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

　　舒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只有门口的黄色小灯亮着，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她的腿又被固定上了石膏，不知道是不是更严重了。头也很疼，摸上去缠着厚厚的纱布。

　　舒漾自己无法坐起来，她想说话但是想起来助听器被她摔到楼下了，没有助听器帮助，她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清了清嗓，敲了敲床头柜。

　　沙发上的人睡得很浅，被声音一惊就立刻打着激灵翻身起来。他跑到舒漾面前，舒漾才看出来这人是杨势。
　　“你醒了？怎么样，有哪里疼吗？我这就叫大夫！”

　　见舒漾没有回复他，只是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脑中警铃大作。
　　我擦，她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她是失忆了还是傻了？
　　她要是失忆了我还要不要告诉她我不是个东西折磨过她？还是直接说我是她男朋友得了？
　　我靠，她要是摔傻了，我还要不要娶啊？我爸肯定让我娶，那我岂不是娶了一个又聋又跛的傻子吗？

　　杨势这一分钟脑子里翻来覆去冒出很多小剧场，回过神来，舒漾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舒漾？”
　　见自己叫她，舒漾没有任何反应，杨势一下跳起来，这是又晕过去了吗？叫大夫！叫大夫！
　　杨势立刻按下床头铃，“V6床怎么了？”
　　“护士，你快找大夫过来，病人醒了，我问什么她都不回答，可能是脑子摔出问题了！现在又晕过去了，你快来！”

　　很快，大夫和护士出现在病房里，大夫拿着手电想要照舒漾的眼底。结果舒漾突然睁大了双眼，吓得大夫和护士往后一退。
　　护士帮着舒漾调好床，靠坐起来。

　　舒漾看了看一脸着急，嘴不停开开合合的杨势，耳边传来的都是嗡嗡声，听不清杨势到底在和大夫嘀咕些什么。

　　舒漾拍了拍大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听不见。

　　杨势立刻附和，“大夫你看，她也指自己的头了，她是不是头疼，你要不要把纱布拆下来看看？”

　　大夫轻轻地把舒漾的头扭过去看了看纱布的包裹，又摸了摸后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舒漾感觉也说不清楚了，嘴里满满的恍恍惚惚的吐出，“……笔，笔……” 连带着做出书写的动作。

　　护士会意，把自己口袋里的记事本撕下来一张，连同笔一起给了舒漾。
　　----------大夫，我听力有障碍，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
　　----------我的助听器坏掉了，现在能不能先写字交流。

　　杨势凑过去看看，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舒漾指耳朵他还非说人家脑子有问题。

　　舒漾的助听器扔到楼下的时候摔得粉碎，她现在听不到他们说话，肯定没法交流，趁着大夫和护士在帮舒漾做检查，杨势走出病房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舒漾了。

　　她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夜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眼前一只手晃了晃，打断了舒漾的沉思，一张纸递过来，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一□□爬字。
　　----------我爸被吓坏了，血压有点高回家了。
　　舒漾看了之后没有回应，搂着被继续看窗外。
　　----------你饿了吗？杨势在纸上继续写。
　　舒漾指了指手腕，表示想问是几点了。
　　杨势连忙了然的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舒漾看，已经晚上八点四十了。
　　舒漾不再理杨势，按了床头铃。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杨势看着舒漾按铃，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赶紧写下来给她看。
　　----------我要睡觉了，让护士帮我调一下床。
　　杨势指了指自己，又对着床头铃的对讲和护士说不用过来了。杨势帮着舒漾躺下，自己又回到沙发里面窝着，舒漾瞥眼看了一下，不想多问，合上眼就继续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杨开带着一个保温桶进来，看到舒漾已经起床，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树。
　　杨开把保温桶放到桌上，脸上都是笑意，“舒漾，午饭给你带来了。我给你做得比较清淡，炒了个土豆丝，清蒸了一条鱼，鱼可新鲜了，我早上现买的，你吃鱼吗？”
　　“爸，她听不见了。”杨势埋怨地说到，“助听器不是摔坏了嘛！”
　　杨开一拍脑门，“嘿嘿”笑了两声，“我给你买了新的助听器！”说完才想起来舒漾听不到，也没有看向他。他从兜里套出来一个盒子，送到舒漾面前。

　　舒漾回过头，是一个助听器的盒子。
　　舒漾愣了一下，看向杨开。
　　杨开笑了笑，把盒子又往前递了递，舒漾伸过手接过去。
　　重新戴上助听器，舒漾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她摆弄了一会，戴好了对着杨开笑了笑，“谢谢您。”

