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bg之追夫日记

　　我爱吃糖没什么独特的原因，单纯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上辈子出任务，总是习惯性会在口袋里放些甜食，糖果和巧克力都有。

　　来到这个这个世界后，在地下街巧克力简直和金子一样贵，实在买不起，就偶尔买两颗廉价的糖果解馋。

　　后来肖恩回归了加西亚家，糖果不再像地下街的时候那么稀有，于是没事就会奖励自己一下。

　　可在罗尔弗斯教堂事件后，拨开彩色的糖纸，糖果在舌尖散着苦味。

　　一直蔓延到喉咙，刺激到泪腺。

　　太苦了。

　　我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糖果安静地躺在利威尔的手心，却仿佛能听到它们的嘲笑声。

　　嘲笑我耗费了全部却一无所有的爱情。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利威尔说这些，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弯了弯，然后缓缓收拢，将糖果又放回了口袋里。

　　从红茶店回加西亚家的距离很近，可现在却像是被拉长了一般。

　　终于到了，我敲了敲门，立刻有佣人拉开了门。

　　艾力正在客厅，肖恩和亚当正扶着他的小手看他迈着两条小短腿。

　　他最近突然有了想要走路的冲动，每天都在站起和摔倒中度过。

　　艾力被我和亚当称为是内地最勇敢的人—— 每次当肖恩皱着一双柳叶眉对着他喋喋不休地数落时，只有他敢毅然决然地把他的小黄鸭玩具丢在肖恩那张美如画的脸上。

　　然后还能活着。

　　“你这腿是倒着长了吗？才这么点路你现在才到家？” 肖恩拿着纸巾秀气地擦着刚才被艾力当成鸡爪啃的手指。

　　他刚想更上一层楼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话音却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我身边人的身上。

　　利威尔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肖恩却连点头都不屑，扶着艾力的小手给他扶沙发上，撸了撸他额前的头发和小脸蛋，艾力眨吧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轻蔑地瞥了眼利威尔，转身拉着亚当上了二楼的书房，“彭”地一声关上了门。

　　艾力抓着自己的小黄鸭在手里，看着肖恩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我和利威尔，然后开心地手舞足蹈。

　　现在看看，他长得真的很像利威尔，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和利威尔一模一样。好像他全身上下，除了眼角那颗还不明显的泪痣，几乎没有一点像我。

　　贾森还说什么儿子会像妈妈多一点，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庸医。

　　艾力刚出生的时候很爱哭，现在却很少流眼泪了，遇到陌生人也一点也不怕生。

　　血缘大概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利威尔来的次数不算多，可艾力每次看到他都会咧嘴笑。

　　看到我和利威尔向他走来，他蹬着两条小腿，从沙发上跳下来，可他还没学会走路，“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身边，查看他有没有伤到哪儿。利威尔弯下腰蹲在艾力面前，检查着他的膝盖，还好没摔破皮，只是微微有些红。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俩在这紧张了半天，艾力却压根没感觉到痛一样，冲着利威尔傻笑，将自己手里的小黄鸭塞到他手里。

　　利威尔愣了愣，“小鬼，你要送给我吗？”

　　我在旁边有些吃醋，嘟着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把小黄鸭送给他，那我呢？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当然听不懂我说的，整个人耍赖一样往我怀里一趟，嘴里吱吱呀呀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肖恩给他吃的太好了，他这一年体重蹭蹭蹭往上冒，我已经快抱不动他了。

　　利威尔时机恰好地伸手抱住了他的小胖腰，将他抱回沙发上。他的小手刚才在地上爬了半天，现在又将手手放进嘴里啃，利威尔立马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问他，

　　“脏不脏？”

　　他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就好像是在调查兵团对着下属训话一样，只是对象换成才1岁还听不懂话的艾力，场面莫名变得有些好笑。

　　艾力完全不怕他，半个身子缩在我怀里，头却朝着他的方向，咿咿呀呀了半天，突然小嘴动了动，突然安静下来，黑色的瞳仁认真地看着利威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了两个字，

　　“粑扒。”

　　家里的佣人基本上都已经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火炉里的炭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我看见利威尔的瞳孔微张，我很少看到一句话说不出的利威尔，艾力咧开嘴笑起来，手舞足蹈兴奋的样子，嘴里又叫了两声，“粑扒！粑扒！”

