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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GHTEEN
天使之城,洛杉矶。
克里斯蒂安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穿着矜持的米色绅士三件套,阳光洒在他冷漠的脸上,将他浑身上下渡上了一层节制而锐利的锋芒。
克里斯蒂安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就来了美国,目前即将升为加州大学二年级的学生。
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位于洛杉矶的西木区,离好莱坞很近。
正是暑假时节,尼古拉斯带着全家来这里,一方面为了探亲,另一方面也是也为了度假。
克里斯蒂安逆着光迎面向他们走来,莫甘娜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他了。克里斯蒂安原本寸长的褐色短发如今长长了不少,微微卷起的弧度,用发蜡固定成干练而优雅的开分。
他微笑着和大家挨个拥抱,轮到莫甘娜的时候,还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倒是长高了不少,至少一米七了吧?”
他边说边用手在自己鼻翼下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似乎早就把来美国之前和莫甘娜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了。
莫甘娜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来之前,她还以为克里斯蒂安会不欢迎她。
”是呀!”塞巴斯蒂安高兴地接过了话茬,“看看我呢?你瞧,我终于要赶上你了!”
克里斯蒂安好笑的在塞巴斯蒂安胸口的位置虚捶了一拳头,塞巴斯蒂安浮夸的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克里斯蒂安是开车过来的。他买了一辆黑色的福特野马,打算载着全家来一次公路旅行。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车在高速公路上不紧不慢行驶着,收音机里播放着老鹰乐队的新歌,《On the Border》。(注)
克里斯蒂安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有意无意打着节拍。
自从去年圣诞,莫甘娜收到了西里斯送的老鹰乐队的唱片作为礼物后,总会下意识的对这个乐队倾注一丝微妙的关注。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讨论着接下来打算去的旅游景点和门票,或是天气之类的琐碎问题。
“这次的魁地奇世界杯你们打算去看吗?”克里斯蒂安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方向盘上。
戈壁上人迹罕至,黄沙漫天,鼓鼓热浪穿过车窗浇在身上,留下透着酸味的汗。
“怎么,你想去吗?”尼古拉斯把胳膊从车窗的边缘收了回来。
“想呀!”塞巴斯蒂安说,他坐在副驾驶上,刚才一直在用手兜着风玩。“对了,莫甘娜!来之前,威尔克斯教授还给我写了封信,说他手里剩了些一等席的门票,问我有没有兴趣,还特别提到了你呢。”
“威尔克斯,给你写信?”莫甘娜的面色沉了下来,她看了索拉斯一眼。而索拉斯正皱眉盯着塞巴斯蒂安。
“别这样,莫甘娜!”塞巴斯蒂安说,“他是你叔叔吧?你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那么恨他。”
“他说我恨他?”莫甘娜瞪大了眼睛。
“是啊,他说你一直不喜欢他,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塞巴斯蒂安说。“可又肯告诉我具体原因。”
“哦,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恨他’。”莫甘娜讽刺的说。“他怎么会跟你写信的?”
“威尔克斯是谁?”克里斯蒂安问。
“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塞巴斯蒂安回答,“我觉得他挺好的呀——他还邀请我毕业后跟他一起去罗马尼亚呢,如果我想研究吸血鬼的话。”
莫甘娜挑起半边眉毛。威尔克斯又想干嘛?
“威尔克斯研究吸血鬼?”尼古拉斯问,目光却有意无意的飘向了索拉斯和莫甘娜。
“威尔克斯本来就是吸血鬼。”塞巴斯蒂安说。“我不是跟您说过吗?”
“但你第一次提到,他是莫甘娜的叔叔。”尼古拉斯又古怪的瞥了莫甘娜一眼,然后看向索拉斯。“亲爱的,你认识这个人吗?”
索拉斯低头沉吟了一下。
“对不起,我担心你们接受不了,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们——莫甘娜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吸血鬼。”
“所以她是一半精灵血统的吸血鬼,是吗?”尼古拉似笑非笑的说。
“是啊。”索拉斯无力的笑了笑。“塞巴斯蒂安,听妈妈说——吸血鬼很危险,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少跟威尔克斯接触,好吗?”
