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凶残的古人类

　　施密茨是唯一一个被卡特博士允许进入自己实验室的人，但是这次并不是施密茨主动要求来见卡特博士的。而是卡特博士有求于施密茨。

　　晶石矿脉作为联盟在外星域的最新发现，先期出产都掌握在施密茨手里。当然在薇薇安罗伊斯公然打出收晶石的广告后，联盟立刻要求施密茨将军归还了矿脉管理权。

　　然而真正碰触到晶石秘密的第一个星舰人类是卡特博士，也就是说联盟最终也无法绕过卡特这一关。尽管联盟多次以人类命运的名义要求卡特配合工作，但卡特始终无动于衷。

　　联盟也曾希望施密茨负责调节，但是刚刚被剥夺矿脉管理权的施密茨也没那么好说话。

　　所以这次实验室的密谈，反而是施密茨始终占领了上风。

　　两颗晶石摆在实验台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如果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呈灰色，略显光泽。卡特端详了半天，肉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施米茨坐在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卡特如何敷衍自己。

　　晶石是在开采铀矿的时候偶然得到的，或者说是新开采的铀矿的伴生物。初步检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来看这东西似乎对人体无害。

　　当初自己让马丁带了一块晶石给薇薇安本来是无意之举，当马丁告诉施密茨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并希望再得到几块晶石时，施密茨内心波澜比马丁告诉自己薇薇安治疗无效时相比，简直是巨浪滔天。

　　那个女孩不仅没有失去异能，反而能驾驭晶石里的未知能量！

　　施密茨盯着卡特，看他转换不同角度，观察晶石，在光源下、在暗室、用显微镜，用各种射线窥镜，用各种仪器检测，用各种溶液浸泡……

　　卡特站起来，他盯；卡特坐下，他盯；卡特喝咖啡，他盯；连卡特上厕所他都……

　　卡特博士万般无奈，只好跟施密茨解释，我知道，我没忘你的条件，问题是现在九点半，薇薇安同学还没起床啊，我给你打开监控视频，里面也是空白的。

　　施米茨没说话，依然死盯着卡特。

　　卡特只好起身打开监视屏幕。

　　每天向卡特博士展示自己的行动，这是薇薇勉为其难答应他的，不然卡特就准备搬到第一行省薇薇安庄园，近距离掺乎薇薇的生活。

　　他日常观察薇薇安，和她通话，这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卡特博士研究的全部过程。

　　“你每天就用这个研究？”万年冰山施密茨简直要被卡特气死了。这算什么研究！这也叫研究？！

　　对啊！卡特理直气壮，“我新得到的实验材料都是先观察啊，你这块晶石我不也是先观察啊。”

　　“人呢？”施密茨指指空白屏幕。

　　“当然是还没有起床！今天是第一行省的休息日。”卡特理所当然地挥挥手，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个工作狂，365天无休，早5点到晚12点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去办公的路上吗？

　　“你没有24小时监测？”施密茨非常惊讶。

　　“卧室不能监控而已。我对实验材料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卡特辩解。

　　其实他是不敢有兴趣，上次薇薇发现卡特私自监视她，差点翻脸，好不容易哄好的。最终达成的协议是卧室不许监控。

　　“你是说快十点了她还在卧室没出来？！”施密茨惊讶地看看表，差10分钟10点整。

　　无言以对，卡特尴尬地摸摸头。

　　唉，这个还真是，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话说那个薇薇安和那个少年，还真是，还真是，唉！

　　如果没事的情况下他们每天差不多能在卧室呆12个小时以上，而且是一起，没有成年也没有婚礼这不就是未成年同居吗，家里大人也不管管，还真是，还真是，唉，伤脑筋啊。

　　如果卡特知道当初薇薇在只有30多个平的小屋每天看爱豆都能津津有味地宅够24小时，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薇薇卧室不监控的。

