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五章:蛇鼠共黄泉
唐浅并没有如对方所建议的那样,直接去往书房,而是先翻身进了隔壁。
毫不意外的是,这位林主簿正在与侍女翻云覆雨。
唐浅面色如常的连发几枚银裸子,一枚击中侍女的睡穴,另几枚则定住了那位主簿。
眼见身上的女人突然闭上眼,软趴趴的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也忽而动不了了,林主簿不由惊慌的瞪大了眸子。
听着来人一声比一声重,又一声比一声近的步子,他不由斜着眼去找对方。
唐浅则不紧不慢的逼近对方,除了刻意放大的足音,一时间只能听见林主簿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她见过很多与床上这位类似的人,狠毒且自作聪明,满以为万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因此洋洋得意、不可一世。
但这类人,越是鄙薄他人性命,越是贪生怕死。
况且眼前这位又贪图享受,更是怕死的不得了。
见床上的人眼中的慌乱愈加明显,唐浅停住了步子。
她压低了声线,以一种成年男人的嗓音问道:“林主簿,没想到吧,我回来找你报仇了。”
此人作恶多端,不妨先诈他一诈。
林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颤,他慌乱的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牙关颤动时,发出的连绵而细碎的碰撞声。
唐浅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您现在出不了声。”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对我忏悔一番,万一哪句打动我了,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你最好不要想求救。”
“总归我也被你毁了,同归于尽也不错不是?不不不,不能这样,太便宜你了。还是我先下去等你,给你喂点慢性剧毒的好。”
说着,又是一个小小的银裸子向对方砸去,解了对方的哑穴。
林易果然没敢大声嚷出来,他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我......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是张县令,对,张县令逼我的。”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由头,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张县令急着用钱,他又等不及,这才让我杀了那些人,以此霸占他们的家产。”
说到这里,他似乎终于从记忆中想起来什么,激动地道:“我记得你的。当时你去那位富商家里做客,但是我们不知道府里有外人的呀,为了以绝后患,用点剧毒、放把火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感觉到唐浅身上越来越重的冷意,他呐呐的停下,转而疯狂的讨饶起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况且......况且你们御极宫已经血债血偿了的呀,我的妻儿都已经偿还了我的罪孽了。所以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这样说来,御极宫把县令作为目标是因为门下弟子被殃及过?但听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报复过了。不去报复正主,却剑指主谋的家人?看来要不然就还有求于县令和这位林主簿,要不然就想借此震慑两人,让两人惶惶不安。唐浅暗自思忖道。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是卸磨杀驴也好还是突然想给他们个痛快也好,都不必她来动手。那是因为什么?县令此人御极宫动不起?或者说县令与林主簿的毒计的源头使他们不得妄动。
见唐浅一直不语,林易又转而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动我,否则你们御极宫也不会好过!”
唐浅没再等对方说下去,一枚铁蒺藜下去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然后她在屋内转了一圈,拾起地上的银裸子,又抱起侍女放到一旁的矮榻上,这才又原路翻了出去。
到现在为止,一切缘由都很清楚了,县令与林主簿所有的行为动机都是因为钱财。为了钱财灭人满门,也为了钱财贩卖所谓的‘童子命’。
而这背后,至少有一个吞吃财务的庞然大物在。
御极宫看起来对县令颇为忌惮,是朝廷?还是能让御极宫避着的江湖势力?
抱着这样的念头,唐浅准备去书房看看。
出人意料的是,那位县令此时正坐在里面,翻看着什么。
唐浅不愿节外生枝,直接一枚铁蒺藜打过去,县令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的书房。
唐浅扯过对方面前的册子,然后屏住了呼吸。
是账本,还是十分详尽的账本。其中甚至包括了一批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卖到了哪里,值了多少钱。
她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将账本丢到了背包中。接着翻了翻书房,在书房的暗格中找到一沓信件。
来不及翻阅,依旧扔到背包后,唐浅掏出一个火折子,在书房中放了一把火。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走水了,快救火”的呼喊,唐浅离开了县衙。
迅速返回客栈后,唐浅脱掉了身上的装束,换上白色的中衣、中裤。又将脸上的易容成白天那一套,这才躺到床上,睡去了。
过了辰时,唐浅才迤迤然的从楼上下来。
此时客栈的大堂中坐着好些人,她状似吓了一跳般,向后退了退,又连忙小步快走到掌柜那里,小声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那掌柜本就看向了这个出手阔绰的客人,见少年询问,也小声回道:“县里出人命啦,张县令死啦!听说是鬼面动的手。”
少年吓得脸都白了,“啊?这......这可怎么是好。怎么会出人命呢?”