　　利威尔抬手扶过艾力的小圆脸，弯起了嘴角，那双总是带着点凶劲的死鱼眼里现在全是温柔。艾力抓住他的手就往嘴里放，他顺势握住了艾力的小手，就连这种细小的动作里都透着宠溺。

　　他全身像是卸去了往日的刚毅和战神的戾气，化身成了一个凡人。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总是不行色于表，总是面无表情，又或者是他用刀时总是凌厉锋利，快过风雨。

　　所以大家都忘了，他本来就是个凡人。

　　心里突然拉响了警报，我突兀地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艾力和利威尔两个人都愣愣地看着我。

　　“已经不早了。”

　　我不想看他们，视线垂在地板上铺满的天鹅绒毛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利威尔肯定是听懂了，他僵了一下，然后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艾力还抓着他的手不放，像是有些不明白，利威尔动了动，却没能把手从艾力的手中抽走，只能用另一只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头，“小鬼，你要听妈妈的话，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微微用力，艾力再也抱不住他的手，他这才成功抽出了手。利威尔刚想转身走时，艾力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军装风衣，然后用力地抱在怀里。

　　利威尔不敢乱用力，怕一不小心将他从沙发上又扯了下去。艾力不仅不讲道理地抱着利威尔的风衣，两只眼睛久违地溢出了水雾，嘴里“呜呜呜”地发出快哭了的声音。

　　利威尔为难地抬头看向了我，艾力看到他看着我，也立马回头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恳求。

　　根本对这两个冤家没办法。

　　我认输般叹了口气，“外面雪下的也很大，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的客房将就一晚吧。”说完我转过身，又回头看了眼艾力，“他这么喜欢你，就让他陪你睡一晚吧。”

　　我带着利威尔去了客房，安顿好他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将艾力的婴儿床推到客房。

　　等我再推门进去时，利威尔刚从浴室出来，浴室里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他穿着浴袍，用白色柔软的毛巾正擦着头发，看到我后，快步走过来，接过了我手上的婴儿车，推到了床旁边。艾力躺在婴儿车里，利威尔将他抱在手上，他就连忙拽住利威尔额前还湿漉漉的头发。

　　我根本看不了他们俩父子和蔼的这一幕，强迫自己转过身，“我回房间了，有事情就叫管家李叔，他会来找我的。”

　　“等一下。”

　　我刚准备离开，利威尔一只手抱着艾力，另一只手伸过来想拉住我，他的右手快要碰到我手腕时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转而拉住了我的衣角，

　　“艾力从出生就……没和父母一起睡过。今天满足他一次吧。”

　　“不合适。”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我明白……”他像是要说什么，却停顿了，像是嗓子莫名干涸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靠近你。”

　　他说话的时候，艾力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手臂上，他用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我。

　　我真是服了，哪有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儿子。

　　熄了灯，我躺在床上，中间隔着艾力，利威尔躺在另一边。

　　客房的床不大，哪怕隔着一个艾力，我还是能闻到利威尔身上的味道。

　　那股他身上独有的红茶香，刺激到了我鼻腔里的每一处。

　　我用了半年才将他埋入心底用伤疤封印起来，可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出现就够让我前功尽弃了。

　　我好痛恨这样的自己。

　　艾力在玩我的头发，自己玩了一会儿累了，慢慢闭上眼睛。今天他睡的很快，没过一会儿，空气里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了。

　　我闭上眼睛，尽量屏住呼吸让自己快点睡着。

　　偏偏在这个时候，利威尔开了口，他压低了嗓音怕吵醒艾力，这让他的嗓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更沙哑了些，“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

　　我冷笑了一声，“是啊，上一次这样还是在你用锁链把我囚禁在家里之前。”

　　“……”

　　很长一段时间利威尔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房间的另一边传来了沉重的道歉声，“莉莉，是我对不起你。”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最听不得的就是利威尔的道歉。

　　”兵长对不起我什么呢？”那些讨人厌的回忆一股脑地冲上心头，鼻尖泛起的酸味压都压不下去，

　　“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兵长你不喜欢我也是……”

　　“我喜欢你。”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刚想反驳，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在地下街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在调查兵团重逢后我一直看着你，娶你是我自愿的，我……”

　　“够了！”