　　毕竟现在仅薇薇的卧室就有300平米大小。300平米是什么概念？蓝星的普通别墅也没这么大。

　　谁让星际空间太大了呢。谁让庄园地原主太热爱卧室生活了呢。谁让庄园现主人也太热爱卧室生活了呢。

　　要不是顾及到自己毕竟是庄园的主人，每天需要装模做样巡视一下领地，薇薇24小时不出现在镜头里也是很正常的。

　　何况还有四四陪着她。不要误会，就是单纯陪着她而已。少年还没学会开启蓝星男性启动装置呢。

　　薇薇每天能出去一会儿，完全是看在卡特的面子上，送个真人秀而已。

　　何况这几天四四对身体上长毛毛的怨念和过激反应真的超出了薇薇的预期，每天都闹起床气，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现在就是，外面太阳那么大，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穿个背心短裤出去，就不听，非是不听呀！

　　这男孩子太难搞了，因为长腋毛坚决不肯穿背心，因为有腿毛坚决不肯穿短裤。号称打死也不溜毛儿。那你怎么可以睡衣带子都不系，大摇大摆地遛鸟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腿毛和那个相比，哪个更羞耻，老弟？！

　　“四四，男人长腿毛就像类鱼人拉屎一样正常。”薇薇苦口婆心地劝导。

　　四四憋着红脸说：“星舰后裔也拉屎，但不长毛。”

　　你懂啥，他们都是赝品、赝品！

　　不管！四四悲愤地抬起胳膊，指指腋下，原本三三两两的，现在越来越多！

　　呵呵呵呵呵，薇薇冲着四四傻笑，很性感不是吗？

　　四四终于弄懂了性感这词的大概意思了。既然是性感的东西，怎么可以给外人看到！

　　四四抓住一件杏色的连帽衫，不让薇薇扯走。我要穿它。

　　薇薇松开爪子，算了放弃了，毛毛不让看就不让看吧，这么好看的男人不能拿出去秀，真是白瞎了。（你确定星际的审美跟你一致？）

　　薇薇讨好地放开手，像小哈巴狗一样围着四四打转转，其实是伺机下手抢走他的长裤。奈何四四看得太紧了没有机会。

　　四四赶紧穿好连帽衫，将修长双腿套进宽大的休闲裤。

　　好吧，这样也很好看，白皙的肤色和略显纤细的五官在杏色连帽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清爽，宽大柔软的帽子低垂，仅仅露出一缕黑发，被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照耀着，微风轻拂，调皮地晃动几下，更显得少年感十足。

　　好吧，这样真的很好看，真是秀色可餐呀，薇薇牵起四四伸过来的手，两个人手拉手向出门去。
　　薇薇现在出门都可谨慎了，毕竟只要踏出卧室一步，就在卡特监视范围内了，那家伙打着科研的旗号，名为科研，实则变态。他什么都想知道！难道要老娘全程直播24小时吃喝拉撒吗？

　　所以一走出门，薇薇就先朝空中比个中指。Shit。算是跟卡特打过招呼了。

　　在卡特的实验室，两个男人终于等来了新的一天鱼头少女的直播上镜。

　　施密茨狐疑地看着鱼头少女在镜头前伸出的中指，他蜷起四个手指伸出中指跟着比划了一下问卡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就当她是打招呼吧。卡特为难地咬着指甲。

　　人类失去那种功能几千年，不是学考古的人根本无从了解，要怎么跟一个失去那种功能的人类解释，那种功能在几千年前自己祖先们的风俗里是用来骂人的呢？

　　连自己都理解不了为什么那种功能可以用来骂人，没有那种功能祖先不就不能繁衍后代了吗？这种动作难道不应该表示感恩吗？怎么就演变成了骂人的意思，简直是不可理喻、毫无逻辑。

　　如果自己能尝试一下祖先那种功能，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卡特也就从来没把薇薇跟他比这个动作当作一回事，就当她是打招呼了。认真你就输了，当被骂者完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有啥道理可讲。

