会出这档子事情?她定定地望着齐霁,压下了唇角浮起的笑意。淡声道:“不早了,难不成陛下要留宿么?”她刻意地咬重了“陛下”两个字的音调,看着齐霁面上恼怒浮现,又是莞尔轻笑。
齐霁则是看着谢宜修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承明殿,回丞相府去了。
等到齐霁的身影消失后,谢宜修的面色才冷了下来,她朝着外头唤了一声,高显疾步地迈入了殿中,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谢宜修冷淡地应了一声,她询问道:“平光宫那边如何?”当初她也是劝齐霁广纳后宫的朝臣中的一员,可现在更换了身体,这“苦果”却是让她自己来受了。里头的公子们不能随意走动,可心却不小。这承明殿的侍从中都有不少是他们的眼线,而这一点光靠他们自己,是无法做成的。
高显敬声道:“平阳公子颇有微词。不过外间有家书传入。”片刻后,他微微扬起头,询问道,“要收起么?”后宫中人与外人来往接触需通报,但是对于家书的往来,却从来弗禁。
谢宜修思忖片刻,倒是觉得此事可禁。往日她只是外臣,管不到宫内的事情,不过此刻,行事倒是方便了很多。不过这事情还是该与齐霁说一声,毕竟她才是真天子。命侍者备笔墨,她匆匆写了数行字,对高显道:“送去丞相府。”
这丞相才走不久——
高显心中起了疑惑,不过他没有多说,双手接过便退了下去。
齐霁本就不耐管那些事情,被谢宜修压着念了一段时间史书,又被她讽刺了一通,就算回到了府中,心中仍旧是窝着一团火,恨不得将谢宜修的脸往地上踩!她一回到相府便入了书房,原本想画几张美人图,可一转头就是铜镜中映照出的“谢宜修”的脸,顿时没了兴致。笔尖抖动,墨水滴在了纸上,顿时晕开了一片,齐霁泄气地将笔往桌上一掷,跌坐回椅子上生闷气。
只是就连这等清静都没让她享受太久,云屏温和的声音自书房外传来,原来是宫中的人送信来了。就算再不情愿,也是要出去见一见的。取到了谢宜修的手书,齐霁先是扔在一边,可不多久又揉了揉眉心,将其取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浏览。原来是说内宫中人与外间交通之事。这点小事情都要通报,齐霁眉头一拧,在起初更换身体得到自由的欣喜消磨之后,便只剩下烦躁了。这事情是要交给她来处理了,不管她如何谢宜修都不会过问。齐霁知晓谢宜修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故意与谢宜修作对,可仔细一想,到时候苦头还是自己来咽就作罢了。
夜间。
密密麻麻的痛意如同针扎一样攀附在手臂上,并有向着四面蔓延的趋势。原本在遭过一次罪的时候,齐霁就记得药浴这件事情,可今天被谢宜修给气到了,一边想着她不会说话,不哄一哄自己,另一面又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谢宜修那厮就是那么耿介。她心中装着事情就没有进行药浴,这会儿刺骨的痛意如同潮水一般将她覆盖。
齐霁翻来覆去,面色煞白如纸。她也不想惊醒侍女,只是自己坐起,抱紧了被子默默咽下这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的神思在极致的痛意下,竟然变得无比清醒。
——这是谢宜修的身体。
——这样的谢宜修很可怜。
——她又是为的什么?
齐霁出神得想着,等到这剧烈的痛楚平复下来,天际撕开了一线灰白色。俨然是到了第二日了,很不巧的是,这日正好是十日一回的朝会。
齐霁憔悴而疲倦。
大臣们的声音如同蚊虫在耳边叫唤,她昏昏欲睡。等到恍然惊回的时候,这朝会俨然是要结束了。她全程一言不发,打瞌睡。数道满怀同情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刻她听到了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谢相昨日自陛下寝殿出来便是这样了?”
“噫吁嚱,这丞相也不是好当的。”
“狐媚惑主啊!”
……
这什么跟什么啊!齐霁耷拉着眼皮子,连瞪一眼那些人的力气都没有。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慢吞吞地打算回去补觉,可不料殿外高显还在守着。
“谢丞相,陛下在偏殿等您呢。”
齐霁:“……”谢宜修还是个人吗?她替她承受了剜心之痛,她就是这样待她的?
谢宜修将齐霁朝会时的状态收入眼中,自然不难猜测出她遭遇了什么。就是个不听劝的,她若是愿意听人劝谏可不至于如此。谢宜修的眸光冷浸浸的,她望了齐霁一眼便收了回来,她不开口,齐霁便依靠着小榻打瞌睡。彻夜难眠,又起了早,她实在是太困乏了,眼皮子一合,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宜修:“……”她抿了抿唇,起身走到了齐霁的身侧,默然站立。
映入眼帘的是她最为熟悉的面庞,可经由这一回调换,硬是多了几分属于齐霁的率性以及怠惰。谢宜修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她伸出手,指尖落在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面庞上,在触碰中感受着这具身体与自己灵魂的契合度,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齐霁的身体中。
朦胧中察觉有人触碰自己,齐霁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乍然看见近在跟前的面庞,吓了一大跳,片刻后才回复过来,只不过一颗心仍旧怦怦的乱跳,她一脸警惕地望着谢宜修,询问道:“你做什么?”
谢宜修眼皮子一跳,她暗暗觉得好笑,敛住眸中情绪,她不疾不徐道:“今日便是朔日了。”
齐霁挤出了一抹虚伪的笑容,她道:“那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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