　　我没控制住，声音带着颤抖大声了一些，艾力睡的不安稳地动了动，我这才连忙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醒，才松了一口气。

　　那两年的婚姻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我小心地压低音量，语气坚定又颤抖，“不管兵长你是不是自愿娶我，我们的婚姻是艾尔迪亚法律白纸黑字定下的。

　　“请问兵长，两年里你总共回过几次家呢？我自己的丈夫却每日和别的女人一起住在兵团宿舍，我得通过别人道听途说的方式才能知道我丈夫的消息。你明明是我的丈夫。

　　“我去罗尔斯福教堂之前，让人去求你来见我一面那么多次。

　　“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呢？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啊。”

　　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从眼角落到枕头上。

　　我以为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我已经把这些放下了，我以为我再提起这些事时可以当成一个笑话或一段过往跟别人提起。

　　这半年里刚离开利威尔的时候，我总是看着窗外发呆，然后莫名地流下眼泪。

　　我明明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人。

　　无论做什么时候，利威尔的影子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办法单独和艾力在一起。

　　我原本不是这样脆弱的人。

　　不爱他这件事情，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去练习。

　　每日每夜。

　　可在利威尔面前，伤口被轻而易举地撕开，白日里那些自欺欺人的伪装笼统地变成了一个笑话。

　　眼睛渐渐适应了夜晚的颜色，我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渐渐看清了利威尔的眉眼。他难得地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用指腹温柔地擦去我眼尾的泪花，

　　“我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阿悯和阿怜他们的母亲对我和我的母亲有恩，所以我没办法不管他们的死活。我不知道阿怜在背后做过的那些事，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

　　“兵长，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在哪里呢？”

　　委屈一旦被打开开关，就怎么也忍不住，我看着他灰蓝色漂亮的眼睛，“你和阿怜在一起，对吗”

　　利威尔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回答，“是，但我……”

　　“那就够了。”

　　我没忍住，尾音带着哭腔，

　　“兵长刚才说的话，如果能早半年前跟我说，我大概会开心地无以为报。那时候哪怕只是兵长你对我多说几句话，又或者是多一点点笑意，我都能高兴半天，别说为了调查兵团献身，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那么爱你。”

　　利威尔伸手，越过艾力，揽过我的肩，将我和艾力同时拥入怀里，一瞬间，他的味道覆盖了我的周围。

　　我没有反抗，像是想放纵自己去最后享受一次他的怀抱。

　　“可我太累了，兵长。我现在做不到了。你帮我训练立体机动装置，陪我去糖果屋，带我去看烟火……我以为我能用努力挽回你一点点的真心，你一次次地给了我星点大小的希望，然后又一次次毫不犹豫地打碎我的幻想。

　　“这个过程太痛苦了，我想放弃你的。这半年我以为我放下你了。”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利威尔的侧脸，我爱了这个人这么多年，“可你每次出现，总让我升起放不下的幻想，幻想着我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可之前受过那么多伤又在心里作怪，讽刺我嘲笑我痴心妄想。我不想再爱你了，可每次一看见你，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利威尔，我真的太痛苦了。”

　　我哭地声音一直颤，利威尔不断地擦去我留下的泪水，他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莉莉，很多事情不是你知道的那样。我……从小不会爱人，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受过的伤，好吗？”

　　空气里又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艾力轻微的鼾声。利威尔的紧张从他的指尖传达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这一刻利威尔是真心的，也不怀疑他说过的话。可是，

　　“太晚了。”

　　他的指尖颤了颤，让我心疼得厉害。

　　我看着他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以后你想看望艾力的话，可以直接联系家里的管家，他会接待你。”

　　用尽了力气才支持着自己说完这些话，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如果偶然遇到我也不要来跟我说话，别再让我看见你，不要再跟我有瓜葛了。

　　“以后，别再靠近我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哭的直抽泣，说出这些话时心口处撕心裂肺的疼。

　　利威尔很久没有声响，我哭的睁不开眼睛，感受到他轻轻撩开我额前的碎发，然后是一个轻如鸿毛的吻，印在我的额前。

　　那是我以往的婚姻中，求而不得的温柔。

　　“好。”

　　利威尔的声音很轻，可我还是听见了。

　　后来我哭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只有艾力躺在我的怀里。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只有空气里还有残留的红茶香。

　　利威尔说话，一向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直到来年开春，我都再也没见过利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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