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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走出紫竹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金山寺从天上落入水中，漫天的洪水淹没了原野，淹没了百姓，也淹没了姐姐。
小青把手中的利剑送入许仙体内，抛尸入水，成全他和姐姐的缘分，而法海......
法海手中抱着姐姐刚诞下的孩子，站在石头上，迷茫又困惑。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对，她说：“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是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当你们弄清楚了，也许我会再来。”
她当时似乎是笑着的。
她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法海轻柔地叫她的名字：“小青...!”
迄今已经八百多年。
小青从竹子的枝梢上滑下，咽下口中鲜嫩又湿滑的竹鼠肉，幽幽地想：“现在是那个时候了吗？”
姐姐出世的时候，已经修行一千余年。
她不如姐姐，五百年加上八百年，一千三百余年的修为，才和当时的姐姐仿佛。
姐姐当时选择出世，如今的她，也是该出世的时候了吧。
姐姐出世，去找许仙，去渡情劫。
她也要出世，也要去找许仙，也要去渡情劫。
姐姐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一向如此。
哪怕姐姐已经淹没在金山寺下那场大水之中，她也要追着姐姐的脚步。
尽头是寂灭或是死亡，她都不怕。
她已经受够了这八百年，这八百年只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好久没变成人，她在草从上蜿蜒而过，寻了一处湖泊，以水为镜，镜中俨然仍是当初的青蛇，当初赢了法海一场的青蛇。
妩媚，妖娆，眉眼中是无尽的欲望和纯然的天真。
她叹息，一袭青色纱裙，往人世间去。
——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坠入魔障却恍然不觉，命那青蛇助他修行，却反被她破了修行。
嗔念升起，便引来此后种种。
此后种种，最后只落了个漫山洪水，洗尽污浊。
他盘膝坐在岩石上，背对竹林，面朝朝阳，双掌合十，神情肃穆，却不知为何从脖颈上浸出滴滴汗水。
只是日常早课，又想起来什么，才会如此难堪？
他的咒令念的越发急迫，念头却更加杂乱无章。
二十岁时，他已天下罕逢敌手，如今又过八百年——
仍——未——成——佛！
他叹息，停下诵念，望着天边青色的云雾。
金山寺。
方丈恭敬地望着紫竹林。
他看的不是林，而是在林中清修的人。
一位白袍僧人从林中走出，俊美无铸的面庞上无情无欲。
“师祖。”
僧人颔首。
“我要出山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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