“妈妈是担心他会咬我吗?”塞巴斯蒂安说,然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倒是希望他咬我……”
“塞巴斯蒂安!你怎么会这么想?”索拉斯说,“你以为他当你是朋友,还希望他把你也变成吸血鬼,是吗?你知道猫捉到老鼠以后,不会先急着弄死,而是喜欢先玩弄一番吗?对威尔克斯来说,你就是老鼠——你见过猫把老鼠当朋友的么!”
索拉斯越说越严厉,在莫甘娜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见索拉斯这么激动。
“那莫甘娜呢?她应该和一般吸血鬼不同吧?”尼古拉斯挑着眉问。“如果让她来转化呢?”
“尼古拉斯!”索拉斯惊叫了一声。“请别告诉我,你也想变成吸血鬼!”
尼古拉斯用拇指和食指顺着他胡子精心修剪的纹路摸了一下。“我倒是不想……”
莫甘娜低着头,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朝着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
她明白,从塞巴斯蒂安发现她是什么的时候开始,她就清楚,大家总有一天全都会知道。
看尼古拉斯的样子,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黑魔王一直号称自己是在永生的路上走得最远的人,你们觉得,这和吸血鬼有关系吗?”尼古拉斯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说到。“威尔克斯我见过。和总出现在黑魔王身边的其他食死徒相比,他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只要留心,就一定能看到到他。”
索拉斯低着头,胸口上下起伏,双手死死攥着裙摆,像是陷入了某种剧烈的挣扎。她不喜欢威尔克斯,因为她在六百年前,就知道了他的可怕。
“尼古拉斯,要不我们别回英国了吧,好不好?我知道英国正在发生什么,每天都有人失踪,被折磨,死去,伴随着天空出现的巨大黑魔标记……我很担心你……”
“你觉得不回去有用吗?”尼古勒斯耸了耸肩,表情像是糅合疲惫和不屑的结合体。“当初格林德沃挑起的战争,不就是从美国开始的吗?”
“我们一起藏起来,不用魔法,假装自己是麻瓜,也不行吗?”索拉斯凝视着尼古拉斯,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There are eggs under the nest)。”尼古拉斯凝重的说。“知道我为什么支持克里斯蒂安读大学吗?因为,那位的‘巫师至上主义’和‘邓布利多的麻瓜保护主义’,虽然看起来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主张,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全都是在分化麻瓜和巫师,将这两种身份打上不可逾越的标签。”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躲躲藏藏的生活——我不仇视麻瓜,亲爱的,我只是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将两个群体彻底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才是唯一的途径——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再不需要费尽心思的把哑炮藏起来,魔法部也再不会因为麻瓜的政治决策而做出一些“不得不”做的“沉痛”决定。同样的,麻瓜也再不会将我们当成怪物——巫师和麻瓜生活在一起,大家彼此熟悉,彼此交流,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不可能。”索拉斯说,然后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吗?这世界上所有的战争和冲突,最开始都是由不公平产生的。人心往往不会怨恨贫穷和苦难,但一定会怨恨不匀。对普通人来说,异于常人的魔法天赋,本来就是这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
尼古拉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在之后的旅途中成了禁忌,所有人都像是没发生过似的再不愿提起。
加州迪士尼乐园位于洛杉矶的东南方向。
莫甘娜从巨大的摩天轮上下来,克里斯蒂安突然单独邀请她一起去做过山车。排队的人很多,在蜿蜒曲折的铁栅栏间延伸成看不到尽头的长队。
“莫甘娜。”克里斯蒂安排在莫甘娜身后,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我,塞巴斯蒂安是怎么跟威尔克斯混熟的。”
“我怎么知道。”莫甘娜蹙着眉回答。
“你真的不知道吗?”
莫甘娜瞥了他一眼。“我和塞巴斯蒂安一样,也是在霍格沃兹才认识他的。”
“是么。”克里斯蒂安冷笑。“听着,我早知道你是个麻烦——如果塞巴斯蒂安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闪失的话,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简单的放过你。”
“你觉得我有什么办法?”莫甘娜揪着眉头。“你认为他和什么人来往,是我能决定的吗?”
“你阻止过他?”克里斯蒂安反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你眼里,事情只要没直接妨碍到你,就全都跟你没关系——”
接着,克里斯蒂安冷笑了一下。
“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啊,塞巴斯蒂安平时那么护着你,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个叫威尔克斯的吸血鬼耍的团团转?”
