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缘

　　加工厂实行新规定后，王老四的大徒弟张爱富就带着王五妮到了一个叫史家坎的村子里给生产队加工马车去了。
　　因为是给生产队里做活，所以他俩就各家各户地轮流着吃派饭。
　　这天王五妮被轮派到村西头，家里只有母女俩的一家去吃饭。
　　因为是周末，这家的女孩子没有去镇上的七年制学校。
　　中午，饭刚吃到一半时，就听到门外有一个分不清是男还是女的粗壮声音在大声嚷嚷：“我说兄弟媳妇！给咱小女婿犒劳啥子好吃的呢？”
　　随着声音，一个丰乳肥臀，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胖女人扭着个大屁股走进屋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凳子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不堪负重的响声。
　　王五妮一看，原来是上午让自己给她修理锅盖的那个红脸胖女人。
　　“嫂子，别瞎说！人家是来吃派饭的小木匠！”姑娘的母亲赶紧纠正说。
　　“那不是很好嘛！又有手艺，又是俊后生，给咱们史家做个上门女婿再好不过了。”红脸胖女人说。
　　“嫂子，继红还小呢！就说这个。”姑娘的母亲赶紧说。
　　“那怕个啥！又不是让他们现在就结婚。先定下来，等到了年龄再结呀！”那红脸胖女人说完后，盯着王五妮问道：“我说小木匠，你今年多大了呢？”
　　“17岁（虚岁）了。”王五妮腼腆的说。
　　“哎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咱继红比小木匠正好小两岁，四年后同时到结婚登记的年龄，谁也不耽误谁呢！”那红脸胖女人一拍粗大腿说。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娃子有了对象了没有呢！兴许他家里早就给他定下了呢！”姑娘的母亲说完后，看了着王五妮。
　　看来，她也有了这个意思。
　　“那怕什么呢！要是定下了就回去退掉呀！难道还能有比我们红红更好的嘛！”红脸胖女人瞪着眼睛，一脸霸气地说。
　　“哼！如果我和杏花定亲了，我能把她退掉吗？开什么国际玩笑！”王五妮心里不服气地嘀咕着。
　　“小木匠！你大给你说下对象了吗？”红脸胖女人又盯着王五妮问道。
　　“还没有呢！”王五妮礼貌地回答了她。说完后不由自主地偷看了一眼姑娘，恰好与姑娘的眼光碰在一起。他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心跳顿时加快起来，再也不好意思看人家姑娘了。
　　在看姑娘的同时，他觉得那女孩子的脸似乎也红了。
　　其实，在吃早饭的时候，王五妮就偷偷地看过人家女孩。白白的脸，杏核眼，一笑两酒窝，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材却很均称。对于乡下的女孩子来说，就算很漂亮了。
　　“啊哈！就这么定了啊！小木匠！” 红脸胖女人一看两个孩子都红了脸，觉得有戏，顿时高兴地说。
　　“啊——！就这么定了！”王五妮听了，不由地吓了一跳。
　　以前，也有人给王五妮提过亲，都被他拒绝了。除了他觉得自己还小，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外，主要是在他心里一直装着刘杏花。他虽然知道一个城里的姑娘嫁给一个乡下小伙子的可能性很小，但心里就是放不下她。今天虽然他对这个红脸胖女人很反感，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姑娘时，他实在不忍心，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一看王五妮不吭声，红脸胖女人误以为他真的动心了，只是因为害羞而不好意思答应罢了。所以马上又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回家去，让你家里赶快请媒人来，把这事定下来。”
　　一听红脸胖女人这么说，王五妮觉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如果再沉默下去的话，人家就更误会了。于是赶紧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觉得自己还小，目前——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以后，王五妮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史继红，看到她脸上顿时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他顿时就像犯了错误一样，不自在起来。
　　听了王五妮的话，红脸胖女人的脸涨得更红了。
　　“啊——！还看不上我们闺女呢！哼！看不出来呀！你小子条件还真高呢！”红脸胖女人说完，气鼓鼓地站起来，把门“砰”的一甩，“咚！咚！咚！”地捣着地走了出去，边走边撂下一句话：“上天找仙女去吧！”
　　听了这话，王五妮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委屈。这顿饭，他自然没有吃好。
　　整个下午，王五妮都是心神不定的，就像自己做错什么事似的。结果在锛木头时因为走神，锛刃“噌”的一下，锛到脚腕上，顿时割出一个口子来。他没有啃声，悄悄地用袜子把血擦了继续干活。
　　吃晚饭的时候，她发现史继红没有在家。
　　“她肯定是觉得有我在，而不好意思在家了！”想到这里，王五妮觉得对不起人家。所以，他晚饭自然也吃得不好。
　　吃完晚饭回到住处后，王五妮正要把心中的委屈告诉大师兄时，张爱富却先说话了：“他们是不是想把连成闺女——呃，就是你今天吃派饭的那一家的女儿说给你呀？”
　　“是！”王五妮点了点头。
　　“听说你不同意，是吧？”张爱富说。
　　“您听谁说的呀？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找。”王五妮解释说。
　　“嗨！是那女孩子的大娘和我说的。”张爱富说：“她本来是想让我劝说劝说你呢！但当我告诉她说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时，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第二天傍晚，王五妮正要到史继红的邻居家吃饭时，正好碰到从镇上放学回来的史继红。她一看是王五妮，就不好意思地想低头赶紧走了过去。
　　“继红，放学了！”王五妮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因为他不想让姑娘一直误会着自己，想乘机给她解释一下。
　　“嗯。”史继红一边轻轻地“嗯”着，一边推着自行车快速往前走。
　　“我不是不同意你，我只是目前还不想找！”当她走过他身边时，在她背后赶紧解释说。
　　听了这句话，史继红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你没有必要安慰我，我知道我的条件不好找！”她不回头地对他说。
　　“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唉！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也许她不会同意我，但在她没有拒绝我之前，我是不会找别人的。再说，我也确实不想这么小就考虑这个问题，请你能理解！”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就是没有那个女孩，即使你想考虑了，你也不会考虑我的！”史继红低着头说。
　　“为什么呢？”
　　“难道你愿意做一个上门女婿吗？”史继红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他认真而严肃地说。
　　“这——！”王五妮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也别不好意思说，我大娘后来说了，你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的。就是你同意，你家里大人也不会同意的。而我，也必须得找个上门女婿才行。我们俩是矛盾的！”史继红说完后，接着又说：“我大娘老说上门女婿不好找，非要早早地给我张罗。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就考虑，但又怎么能拗过大人们呢！唉！谁让我们史家就我一个孩子呢！这就是命！”
　　从史继红的话里，王五妮感觉到了那种无奈。他知道她说的都是自己不能回避的实际问题，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看着王五妮不好回话，史继红苦笑了一下，赶紧扭转话题说：“呃，对了，我大娘就是那脾气，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呀！”
　　“呃，是我不好！由于我不忍心拒绝你，才没有及时说出我心里的想法，才让她误以为我在出尔反尔地在挑剔，所以惹她生气了。”
　　“不是！她平时就是这样厉害和霸道，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谢谢你这样善解人意，心里先想着别人。说明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能找到理想的人。你也应该找到一个理想的人！”王五妮真诚地说。
　　“我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你条件那么好，你的那位女孩子一定会答应你的，你就大胆地向她表白吧！好了，我要回家了，再见！”史继红说完，就快步朝自家的大门走去。
　　看着史继红的背影，王五妮又开始思念起刘杏花来。
　　“杏花，你在哪里？我去哪里向你表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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