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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章小女又揽活儿
元洲冲着闻人清扶心行了一礼,姿态谦卑。
“公主,到了晚宴的时间了。”
秋狩第一晚,天子为犒赏大臣,会用世家弟子打猎的猎物作为晚上的盛宴,君臣同乐,往年姜怡歌奔波一日后,往往都是回营帐歇息,倒是全然忘了还有这事儿了。
闻人清转头向姜怡歌:“侯爷,一同过去?”
姜怡歌露了个微笑刚想拒绝,偏又瞧得元洲的目光,她手指一动将扇子打开,有意露出个勾人的笑容,冲着闻人清道:“公主相邀,安能相拒?”
闻人清掩唇弯了眼睛,而元洲瞧向她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她今日过得皆不大顺遂,遇到的十个人有八个人要问一问她和沈泽,剩下两人是要瞧她热闹。叹,往日都是她瞧旁人热闹的,今日她却也成了热闹。
元洲这番模样自然是引了她内心一阵欢喜,她心中郁意时,最喜瞧的,便是有人过得不顺,尤其是瞧她不爽利之人。
等她到了宴席时,才知自己争得这一时气是有多么的愚蠢。
往年她向来不参加宴席,故而就不曾放她的席位,闻人清是钦国使臣,席位并非与大楚官员在一处,她自然不能坐到钦国那一方去。
她玩着扇子,听宫人连连称罪,终于失了耐心:“罢了罢了,本侯就随便转一圈……”她本想就此回去歇着,可突然瞧见了沈泽,想起今晨之事,微皱了眉头,“你去拿个软垫放到沈相席座旁,本侯与沈相一处坐便可。”
宫人微抬起头,露出个惊讶的神色,一瞬后才后知后觉忙低下了头,又告了声罪。
他那般神色,是姜怡歌今日见到最多的一个表情,瞧多了,也就习惯了。
她坐到沈相席位旁,顺手拿了沈泽杯子倒了一盏酒,浅尝半口。
又是果酒。
她黑着脸将杯子并酒壶都推到了远处,伸手拿了宫人准备好的葡萄。
“你怎么过来了。”沈泽见了她坐在他的席位上,竟不曾露出一丝惊讶。
姜怡歌叹了口气:“耍了个横,来了之后宫人也不曾安排本侯的位置,想着如今本侯也算与沈相情投意合,便让人放了软垫在沈相旁边,想来沈相,是不会介意的吧。”
沈泽笑了下,不曾接话,也不曾问她到底是耍了个什么横,径直坐到她身边,拿起杯子,但见其中有酒,瞧了一眼姜怡歌,只当是她提前替他倒的,也不多问便饮尽了。
姜怡歌此时正伸手拿葡萄,一偏头便见沈泽已经将杯子送到了唇边,再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沈泽将杯子放下时,便瞧得了姜怡歌一脸异色,不禁开口问:“侯爷怎这副面色,吃葡萄吃到虫了?”
“本侯方才饮了一口酒。”
“嗯?”
“那盛酒的杯子,本侯瞧着,极像沈相手中这只。”
于是沈泽的面色变了。
参加宴会的不止是朝中大臣,多数是世家子弟,此时也正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而来,不约而同地,众人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了沈泽与姜怡歌身上,沈泽才与姜怡歌说了两句话便成了如此模样,分明是姜怡歌欺了沈泽的模样,众人心中俱是哀叹,纵是当朝权臣,亦是逃不过宁远侯之魔掌。
天子进来后瞧得他二人,分外关心:“沈相怎这副面色,吃葡萄吃到虫了?”
*
秋狩过后,京都城中刮起一股子萎靡之气。
究其缘由,竟是因为姜怡歌与沈泽两人。
沈泽那副容貌才学,占了京都一半女儿的心,而姜怡歌的欢脱性子,全本来也生得不差,亦是京都另一半女儿家的梦中情人。
因着二人的不对付,京都女儿家相处得亦是不大和谐,不是今日姜怡歌画了幅画便是明日沈泽写了两句诗,总之都自家的心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此事一出,京都女儿家情绪低迷,见了面连吵架都不愿吵了,京都之中现出一派和气的景象。
这般情景之下,姜怡歌依旧跪在御书房忍辱负重。
她极想问一句,为何每每都是她受着磨难,沈泽只需叹叹气,露出一个沉痛表情,便可逍遥快活去了。明明是她与沈泽两人一起断的袖啊。
“你说你,这京都这么多男儿,你怎么就偏偏惹上沈相?”