克里斯蒂安瞪着莫甘娜,锋利的目光中隐忍着决堤的怒意,直勾勾的仿佛要把她钉在空气里般。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美国吗?”他突然叹了口气,自嘲一哂。
“记得我毕业前,黑魔王去霍格沃茨的那次吗?”
“他本来是要找你的,我怕你应付不了,就替你去了——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
莫甘娜直愣愣的看着克里斯蒂安。
“他对你很感兴趣——成为吸血鬼是永生的绝佳途径,不止是永生,还同时可以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然而,吸血鬼却有个致命的弱点——惧怕阳光。”克里斯蒂安说,嘴角勾成讥诮的弧度。
“但他却看到你在黄昏的余晖中,坐在黑湖边钓鱼,知道他怎么想吗?”
莫甘娜没有作声。
“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跟你提过。”克里斯蒂安冷笑着继续说道。“反正,自从那次以后,我一直在研究通过炼金术变成你这样的吸血鬼的办法。不是为我自己,而是出于‘那位’的要求——他拿我们全家的性命做威胁,明白吗?”
莫甘娜不知该如何回答,空气里升腾着令人不安的热浪。
“知道吗?我和塞巴斯蒂安想尽了各种办法,为了说服爸爸不直接把你交出去。因为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是我们的妹妹——”克里斯蒂安说,然后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等了一会儿,神情宁静却飘忽不定,如同难以捉摸的云。
“但如果你从未把我们当成是你的家人——呵!我不知道我们还在努力些什么?”
莫甘娜傻傻的愣着,机械的跟在队伍后面,一点点往前挪。涌动的人潮间,挤满了焦灼的热浪。
终于排到他们了。克里斯蒂安睨了莫甘娜一眼,率先走进了车站。
莫甘娜从小和多利安一起长大,四处流浪,除了爸爸以外,她没有其他亲人,没有朋友,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家。在她的心里,活着的目的就是等多利安从沉睡中苏醒,而其他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总有一天会消散。
然而,克里斯蒂安却说:“因为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是我们的妹妹……”
过山车在盘旋的轨道间高速驶,耳畔划过呼啸的风,终将搅乱平静的水面,形成吞噬一切的旋涡。
伦敦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浓雾挤压着云层,阴沉的气息,窸窣的浸透到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里。
西里斯-布莱克坐在格里莫广场十一号前的石阶上点了一支烟。他伸着手,轻轻扇动了一下,不知是想挥开那些来不及驱赶就袅袅消散的烟雾,还是触摸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阴霾。
奇异的辛辣感刺激着肺叶,呛得他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是西里斯第一次抽烟,从街道尽头的那家店买来的万宝路。
他私藏了一些麻瓜的钱,很早就开始计划着如何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家。现在他跑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刚才他又和沃尔布加大吵了一架,因为他把格兰芬多的横幅以及和朋友在麻瓜游乐园拍的照片贴在了自己房间的墙上。
沃尔布加叫克利切把那些横幅和照片撕下来,于是,西里斯当着沃尔布加的面,对那些贴在墙上的东西施了永久粘贴咒。
如果他连布置自己房间的权利都没有,那么,这里还算是他的家吗?
克利切骂骂咧咧,做饭的时候一直在阴戳戳的数落着他的坏话,被他撞了个正着。克利切假惺惺的道了歉,还像模像样的鞠了个躬,然后连午餐都“忘了”准备他的那份。
西里斯知道克利切是故意的。不过,这倒正合了沃尔布加的意,克利切反而因此得到了表扬。
如今,在这个家里,就连家养小精灵都能踩到他头上来了!
西里斯恨恨的想,被雨雾打湿的头发落寞的贴在脸上,原本分明的五官在薄雾中模糊成朦胧的轮廓。
突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穿着某种蓝色的麻瓜制服,戴一顶和制服配套的礼帽,斜背着一个大约是牛皮制成的褐色公文包,已经在西里斯面前来回转悠了好几圈了。
终于,他发现了西里斯打量的目光。
“借个火,怎么样?”蓝制服走了过来,然后在西里斯身旁坐了下来。
西里斯又吸了口烟,眯着眼睛看了那人一会儿。他用魔杖点的火,但面前的人明显是个麻瓜。
那人见西里斯不理他,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咕囔道:
“太奇怪了,你听说过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吗?我负责给这条街区送信已经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给这个地址寄信,估计是写错了……”
西里斯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叼着烟扭头看向那人。
“寄给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信吗?”他说。“谁寄的?”
