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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章小女兄长给了线索
“兄长怎么什么都打听。”姜怡歌替他拿了地上的篮子,推着他到院中一块石桌旁,她也坐到一旁,“今日第一次见青尔姐姐,与我想象中的江湖侠女很像呢。”
姜少白看了一眼方才青尔离开的方向:“哪里有半分侠女的模样,嘴里叼支草棒儿就是街头混混,你是不曾见到,她还在府前骗过小孩儿的糖山楂。”
她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姜少白与青尔这些年,一直便是如此吵吵闹闹。
姜少白看懂她的笑意,面上生出一点红晕:“莫说我了,你在京都过得好好的,为何非要淌这趟浑水?”
姜少白不如姜怡歌胆大,但不代表他没有她聪明,相反,姜怡歌这些年的好些决定,都是他一步步教出来的,他能猜到她来江州的缘由,也是容易。
风从檐下穿过,卷起他的青丝,两人眉眼相似,可姜怡歌常在京都,身上自有一股子权贵风度,而姜少白这些年在江州,却有清冷疏离之态。
姜怡歌道:“钱知一事所涉甚广,京都亦有官员身陷其中,我不得不来。兄长或许也知道,钱知与当朝右相乃是故交好友,在陛下下令减少容州赋税后,他却大张旗鼓收足了往年的赋税,自陛下下令至容州上万民书,这期间,时间过渡太长了,容州虽地处,但并非消息阻塞之地,而且陛下也是下的明旨,容州百姓知道此事的是一定的,钱知明知此还故意这般行事,定是有让他不得不这样做的原由,再说他多收的那六万银钱,他写下信指认是行贿于沈泽,此事便更蹊跷了,他若是果真行贿于沈泽,为何要说出来?凭沈泽如今地位,只要他护死了沈泽,保他不死有何难?更何况他死在入京的途中。”
姜少白指间捏上了一朵梅花,听了她的话迟迟不语,良久,他将花放下:“钦国前一阵儿与大楚订下了盟约。”他抬头看向她,“但若是此次入京的不是扶华公主,这盟约,是谈不成的。”
姜怡歌立即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为何?”
“据我所知,大楚和钦国都有人不想见此盟约的谈成,京都之上,朝中重臣,必有一人。”姜少白肯定道。
他伸手放到轮椅两侧,自己驱使着它往一处走,为了方便他到府上各处,修得全是石板路,有台阶的地方也必然修了坡道。
姜怡歌跟在他身旁,看着他这般熟练,心中翻起一股并不能言说的感情。
江府不大,除去姜怡歌方才所见一处小小的庭院,便是东西两侧的厢房并后面的两栋小楼,另设了处小园子,内里许是种了些花草矮树,姜怡歌只是从门口路过也不曾瞧清。
姜少白引着她到了一间屋子前,他冲着姜怡歌笑了笑:“进去吧。”
她点点头,走上前将门推开。
屋内是普通的陈设,姜怡歌瞧了一周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她有些不解。
姜少白由着他打量着,显得有些悠然与自得。
“兄长你为何带我来这儿?”姜怡歌拿了屋中木架上的一块玉石物件,借着西处墙上的窗子瞧了两眼,成色不差,却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翻了南面墙上的几本书,都是些寻常的圣人言。
她终于忍不住了:“兄长到底要做什么?”
姜少白摇了摇头,他忍不住指点道:“你这最喜爱画的人,怎么进来第一件事不是瞧画儿?”
姜怡歌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在西北处的墙上看到一副山水图,她忙走到它的前面,摸着下巴端详一会,当下便转头走到窗边,摸索了一遍最终手停到了案上的那只花瓶上。
青花的瓷瓶牢牢贴在桌面上,她长舒出一口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了。
咔擦一声,南墙的书架缓缓移开了原来的位置,而原处那处,露出了约七八尺宽的暗门。
姜少白先转着轮椅入内,姜怡歌随即跟着进去。
暗门内是一条长长过道,过道两边几乎每隔十步便是一颗夜明珠,珠光并不强烈,走道里反显出有些错暗。
姜怡歌错略估算了一下,她已经走了近半盏茶的工夫,不过无光的情况下,或许是她多估些了时间,又拐了一个弯,视线便开阔起来。
这是另一个屋子,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铁墙,屋子中央四个木柜两两并排放着,木柜如同姜怡歌在药局里见过那种放药材的,每个上都设了不少小格子,姜怡歌挑了近处的瞧了瞧,小格子上写的是干支年份,她挑了个近年的看了一下,内里是几册蓝皮的铺子,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这册子中记载的竟是这一年里大楚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她心中翻起巨浪,忍不住抬头看向他:“这是!”