　　实话说，这是杨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舒漾笑。一直以来舒漾就是没表情的，这真是第一次舒漾笑了，尽管只是嘴角弯弯的浅浅一笑。

　　杨开摆摆手，“哎呀，这有什么谢的，也是为了我们沟通方便啊！我给你带了午饭，一会就吃吧，我蒸的鱼，可新鲜了。”
　　舒漾点点头，又看向窗外。
　　杨开也笑着踮起脚看向窗外，“这窗外有什么啊？”
　　舒漾没回答，转过头来把书打开，低头看书。

　　杨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是一款手机，“你的手机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掉了，还是被捡走了，我给你买了个新的，你要是还想用原来的号码，等你出院了去移动大厅办一下，现在代办太费事了。我给你弄了一个新的电话卡，你先用着。”

　　舒漾接过手机，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看了半晌，才又抬起头，脸上没了眉眼弯弯的笑，只是礼貌的又道了一声谢。

　　护士这时候进了病房，看到杨开和杨势问，“你们是患者家属吗？大夫找你们。”

　　杨开点点头，跟着护士走出去了。
　　杨势有点不放心，怕舒漾又趁着人不在做什么傻事，舒漾感觉到杨势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有点尴尬的回过神，拿过保温桶打开，开始吃午饭，杨势这才放心的离开。

　　“大夫您好，舒漾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看两人，“你是患者的父亲吗？”
　　杨开摇摇头，“她是个孤儿，现在暂住我们家，我们就算是家属了。”
　　大夫点点头，脸上有点“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们最近观察过患者的饮食吗？患者吃得多吗，有食欲吗？”
　　杨开看向杨势，杨势支支吾吾，“她……她不太爱吃饭，每次给她的饭就吃的像猫食一样，也不见她爱吃什么。不过，不过可能是因为饭菜都凉了，她不爱吃吧？”
　　杨开一脸怒色，“饭菜为什么凉了？我不是天天给你送，让你下楼去取的吗？”
　　“额……这个……”杨势编不出来，尴尬的挠挠头。
　　杨开猜也猜到怎么回事了，但也不好再大夫面前发作，“你等着回去我收拾你的！”
　　大夫又问，“你们有带患者出去走走吗，楼下公园，散散步什么的？”
　　杨势摇头，“她那腿都那样了，还散步呢？”
　　大夫笑笑，“患者没有自己说过想出去走一走吗，毕竟在医院呆了一个月了啊，一直没出过病房吗。”
　　“她倒没提过，不过有一次我发现她弄了个轮椅自己下楼了，在楼门口那看风景来着，还喝咖啡了！”
　　“就这一次吗？”
　　杨势点点头，“她也没说要出去啊，而且成天不是看书就是睡觉，也不知道咋像个闷葫芦一样。”
　　杨开瞪他一眼，“她不提，你不会问啊？什么人憋在病房这么久也憋出病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杨势无辜的眨眨眼，“那我能咋办她，我这都天天快24小时陪护了，这都不够看的，人家把药都藏起来了，枕头里都是药。”
　　大夫皱眉，“你说患者把药都偷偷藏起来了？”
　　杨势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对呗，她说她还把吃进去的药都抠出来吐了，就因为这我才和她吵起来的，这不她一来劲就跳楼了嘛！”

　　大夫顿了顿，笔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其实，我们会诊，怀疑舒漾可能有些心理方面的疾病，可能有些抑郁的情况。我们十分建议你们带着患者去心理门诊看看。”
　　杨开似懂非懂，看向自己的儿子。杨势也不太信心理这玩意，“能吃能睡的，有啥心理疾病啊，还能抑郁吗？我可都天天紧着伺候呢！”
　　大夫笑笑，“并不是说你们照顾的不好引起的。我们怀疑患者有抑郁症也是有依据的。首先，最明显的，患者跳楼了，有自杀倾向。另外你们也反馈，患者情绪不高，食欲不佳，不喜户外活动，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也不喜欢和人交流，这些都是抑郁症很典型的症状。”