“我也不知道。”那人回答,一边从公文包里翻出厚厚的一叠卡片。“全都是明信片,只有收信人的名字和地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西里斯-布莱克收。不过邮戳显示,全都是从美国寄来的,而且,每次的寄件地址都不一样,已经连续近一个月了……”
“给我吧,我就是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皱着眉头,直接一把抢过了那叠明媚到晃眼的明信片。
谁会用麻瓜的方式给他寄信呢?西里斯想。似乎一点头绪也没,然而,在隐秘的内心深处,某个饱含了憧憬的答案却呼之欲出。
西里斯急不可耐的翻看起手中的明信片,确信是莫甘娜的字迹,于是唇角在不经意间悄悄卷起了温柔的弧度,如同伦敦仿佛永恒灰暗的层云间突然惊现的那一缕阳光。
寥寥数语的诗句或箴言,附在一片片色彩斑斓的图片背后。
(以下是明信片的内容)
这是一座植被茂盛的山丘,坐落在两颗挺拔的棕榈树后面,半山腰上立着“好莱坞”字样的巨大招牌。西里斯将明信片翻至背面,上面写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潜藏海底。——泰戈尔《飞鸟和鱼的故事》”
接下来是一张卡通图。长有人类手脚的老鼠和鸭子挨肩搭背的靠在一起,肆意的欢笑着。老鼠有黑色的身体和耳朵,穿红色的背带裤,鸭子穿着蓝色的水手服,卡片的右下角印着“迪士尼”的字样。卡片的背面写着:
“友谊和爱情之间的区别在于:友谊意味着两个人和世界,然而爱情意味着两个人就是世界。——泰戈尔”
然后是一张自由女神像的照片,自由女神在湛蓝的天空下,孜孜不倦的举着永不熄灭的火把: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美国《独立宣言》”
这是一张戈壁的照片,骄阳似火,远处是嶙峋的山脊。背面写着: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追逐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泰戈尔”
一片悬于崇山峻岭间的平静湖泊,在阳光下闪耀着七彩缤纷的光芒。来自黄石国家公园。
“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聪明的人,喜欢猜心 ,也许猜对了别人的心 ,却也失去了自己的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 ,也许会被人骗 ,却未必能得到别人的 。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徐志摩”
这是一座暗夜下灯塔的剪影,海浪拍打着礁石,泛着波光的黑色海面上飘荡着一直渐行渐远的帆船。盖着“曼彻斯特”的邮戳。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而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雨果”
……
一句又一句缠绵悱恻却晦涩不明的诗句,摘抄在一张又一张似是而非的风景图片背后。就像天空中再次躲藏起来,却偶落一隅的阳光。
“寄明信片的人,是你女朋吗?”
