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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章小女参加寿宴
天子的生辰终于到了。
与往常一般时候出门,天还是黑沉的,云台在马车一角上挂上一盏贴着姜字的灯笼,好教让姜怡歌上下马车的时候别磕着碰着。
姜怡歌今日打定了主意要去好好拍拍天子的马屁,为此衣服都特地选了衬她容颜的浅蓝色,天子仁厚,今日是不必穿朝服进宫的。
她手边放着一只小小的灯笼,是她花了两日工夫才做好的。
她倚在车厢内,闭着眼睛将要恭祝的词在心中反复背了两遍,突然听到车窗被人叩响的声音,她微睁开了眼,瞧着车窗的帘儿被人打开了一条小缝,从外面塞进个小布包来。
“沈泽,你这挑帘子的癖好怎么还不曾改掉。”
说来她是极羡慕沈泽这身子的,这样冷的天,他上朝都是骑着马,偶尔在路上若是遇到了她的马车,必然是要挑了她的帘子与她一路闲话至宫门。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着,但姜怡歌却是立即移了身子伸手去接小布包。
青底素花的缎子里包着三块糕点。
她捧着嗅了嗅,凑到窗前,惊喜道:“梅花香?今年的梅花开了吗?”
沈泽嗯了一声:“府上种了棵花树,昨日下人们采了,今早便做了花糕,便想带给你尝尝。”
她趴在窗口上拿了一个吃着,糕点还是暖和的,花香并不浓,她吃了一个便将余下两个塞到怀中,继续与沈泽闲聊:“这花攒了一年才开这两月,沈相竟这般不怜惜,妄是读书人啊。”
“若是赏花风雅,那吃花也应是高雅之事,沈某怎么便妄是读书人呢?”
姜怡歌一时没想到回他的话,便眯着眼睛冲他乐着,沈泽不见她回话,偏头朝她瞧了一眼,看她笑颜,不由也露了个宠溺笑容。
她听得后面传来其他马车轮子碾过石板的声音,忙道:“今日陛下生辰,你还是离我马车远些,若是谁瞧不过上了折子,陛下又得责骂于我。”
沈泽轻笑:“看来侯爷为了沈某受了不少委屈啊。”
她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自然,沈相日后还需要多多弥补本侯才是。”
沈泽放声笑了两下,惊得姜怡歌忙扯下车帘子装作不知外头有人的模样,沈泽在外似是愣了一下,没过多一会又听得了他的笑声,她不禁有些羞恼,手才伸到车帘外想再说他句时,但见得沈泽还外处道:“那沈某就先行一步,不扰侯爷生气了。”
一瞬后果然听得马蹄声渐远,姜怡歌看着自己拉着帘子的手,倒是生出些失落感,好似是为沈泽与她的关系并不能让旁人知晓。
好奇怪,先前她不曾欢喜于他时,分明是由着旁人说的,如今与他在一起后,反倒是生怕旁人误会他们一丝一毫。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奇怪的想法抛出脑后,继续背着奉承天子的话。
马车又行了少时才停下,她在车厢内几乎都快要睡着,云台在外处唤了一声公子,她含糊应了一声,而后整理了一下衣裳,豆子替她将门帘挑开,等她出来后又先她一步跳到车下,伸手搀着她下车。
“呦,侯爷今日这身衣裳显得极精神。”
范容谦正好也到了宫门口,姜怡歌瞧见他手上抱了个盒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灯笼,忙让豆子爬上车替她将灯笼盒子拿下。
百官进宫时,便要将灯笼交给宫人,由宫人将其悬挂于宫中某处,为公平起见,天子不允署名,只由宫人们挂灯时在一旁再悬一数字牌,天子选出场中最好看的灯笼时,再由宫人宣布是哪位官员的。
范容谦走到她近旁:“侯爷今年莫不是,又拿了盏月亮灯吧。”
姜怡歌立即以一种极挑剔的目光将范容谦的灯笼盒子上下打探了一下:“范御史今年的灯笼不会又长歪了吧。”
去年范容谦本是要做出蝴蝶灯的,可惜手艺不佳,蝴蝶肚子做得极大,灯笼整体上便成了扑棱蛾子。
这一年就一次的活动,朝中的大臣其实大多都不会很在意此项活动,故而这每年宫的花灯会,就是互相光明正大嘲笑彼此的一个机会,可见一脸严肃的史官抱着缺了角的鹿灯,也能见平日三句话不到便扯袖子喊打喊杀的武将提着还没他们拳头大的兔子灯,一脸铁青接收其他人的称赞。
范容谦得意将盒子提了提:“不瞒侯爷说,蒋兄前几日瞧得我的灯笼,可是夸了一句栩栩如生,唯妙唯肖。今年这彩头,恐怕是下官的了。”
姜怡歌被他引出些好奇心,拉着他往宫墙处去:“让本侯瞧一眼,就一眼。”
谁知他却当宝贝一般藏到了身后:“这怎么行,陛下可说了,不准将灯笼给其他人看。”
“你都给自华看了!”