　　杨开听了皱皱眉，“那大夫你看，这严重吗？”
　　大夫点点头，“国内患者及家属通常不太信心理这东西，也不觉得心理问题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但其实，心理疾病非常可怕，你看，抑郁症通过影响患者的情绪甚至可能导致患者自杀，这还不可怕吗？每年中国因为心理疾病而死去的人并不比癌症少。”
　　杨开和杨势都吓得赶紧点头，“啊？那怎么治啊？吃药吗？”
　　大夫笑笑，“你们也不用太过于紧张，心理问题的治疗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有些患者通过日常活动的增加，家人朋友的陪伴也会自我治愈，只要患者和家属积极配合，这并不是绝症。至于用药，这需要心理医生来根据患者情况判断，我也不好说。”
　　杨势连忙点头，看向他爸，“那，那约一个看看呗，万一好使呢？”
　　杨开也赶紧点头，“大夫，那我们约一个，你帮我们约一下啊？”
　　大夫点点头，“我会安排一次会诊，具体的时间护士会告诉你们，你们带着患者去就可以了。”

　　两个人心事重重的回到病房的时候，舒漾已经吃过饭又躺回被窝里了。
　　杨开捅捅杨势，杨势尴尬的挠挠头，走上前去看舒漾，发现她还戴着助听器，才清了清嗓，故意咳嗽了一下。
　　舒漾的眼皮动了动，睫毛微微颤，但是并没有睁开眼，仍然闭着眼。

　　杨势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讨人嫌，他之前骂人骂的那么狠，对着舒漾什么不好听的字眼都用上了，在病房里想着法的气她折磨她，现在突然这么殷勤，他要是舒漾肯定觉得其中有诈。他怯怯的退回去两步，结果一回头他爸一脸严肃，双目冒火的瞪着他。杨势迫于压力，有尴尬又谄媚的继续咳嗽两声，“咳咳，又睡觉了啊舒漾？刚吃完饭想下楼走走吗？”

　　舒漾没理他，把被子往身上又拉了拉，表示自己想睡觉。
　　杨势尴尬的回头朝他爸笑笑，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办法啊。

　　杨开怒其不争的样子，狠狠拍了杨势的背一巴掌。杨势撇着嘴退到后面去，杨开轻轻拍了拍舒漾的肩，“舒漾，叔叔今天做的鱼觉得好吃吗？”
　　舒漾尽管真的不太打的起精神去理睬他们父子二人，但是杨开对自己确实照顾包容，舒漾翻个身坐起来，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您。”

　　杨开见舒漾脸上都是疲惫，面色也不太好看，没有再多说下去，“那我先回去了，晚饭做好了我再让毛毛给送过来，晚上面馆生意忙我就不过来了。让杨势留在这陪着你，你腿脚不方便，随便使唤他。”

　　舒漾没反驳，笑了笑。
　　杨开知道舒漾不想多说话，拿起保温桶就离开了。

　　舒漾对着杨势更是提不起兴趣，她对着杨开还带着对长辈的尊重，对着杨势索性已经撕破脸了，她懒得去应付。

　　杨开走后，舒漾就立刻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杨势摸摸鼻尖，“真的不想下去走走吗？今天阳光可好了。”

　　舒漾不理他。

　　“晚饭有啥想吃的吗，老杨现在肯定去买菜了，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买你爱吃的。”
　　“舒漾，上次我看你在楼下晒提太阳喝咖啡了，你喝的什么味道的？我不喜欢那玩意，喝着有点苦。”
　　“舒漾，你有没有特别不爱吃的菜，你告诉我我告诉老杨，不让他做。”
　　“舒漾，我……”杨势正要接着说下去，结果就看见舒漾把耳朵上的助听器抠下来，背着手扔到了床头柜上。

　　杨势，“……”
　　好吧，他没话找话的样子，确实有点谄媚的烦人。

　　晚上毛毛来送饭了，病房里舒漾正坐在床上看书。
　　杨势无聊的玩着手机，看见毛毛推门进来，就像看见了救星。
　　这一天他不敢放外放，又忘记带耳机，手机又差点玩没电，连游戏也不敢打，他真是要憋死了。
　　毛毛脸上也挺尴尬的，想起他之前跟着豆子一起欺负舒漾，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帮凶。只是他没想到，舒漾这小姑娘真是挺有胆量的，那是八楼啊，还真是说跳就跳了啊。
　　毛毛把餐盒放在茶几上，心里有点忐忑，“那个舒漾啊，杨大爷今晚给你包了饺子，蒸饺，牛肉的，你爱吃吗？”

　　杨势脸上带着嘲笑，这真是典型的没话找话，和他有一拼。

　　没听到回答，毛毛又看了舒漾一眼，才发现人家把助听器摘掉了。
　　毛毛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舒漾沉浸在书里，自己终于能做回那个愚蠢无畏的毛毛了。
　　“豆子，舒漾那腿咋样了？”
　　杨势摆摆手，让他别这么大声，“你要死啊，你当着瘸子面说腿短！我现在都把她当成祖宗供了，我在这个病房里大气不敢喘，游戏不敢玩，电影不敢看，生怕影响了人家看书的雅致。”