西里斯飘摇的思绪,被突然开口的邮差猛地拉回了现实。
“我希望是。”西里斯平静的回道,汩汩流淌在心房间的血液却久久无法平息,缱绻而炽热。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再一次靠近她。
如果她坚持拒绝,他就想办法渗透到她的生活,变成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是喜欢他的。西里斯微笑着想。
却只敢用麻瓜的方式给他寄信,是不是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西里斯再次见到莫甘娜是在魁地奇世界杯的决赛上。叙利亚队对阵马达加斯加队的决赛,在澳大利亚悉尼附近的沼泽举行。
这次国际巫师联合会魁地奇委员会(ICWQC)的国际主管是罗伊斯顿·埃德温德。埃德温德曾经是澳大利亚国家队的追球手,1966年曾夺得过世界杯冠军。成为国际主管后,埃德温德通过了一系列限制人流的严厉法规,其中最差劲的一项就是禁止所有除ICWQC官员之外的人将魔杖带进球场。
许多球迷威胁要抵制这次世界杯,但空空的看台似乎正是埃德温德所希望的,不过他们的策略并没有奏效。
世界杯开始后,前来观赛的男女巫师确实没有带魔杖,却全都带了一种被称为伪装管的新型乐器:一根五颜六色的管子,既可以为支持的球队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还可以制造出国旗颜色的烟雾。
在一开始的几场比赛中,前来观赛的巫师寥寥无几,但那些带来伪装管的人很大程度地活跃了比赛的气氛。使用伪装管的热潮逐渐升温,观众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增多,直至爆满。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伪装管。当罗伊斯顿·埃德温德出现在顶层包厢中时,观众里成百上千的男女巫师一齐用伪装管发出巨大的嘘声,并将它们变回原先魔杖的样子。
由于受到了羞辱,罗伊斯顿·埃德温德当场辞职,大家对此欢欣鼓舞,詹姆到现在还在滔滔不绝的表达着对此事的痛快和愉悦。
比赛结束,叙利亚赢了,人们鱼贯从体育馆里涌出。西里斯就是在涌动的人潮中看到莫甘娜的。
女孩舔着一只撒了巧克力碎末的冰淇淋甜筒与他擦肩而过,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目光自始至终都没在他身上停滞哪怕半秒。仿佛那些溢满了浓情蜜意的明信片才只是烈日下扭曲的气浪,或是遗落一隅的惨淡幻境。
她又长高了,几乎和他差不多高。这使她身上那条发白的牛仔裤显得有些短。粉蓝色的卫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像往常一样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编成了干练的一股。不认识她的人,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个麻瓜女孩。
西里斯躺在波特家的帐篷里,枕着胳膊望着缀满金红色帆布的天花板出神。那些才下定没多久的决心,再次像是沉入湖面的雨水般,倏地一下就不知道缩到哪去了。
她已经用最切实的行动,再一次推开他了。不需只言片语,就足以表达那种粗暴的决绝。
西里斯突然很想知道,詹姆被伊万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么多次,甚至被一次又一次狠狠的羞辱,为什么依旧那么执着,最后反而还越挫越勇了呢?
“西里斯?你真的……不回你家的帐篷看看吗?”詹姆躺在另一张行军床上,正欲言又止的注视着他。
“嗯?”西里斯怔了一下。“啊……好啊。”
因为他突然想到,家族的帐篷肯定扎在斯莱特林聚集区。虽然他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多说废话了,既然他们早就不把他当做家族的一份子。但是,扎比尼家族一定也会在那一块儿扎营吧……
西里斯倏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抄起外套就朝门口冲了出去。
詹姆本来是想陪西里斯一起去的,却被多瑞娅一把拦了回去。“他回家,你跟去添什么乱?”
南半球的四季和英国相反,如今正是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沼泽里溢满了蠢蠢欲动的雾气,几棵稀松颓败的枯木影影绰绰的藏匿在迷雾后面,仿佛张牙舞爪的兽。
西里斯顺着漆黑的小路越走越深,混杂的琐事充斥了他的脑海——那些关于家族的,还有莫甘娜的,一股脑的不停往他脑子里钻,混乱的交缠。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儿。回家,或者找莫甘娜,似乎全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西里斯就这样边走边想着。
然而,没有一点征兆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从阴森的迷雾中渗出来。轻蔑的语气,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戏谑和恶意。
西里斯停下脚步,将魔杖紧紧抓在了手里。他紧张的站在原地,等了半天,说话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接着,迷雾中陆续传来了许多西里斯听不懂的对话。看来,这些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西里斯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胡乱的走着。
也许他应该快点回去,不管是回家,还是回詹姆家。
陌生的对话依旧在耳边萦绕,听上去似乎是俄语,西里斯一句也没听懂。然而,他却在这些对话中清晰的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莫甘娜。
西里斯悄悄往声源的方向逼近,然后藏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
女孩高挑的轮廓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但依旧可以看出,被五个壮硕的成年男人包围在中间的女孩,正是那个搅得他心烦意乱的姑娘。
西里斯觉得自己应该站出去帮她,他已经想好了,先用昏迷咒放倒一个,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能放倒两个,接下来的,他们可以肩并肩一起对付。
然而,就在这时,女孩的袖口突然寒光一闪,六根伪装管突然一齐滑到了她的手心。
昏暗的迷雾中,六根乌黑发亮的金属长杖,散发着六中不同颜色的幽光,在凝重的白雾间刻画着繁复芜杂的纹理。西里斯认出,那些散发着幽光的镌刻,应该是某种古老的铭文法阵。
就在西里斯为这些失传已久的铭刻而感到诧异的时候,莫甘娜突然咬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流下,如丝线一般,顷刻间缠绕住了六根金属魔杖。
魔杖在血线的牵引下捆在一起,形成一个圈,就像西里斯在麻瓜军事杂志上看到的加特林机枪。
令人震惊的直视感,但他来不及思考更多。