“他又不能跟我争彩头。”
“他爹能跟你争!”
范容谦一顿,面上浮出一丝悔恨来:“就说为何他突然对我的灯笼有了兴趣,果真是!唉,防不住啊!”
姜怡歌争着要去瞧,偏他死活不肯,直到他二人将灯笼盒子都交给宫记录后他都一脸防备。
姜怡歌自知暂时瞧不到他的灯笼,心中虽有遗憾,但见他与他那盒子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禁好笑:“不过就是个彩头,别作出一番没见过银钱的模样。”
“这陛下设得彩头,怎么会是银钱那些俗物。”范容谦卖着关子。
“那能是什么?”
他二人正说着话,从宫墙内突然转出一人来撞到了范容谦身上,那人裹了一身黑披风,手里抱了盒子,行事鬼祟,惊得范容谦大叫一声:“什么人!”
那人也是一惊,抱着盒子便要转身,范容谦却一个大步追到那人面前,厉声道:“大胆贼子……”那人手扬起摘下风帽,叫范容谦当场便愣住了,反应过来时,忙拱手行礼道:“三殿下。”
姜怡歌才憋笑走上前去同样行了一礼。
三皇子面色尴尬,低低应了,虚扶了二人一把。
姜怡歌见范容谦面色如灰,笑着与三皇子打着招呼:“殿下此时不应该去陛下跟前祝寿吗,怎么嗯……这般模样在此处?”
三皇子打了个哈哈:“这会儿还没到我行礼呢,我先来宫门前放个灯笼。”
姜怡歌狐疑看了一眼三皇子手中的盒子,果然与他们装花灯的盒子差不多大:“殿下也参加花灯会?”
“今日钦国送的礼里边儿有一株药草。”三皇子四顾了一下周围,放低了声音:“听闻能活死人,肉白骨。父皇要把它当作花灯会的彩头呢,左右评灯时不记名儿,这不是我来把灯笼塞进去么。”
姜怡歌抽了抽嘴角,三皇子伸手到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来此处旁人不知晓,你二人就装作不曾看到我啊。”
说完便转将往宫门处跑去,姜怡歌回头看了一眼范容谦。
他拍了拍心口:“三殿下果然,人中龙凤。”
可不是,左右这花灯会的彩头还不曾言明,三皇子身为皇子,是天子的儿子,私下里将天子要过这药草便是,何苦要多此一举,还辛苦准备了花灯,要赢得药草呢。
姜怡歌摇了摇头,与范容谦一同离开。
依习俗,百官入殿后便要静坐,故而两人一入殿便收敛笑谈,各寻了位置坐下,静待天子入殿后,齐声颂祝天子安康,大楚强盛,天际第一抹阳光洒下时,天子仪仗自御殿起,绕过几座高台,到达宫中最高的山河台,天子先在此处向天地行礼,由礼官执松柏叶点无根水洒面净尘,百官随天子共朝拜天地。
姜怡歌走了小半个宫,生出半身汗,又跟着跪拜几回,面色便有些泛红,她站在沈泽旁边,沈泽自是发觉她的不适,皱着眉头瞧了她好几回。她朝他露了个安心的表情,表示自己无事。
礼部唱了许久的祝词,祭天一行也算是完了。
天子需要回后宫拜见太后,此时百官便可自行往宫宴处去用膳,直至晚间盛宴,天子都不会再露面,这期间,官员可回府换个衣裳或者留在宫中玩玩宫人准备的乐子,投壶或是赛诗,更甚者还能去宫中校场上跑两圈马,只是这般容易弄皱衣裳,为免得在天子面前失仪,除了几个武将嫌殿中无趣会选择去校场,大多官员还是待在殿内与同僚们一同作乐。
沈泽作为一朝权臣,这些活动自是推脱不掉。
姜怡歌本想跟着他后面也蹭蹭笑,然范容谦和朝中几个玩得好的文官却唤她去对诗,她不想引人注意到她与沈泽的关系,只好抱着手炉与他们坐到一处。
他们对诗没什么规矩,都是由宫人挑个牌子,出个字,当既呤出与字对应的诗词,再由下个人接下最后一字,呤出与那个字对应的诗词,诗词不忌,可是他人作也能是自己当场作出,只求个知情达意便是。
她坐在上首,便先让人挑了个牌子。
宫人在一堆牌子中轻轻挑出一块,将牌子翻过来瞧了一眼,将字念出:“隐。”
官人将牌子先递到她面前,让她瞧清了字,又依将送到在场各人面前转了一圈。
“侯爷是要作诗?还是呤诗?”
姜怡歌一笑,将转了一圈的牌子接过拿在手中:“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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