　　毛毛挠挠头，一脸不解，“她不是把助听器摘了吗？”

　　杨势一愣，看着床头柜上的助听器和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的舒漾，大骂了一句，“我擦！”
　　这声有点大，加上还有些动作，幅度大到终于引起了舒漾的一点注意。
　　舒漾抬起头才看到床前站着的毛毛，她把助听器拿起来戴上。

　　毛毛笑了笑，“杨大爷让我给你带了饺子来，快吃吧。”杨势把床上桌摆起来，毛毛把盖子打开，饺子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有一小碗粥。
　　舒漾对着毛毛勾了下嘴，笑的很敷衍，拿起筷子吃饭。
　　毛毛退到沙发那打开给杨势的饭盒，对着杨势小声说，“杨大爷说了，舒漾中午那鱼就吃了一点点，饭也是，就吃了一小口。”

　　杨势点点头，用手拿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眼睛瞟向舒漾。舒漾吃的很慢，杨势嘴里塞进去三个饺子了，舒漾还在吃第一个饺子，伴着小米粥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果然磨磨蹭蹭十分钟，舒漾才吃进去两个饺子，随即就放下了筷子。杨势狼吞虎咽的把碗送到嘴边一下子干掉了碗里的粥，去看舒漾的餐盒，饺子都剩着，粥也还剩下下小半碗。
　　舒漾擦擦嘴盖上餐盒正要拿起书接着看，被杨势抓住手，“你吃的太少了。”
　　舒漾抬起眼看了杨势一眼，挣脱开杨势拉住的手。
　　“再吃点吧。”杨势把餐盒重新打开，“是不和你胃口吗？饺子不爱吃吗？那粥都喝了吧，这点稀的，一泡尿就没了，不占肚子的。”
　　舒漾不理，杨势也没多强硬，端着粥不动，大有你不吃我就一直端着，看你怎么办的想法。

　　舒漾盯着杨势看了几秒，随即拿起书，丝毫不给杨势面子。

　　毛毛在背后憋着笑，终于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杨势气得脸色通红，要是往常早就捏着舒漾的下巴灌进去了，现在怕舒漾又激动的做什么傻事，咽了怒气举着粥碗，一副吃瘪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毛毛一眼。
　　听到毛毛不怀好意的嘲笑，舒漾看了看身边举着碗的杨势，顿了顿心神，还是接过来喝了下去。

　　杨势得意的看着舒漾把那半碗粥都喝了进去，丢给毛毛一个“还是老子厉害的”眼神，刚把粥碗放回餐盒里，就听到舒漾发出呕吐的声音。
　　舒漾一手捂着嘴，一手拉住杨势，杨势反应极快，从床下抽出洗脸盆递给舒漾。
　　舒漾歪过身子，捧着盆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杨势到卫生间把毛巾弄湿，递给舒漾，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漱口。
　　杨势扭过身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憋着气把舒漾的呕吐物拿到卫生间倒掉，又把盆扔到洗手池里，用热水使劲的冲。

　　杨势走出来脸色不太好，到了床边，看到舒漾用力吐过之后，因为充血而显得发红发青的下眼皮，心里有点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吃多一点会这么严重。”

　　毛毛大大咧咧的拍杨势，“哎呀，豆子也是好意，你吃的太少了，人都瘦成干了，杨大爷看着都心疼。”毛毛挤了挤眉眼，有点疑惑，“不过你也没吃啥啊，那小半碗粥就吐成这样啊？弄得像怀孕了似的！”

　　杨势听到之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舒漾，舒漾正在擦嘴的手突然停住，整个人也显得有点被吓住之后的木然，双眼失了神，嘴也微张着。

　　杨势最先反应过来，回手狠狠的拍了毛毛脑袋一巴掌，“你他妈的啥话都说，我看你就是欠打！”
　　毛毛一脸无辜，“电视不都这么演嘛！胃口不好，爱睡觉，犯懒，呕吐，这不就是怀孕嘛！”
　　“滚滚滚！明天你别来送饭了，让精明来，看你我就来气！”杨势把保温桶塞进毛毛的怀里，推着他往外走，“舒漾，我去送送这个二百五啊。”

　　舒漾看了看互相打闹的二人，缓缓叫了杨势的名字，“杨势……”
　　“嗯？”杨势回头看舒漾。
　　舒漾深深的看了杨势一眼，“……能请你帮我买一只验孕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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