天子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是想替她去了的便宜爹爹将她揍一顿。
姜怡歌跪直了,高呼了一声:“微臣以为,这便是书上所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天子正饮着茶水,被她吓得一激灵,茶盖都脱了手,又是一阵咳嗽,内侍赶忙上前替他拍拍后背,在天子怒急而颤抖的手指下,姜怡歌渐渐低了身子。
“朕的右相被你……”天子显然是不知如此将她与沈相之间你来我往的那档子事形容出来,手指着她抖了几下,终于胀红了脸,“总之你自己知道。你说你当纨绔就好好当纨绔,偏偏……朕瞧着就是你这素日里闲着,才做出这些胆大妄为的事来。”
姜怡歌伏下身来:“既然陛下不喜,微臣这就去与右相断个干净,自此再不来往!”
天子大抵是没想到她能说出此话来,一时竟顿住了。直至内待小声的咳嗽了一下,天子这才又恢复了怒容:“你这是要始乱终弃吗?你让右相如何自处?身为大楚的侯爷,怎能如此行事,真是……真是……”
姜怡歌偷偷揉了揉膝盖,面上是愁云遍布,这断又不行,不断又不行,早知那日早上踹开沈泽后,就该让他滚开而不是听他絮絮叨叨的分析利弊再听了他的馊主意。
她与沈泽,并没有一处断袖。
沈泽那日穿上外衫后,重新坐回了床边,不顾她的惊恐,反而弯了眉眼。
“沈某都不介意侯爷是断袖,侯爷还在意什么呢?
既然有人瞧见了沈某宿在了侯爷房中,侯爷不如,就顺水推舟,对外便道沈某乃是侯爷心仪之人……侯爷先别急,且听沈某的理由。
其一,侯爷这断袖的名声传了也有些日子了,但其实信的人并不多,只要侯爷心无所属,想嫁给侯爷的,终究是会心存侥幸,只需钦国开口,天子一句话,侯爷是不是断袖,已然不重要了。沈某,可以帮侯爷。
其二,钦国来使与扶华公主并非一心,依沈某拙见,这来使是属钦国国君,若扶华公主是如传闻之中丢下钦国事务,钦国国君亦是真心相与这个姐姐,恐怕,并不会放任手下之人如此无礼,当然了,若钦国国君当真是扶华公主扶上位的,这几个人的放肆,扶华公主定然是早翻脸了,不至于到现在还被他们压制。而如今,因为扶华公主的主动亲近,侯爷的立场,在钦国来使眼中,已然是十分明确了。不巧,沈某与钦国来使也见过几次,倒是能替侯爷打探个消息。
其三么,侯爷不是想要大楚和钦国签下和约么?这是侯爷的机会。”
因为最后一点,姜怡歌厚着脸皮过了这些时日。
“陛下,微臣知错。”
错在信了沈泽。
好在天子并不再追问,或许也是害怕她再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大家走个流程,让各自面上好看点便算了。
“先前钦国上了国书,道是此行扶华公主所来是为和谈之事,不知宁远侯有什么想法?”
姜怡歌心跳骤然加快,来了。
她抬起头,露出个谄媚的笑容:“微臣喜欢男子……”
天子差些要踩上御案去骂她:“朕问的是你对和谈一事有什么想法,不是对扶华公主!”
姜怡歌正了正色:“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多要钱!”
她直接排除了不签和约的选择,只有天子有意再续盟好之约,才可以伸手要钱。
天子抬眼看着她:“那依着宁远侯的意思,这和约,是要签?”
姜怡歌抬起头,惴惴不安:“陛下的意思是?”
天子露了个笑:“无事,只是方才沈相告诉朕,这份盟好之约,不签也罢。毕竟钦国国君与奉渝的国君近日亦在交涉,这其中的心思,不可不防。”
竟有此事!
为何沈泽从不曾与她提过。
或许是见她发呆时间过长,天子叹了一口气:“昔日你父亲曾领兵与奉渝交战,也就是那一战,让他……唉,你与老三关系一向好,此事便交于你与老三了。”
姜怡歌先是沉默,而后低哑着嗓音问道:“陛下不在意这份和约是否要签成?”
“宁远侯,朕将此事,是交于的你。”
姜怡歌抬起头,手指已然在袖中颤抖了,良久,伏在地上:“微臣定不负圣恩。”
天子提了沈泽不愿签下和约,却将此事将于想促成这桩和约的事交给了她,圣意如何,已然显而易见。不过依着沈泽原先与她在葡萄园的谈话,天子原先也是与沈泽是相同想法的,可眼下突然更改了主意,可是,因为她?准确的说,因为她故去的父亲。
她名义上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所以在此事上,天子愿意纵容一次。
与钦国再续盟好,真的是弊大于利吗?
两国之间,就算有利益牵扯,也无法阻止战争吗?
她,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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