姜少白笑道:“我记得我跟你讲过,娘之前,是做生意的。”
姜怡歌面色有些不自然,她低了头详装看手中的簿子,含糊应了一声。
姜少白口中所称的娘,并不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一官家的女子。
当年先宁远侯已经娶了夫人,二人举案齐眉,算是战场上的神仙眷侣。
她的母亲在宫宴上一见先宁远侯便倾了心,自以为的一番情深却不知旁人避之若猛虎。
先宁远侯夫人是个奇女子,文能经商武能上马,珠玉在前,先宁远侯又怎么能再看上她母亲那般的闺阁女子呢。
母亲便就此蹉跎下去。
后来,先宁远侯夫人怀上兄长时,不慎中了毒,她执意生下了孩子,但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了,一年后撒手人寰。
旁人哀悼,唯有她母亲,是高兴的。
她觉得,是她的机会。
每每想到此回,姜怡歌连称她一声母亲,都觉得恶心。
不知她用上什么法子,爬上了先宁远侯的床,有了她。
未婚先孕,莫说是官家,便是普通百姓家,都是一件丢人的事,她母亲被家人赶出家门,凭着带出家门的头面,数月后,她生下了姜怡歌。
是女儿。
她母亲自觉没有给心上人生下儿子,对不起姜家,便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给她。
不知是不是报应,先宁远侯守着边疆迟迟不归,她思念心切,身子也渐如盛放的花朵渐渐枯萎下去,当金黄的银杏叶全部落下时,她终于停止了思念。
至那之后,姜怡歌开始乞儿的生活,直到七岁,被带回了宁远侯府。
虽然被带回,可她的身份并没有被承认,府上人称姜少白为世子,为公子……但称她,是叫作姜姑娘,生份得好像她只是恰巧与先宁远侯一个姓的客人。
而先宁远侯至死,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母亲。
她想了想,如果是她,也是不愿意给的。
“小歌!小歌!”
姜怡歌自思绪中惊醒,茫然问道:“啊?”
姜少白指着册子道:“这本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瞧了这般久?”
姜怡歌忙将册子放回原处,冲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这么多消息是怎么收集到的。”
姜少白无奈道:“方才与你说的,你竟全不曾听。”
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娘是生意人,手下不少都是走南闯北的,一来二去,这消息自然是灵活一些的,娘认识爹后,便将手下收集到的消息整理出来,分门归类,又按年份新旧抄录好,这一个柜子,是大楚的,另外的,分别是钦国、大原、奉渝。”姜少白浅笑道:“我来了江州后,平日里没有事,便接了娘的生意,自然这收集消息一事,也就知晓了。”
姜怡歌点点头,终于知道这满屋子里装的消息是怎么来的了。
“走吧,去前面那个格子里瞧瞧。”姜少白指了个方向。
姜怡歌听他的话打开了三个抽屉,各抽出了两本蓝皮册子,姜少白又去标着钦国的木柜拿了两本册子出来。
二人一同到房间前的书案上,姜少白循着记忆将册子翻开,分别指着其中几条信息道:“你看此处……还有此处,自容州运往玉石料往京都方向。”
容州哪产什么玉石的料子。
钦国倒是玉石极好。
姜少白又指了两条:“在钦国的扶华公主入京都后,曾有人见容州守城将领杜超杰收下容州方向来的信件,次日,杜超杰写信往京都方向而去。”
这些线索多是细微,姜怡歌只有跟着姜少白一条条的指引下,才将线索串起。
虽她并不想承认,但京都之中,必有人与容州有关联,甚至,是与钦国有勾结。
既然钦国费心搭上那条线,京都中之官员职位必是举重若轻。
那么京都之中,有谁是不想盟约达成的呢。
一张云淡风轻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姜怡歌脑海之中。
他曾明言过,他并不乐于见大楚与钦国再续盟约,甚至为此,还做出了与他素日缜密行径极不相合的决定。
他受过伤,他说,是钦国所为。
国之重臣,权倾朝野。
分明是旧时好友,钱知突然攀扯于他,是引他注意,还是说,以命指认叛国之人。
他曾说过,他派人暗中保护钱知,可钱知还是死了。
沈泽……
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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