因为,莫甘娜猛地托住了那挺半人高的机枪。伴随着剧烈而有节奏的“哒哒”声,沼泽静谧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空气中随即形成六道不同颜色的炼金法阵,交叠在一起。
然后,五个成年男人突然爆炸了,浓浓的血腥味在微凉的空气中缓缓蔓延着,连雾气都被染成了红色。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又似乎过来许久。
西里斯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睁睁的看着莫甘娜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然后,猛地看了过来。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西里斯却突然,她和平时看起来很不一样。精巧的耳朵不知何时变得又长又尖,尖锐的獠牙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中若隐若现,青灰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原本清透的瞳孔也变成了深紫色,在幽暗的夜幕下泛着晦暗不明的凛冽光芒,正向他高一脚低一脚的慢慢走来。
吸血鬼!她是吸血鬼!
西里斯认为自己应该赶紧逃跑。但他的腿正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完全提不起劲,只能将魔杖紧紧攥在手里,死死的盯着那个恐怖的,却曾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别过来!”西里斯说,声音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和嘶哑。
莫甘娜又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软,摊倒在了泥泞的沼泽地上,没了动静。
胶着而浓稠的无措,在空荡荡的湿地上盘旋着。万籁俱寂,只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惊恐,还是处于某种说不清更道不明的情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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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On the Border 专辑:On the Border 歌手:Eagles
Cruising down the center of a two way street
双行道中央,汽车游荡
Wonder ring who is really in the driver's seat
驾驶座上谁掌控方向,我不禁猜想
Minding my bus'ness along comes big brother
自行其是时,老大哥悄然出现
Says, Son, you better get on one side or the other.
告诫道:“孩子,你最好赶紧站定立场”
I'm out on the border, I'm walking the line
可我早已脚踩边界线
Don't you tell me about your law and order
别跟我废话什么法律和秩序
I'm try'ng to change this water to wine.
我正要变水为酒
After a hard day, I'm safe at home
辛苦一天后,我平安到家
Fooling with my baby on the telephone
在电话上调戏调戏我的宝贝
Out of nowhere somebody cuts in and
突然有人接进来,说:
Says, Hmm, you in some trouble boy
“哼,你这家伙,有大麻烦了
We know where you're been.
我们知道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I'm out on the border
我越过了边界
I thought this was a private line
我还以为这是私人电话
Don't you tell me 'bout your law and order
别跟我废话什么法律和秩序
I'm try'ng to change this water to wine
我正要变水为酒
Never mind your name,
“我们可不在乎你叫什么
Just give us your number, mm
交出你的电话就是了
Never mind your face,
不在乎你长啥样
Just show us your card, mm
交出你的卡号就是了
And we wanna know whose wing are you under
我们想知道是谁保护着你
You better step to the right or we can make it hard
你最好别站错队,不然我们会让事情很难看”
I'm stuck on the border
我堵在边界上了
All I wanted was some peace of mind
我只求内心平静
Don't you tell me 'bout your law and order
别跟我废话什么法律和秩序
I'm try'ng to change this water to wine
我正要变水为酒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Leave me be , I'm just walking this line
离我远点吧,我正踩着边界线呢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在边界
All I wanted was some peace of mind, peace of mind
我只求内心平静
I'm out on the border
我身处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处边界
Can't you see I'm tryin to change this water to wine
你没看到我正要变水为酒么
I'm out on the border
我身处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处边界
Don't you tell me about your law and order
别跟我废话什么法律和秩序
I'm out on the border
我已身处边界
Sick and tired of all your law and order
对你那些法律和秩序已经烦透了
On the border
我身处边界
Sick and tired of it
烦透了
I'm out on the border
我身处边界
On the border
身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