掌柜连忙安慰道:“别担心,那鬼面有原则的很。你这种富家少爷,只要没做过多大的错事,就不会被盯上的。”
少年更慌了,“那......那,我离家时,是拿了我爹的私房的。这,这算不算大事啊?”
掌柜的不由打量了少年几眼,眼见少年越来越慌,才笑了笑,道:“没事的,这是你们家事,鬼面找不到你头上。我只是好奇,少爷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呀。”
少年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是我娘啦,我娘说这次出门不给我钱了,让我从爹那里拿。其实她是生气我爹藏了私房。”
掌柜了然的笑了笑,“我懂。”
见少年羞窘,他便体贴的换了话题,“您吃饭了么?我让厨房给留了碗粥。”
少年摆了摆手,“不了不了,那是您自留的吧,您自己吃吧,我一会儿去那边街口吃碗馄饨。”
掌柜笑了笑,也不再劝,而是准备低头继续算账。
少年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掌柜的都不怕的么?县令大人都......”
掌柜的漫不经心的道:“是县令才不需要怕呢。”
这幅冷静的样子和大堂的喧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少年仍有些不解的样子,掌柜的凑近他,小声道:“总之,那个人死了的话,是件好事。他可没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见掌柜这样,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掌柜的敲了敲算盘,又冲少年笑了笑,“客官赶紧去吃饭吧,别想这事了。路上小心些。”
他是太高兴了,才和一个孩子说这些有的没的。掌柜的看着少年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懂好,不懂才好。
少年则一边走一边回想掌柜那句“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又联想到昨晚看见那位县令说什么“天下太平,万事安宁”,不由垂下眸子。
呵,原本以为对方是自欺欺人,没想到还是个掩耳盗铃的高手。
这么想着,唐浅也有些生理上的不适。又想起贫民巷等着消息的男孩,她止住了前往馄饨摊的步子,而是转道去了甜食铺。
再次站到贫民巷时,唐浅发现原本玩耍的孩童已经不见了。而与她约定的那个男孩,则躺在路旁的树枝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唐浅的脚步声,男孩随意的向下方望了望,见是唐浅,连忙坐起身来,“大哥哥。”
唐浅依旧是一身锦衣,拎着糕点冲他笑,“下来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这次有一半是甜食哦。”
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从树上跳下来。
见唐浅兴致勃勃地冲他介绍买了哪些甜食时,放光的眸子又暗了下来。
唐浅见状停下,男孩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大哥哥,是不是我弟弟妹妹已经......已经......”
唐浅沉默,虽然她大可以欺骗这孩子,但是这种事情总是瞒不过的。况且男孩本就聪明,怕是早有猜测。
男孩哽咽,“那......那我能知道他们买我弟弟妹妹到底是做什么的么?”
唐浅想到那句轻飘飘的“童子命”,又想到童子命的孩子几乎都是灌了水银才死去,不由瞒下了这事,“听说是路上就死了,舟车劳顿之下......”
男孩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唐浅不由说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了。”
男孩又点了点头,忽而道:“大哥哥之前说收我为徒,还算数么?”
唐浅笑了笑,“算数,等你父母没了顾虑再来找我吧。”
男孩认真的点点头,“那好,大哥哥一定要记得我,我叫苏诺,君子一诺的诺。”
唐浅笑着点点头,“好,我记得了,君子一诺的苏诺。”
男孩好像很是高兴的笑了笑。
回客栈的路上,唐浅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转身跑回贫民巷。
然而等她问了人找到苏诺的家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她忽而想到,最早的那笔账是不同的,唯有第一笔账记了孩童的姓名。
而她记得的,那对孩子,也姓苏。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