　　没有得到满意的解答，但施密茨也并不着急，他耐心地继续看。

　　镜头中鱼头少女挽着鱼头少年的胳膊，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鱼脸上啄了一下。

　　这个动作在星际男女是常见的，表示亲昵爱恋。但是下面就不忍直视了，或者真人让听不下去。
　　鱼头少女仰头看着鱼头少年。鱼头少年也低头看着少女。

　　鱼头少女说：“哥哥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少年低头温柔地看着鱼头少女，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脸。

　　扑哧！卡特笑出了声。鱼头少年们每天无数次这样罔顾事实互相吹捧地说着肉麻话，即使卡特听了无数遍，依然觉得这也太搞笑了，你们自己长得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长得丑就算了，长得丑还要大庭广众之下谈恋爱也就算了，还这样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好看，要不要点脸！

　　施密茨没有笑，他看过所有关于女孩的影像资料，但是对于一直站在女孩身边的男孩，过去只有大概印象，一点也不清晰，那男孩如同一抹剪影，但又如影随形，一直是站在女孩身边的。

　　今天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个鱼头少年的全貌，正如马丁所言，他们确实是恋人关系。

　　或许在人类的审美世界里，类鱼人的容貌很难说的上好看，但那个类鱼人男孩子看向女孩的眼神中，那种柔和与宠溺，无疑是美好的。而那女孩看向男孩的眼神，也是如斯一般美好。

　　不，怎么可以用这样淡然的口气说出美好这两个字呢？应该说是该死的美好！难以言传的美好！

　　那美好像是春天第一抹拱出地面的新绿，是正在慢慢绽开的花，是第一滴雨水，是第一片雪花，世间一切美好的起始。

　　施密茨不禁回忆起文森在病床上挖苦自己的话来，“你又懂什么审美。气味、声音、眼神、姿态，反正跟你说了也没用，你永远不会懂的。”

　　我应该永远都不会懂！我是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不会感情用事。

　　但是这一刻施密茨清清楚楚地读懂了他和她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卡特分明就没有看懂！可是施密茨清楚感觉到自己心犹如被狠狠撞了一下，被使劲拧了一把，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醒来，好像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打开，那是一种带着疼痛和酸涩的期待与雀跃。

　　施密茨忽然心中升起一分慌乱，是的，慌乱，那是他36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但是当这种感觉一生出，他就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慌乱的感觉。这是怎样一种理智杀不死的情感。

　　情感，自己怎么会有情感？！

　　施密茨有点狼狈地偷眼观察卡特，卡特还全程沉浸在取笑两个鱼头谈恋爱的乐趣中。他显然没有看懂两个类鱼少年的眼神交流。而且原本我也应该是看不懂这东西的人。

　　毕竟我和卡特都是小时候做过情感神经剥离术的人。不应该有正常人类的情感，至少不懂那种让人欲生欲死的所谓爱情。自己甚至一直被属下私下称呼为不会笑的人。

　　而今天自己却出乎意料地看懂了那种爱意的流淌，那种爱的眼神交流。此刻的施密茨如遭雷殛，又如醍醐灌顶。这就是情感吗？

　　看着身边乐呵呵的卡特，就差给他手里塞上一桶爆米花再来杯可乐了。

　　施密茨晃晃头，让自己冷静一下。理智来讲，如果自己和卡特一样，对这种情感今生错过却无知无觉，应该才算幸运吧，但是从感情上说，错过这样美好的体验，分明是那么让人遗憾啊。

　　自己竟然在庆幸还好我没有错过这种感觉！我是应该可怜卡特，还是可怜我自己？

　　施密茨已经无心再继续看直播了，他匆匆走出卡特的实验室。想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想找回以往镇静理智的自己。

　　只有卡特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每天被塞的狗粮满满而不自知，还津津有味地吃下去。而且学会了每天打开监控自己找狗粮吃，真是合格又成熟的单身狗。

　　施密茨决定回去找几个心腹好好谈一谈人生，探讨一下感情。

　　有没有搞错，阁下的心腹都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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