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

　　毛毛被骂了，他耷拉着脑袋却还是不服气的瞪了杨势一眼，“你还不是一样，到现在也没工作，舒漾还没嫌弃你呢！”

　　杨势一巴掌抽过去，毛毛被打的一个激灵，小女友赶紧护住他的大脑袋。
　　舒漾推了杨势一下，“你别动手啊。”

　　杨势气得要命，“我不打他留着他气死我啊？一大早拖家带口上我们家连吃带喝还挖苦我？我真是惯的他上天了！”

　　毛毛缩了缩脖子，端着碗快速地吸溜面条。
　　杨势猛地一拍桌子，毛毛立刻停止了吸溜声，安静地吃起了面条。

　　舒漾拍了拍杨势，让他别发火，杨势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一只手抓住了舒漾的手指，放在手心里玩。

　　舒漾看了看对面吃面的两个傻白甜，语重心长的问小女友，“你想好要养他多久了吗？”

　　“啊？”小女友不解，她想着就是没工作就一直养着啊。

　　舒漾对着小女友解释，“你每个月基本工资不到2000块钱，全靠卖化妆品的提成，你那不算高端品牌，提成不会太喜人，最多工资算5000吧，你们俩住在家里，没有房租水电，可是总要生活的，你觉得你们俩够花，是因为毛小山的父亲负担了你们一部分钱，比如你们的三餐吃喝，比如家里的水电煤网，比如一年交一次到杨家的房租。你们算过吗？我不问你，”舒漾不看小女友，转头又看毛毛，“毛小山，你算过吗？你们俩是够花了，你爸那点钱你怎么算？你不给他留钱养老吗？还有她家，她每个月不给家里钱了吗？你以后结婚吗？女方家里看你这样，谁把自己家的好孩子嫁给你这样的？”

　　小女友不乐意了，“他挺好的！”

　　“你瞎啊？”不满意舒漾被抢白，杨势回怼过去。

　　小女友闭了嘴，舒漾探口气，“我当然没说毛毛不好，毛毛重义气，讲感情，孝顺，是最好的儿子，朋友，也会是最好的男友，不过这世界肯定不是有情饮水饱，你俩总不能每天看着彼此喝西北风吧？”

　　小女友知道舒漾说的没错，但还是红了眼眶，“可是，毛小山的手都冻了，我心疼……”

　　毛毛被舒漾说的红了脸，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换工作当然可以了！”舒漾笑笑，“工作不合适，换了自然行。但是没有工作不辛苦，尤其是毛毛现在，没文化没经验没技术，他只能从底层的，吃苦的上面来，你们就算换了工作，情况也不会更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毛毛的下一份工作，不会轻松多少的。”

　　舒漾说得真切，杨势也跟着点头，“舒漾说得对，你看看这大街上，大学生遍地跑，你个初中毕业的能干啥，手机贴膜你都够呛！”

　　小女友不服气，“谁说的，毛小山手机贴膜可好了，我都是买了膜，让毛小山给我贴的！”

　　毛毛突然顿彻了一样，他一拍桌子，端起碗把面汤倒进嘴里，然后一抹嘴，“我就去给手机贴膜！”

　　毛毛回家找他爸借了两万块钱，买了辆快报废的二手面包车，自己和小女友手里也就不到一万来块钱，毛毛用来进货，每天停在地铁口旁，坐在面包车里给路过的人贴膜，顺带着还卖手机壳，第一个月就赚了3000多。

　　毛毛仿佛找到了致富之路，现如今马上要进入三九天了，他也不怕冷，捂着个大棉袄，带着口罩和皮手套，把手套上的十个手指减掉，坐在小板凳上给人贴膜。

　　“这么早就有活了啊？”舒漾从小电动上下来，笑眯眯的问。

　　毛毛手脚利落，把膜快速贴好，递给顾客，从人家手里接过十块钱，开心地放进自己的腰包里，“嘿嘿，也有一大早去上班前来地铁这贴膜的，我早上送了妮妮，没事就干一会，等到中午没啥人了，我再回去歇会，晚上再出摊。”
　　妮妮就是小女友。

　　杨势站了一会，就冻得直跺脚，把舒漾赶紧搂在怀里，怕她冻到，“我擦，这几天可够冷的，你这能行吗？”

　　毛毛傻乎乎点点头，“我胖啊，啥事没有，到了晚上，活可不错了。”

　　舒漾把包子递过去，“朱阿姨让给你的，你中午带回去吃吧，热热再吃，别吃凉的。”

　　毛毛笑嘻嘻的接过包子。

　　杨势舔了舔嘴唇，“中午你来我这一趟，我取五万块钱给你。”

　　“干啥？”毛毛愣了。

　　“你租个店，我先借你的，别在这冻着了，回头妮妮又该心疼了。”

　　毛毛摆手加摇头，“不用不用，我这挺好的。”

　　舒漾看了看杨势，见他是一脸关心和心疼却说不出口，也帮腔，“你去找个小店面，在市三中门口，学校门口租金可能稍微贵了些，但是条件可要好多了，至少不是四面透风。现在学生们人人拿手机，你开在学校门口，贴膜连带着卖点好看的手机壳，手机周边配饰，什么耳机充电线的，绝对不会赔钱的，妮妮看着也放心啊。”

　　毛毛有点动心，但还是撇了撇嘴，“我怕到时候房租都付不起……”

　　杨势捏了一把鼻子，“这么着，那五万我先借给你，你第一年干着，赚了钱还我，没赚到第二年就别租了，你还回你这破车上干。”

　　见毛毛还是有点犹豫，舒漾接着说，“有个固定的地方，总比你开着破车四处流串，还得躲着城管要强吧？”

　　杨势看他那优柔寡断的样子也不欲多废话了，“中午你就去就是了，见不到你我打折你的腿！”然后他拉着舒漾坐回小车上，“回家媳妇，太他娘的冷了！”

　　两人正要离开，毛毛突然问，“舒漾生日咋过，你们定了吗？”

　　两人俱是一愣，杨势才想起来，过不了几天，就是舒漾的生日了。

　　舒漾也愣住了，她一直忙着杨势高考，过春节这些事，早就忘了日子了，随即笑笑，“你中午来了再说吧！”然后她拍拍愣着的杨势，“快走吧，冻死啦。”

　　小电动直接把舒漾拉到了商场，舒漾下了车，等着杨势停好车，“来给我买礼物？”

　　杨势把钥匙揣进兜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过去笑嘻嘻的揽着舒漾进商场，“不好意思了媳妇儿，我真的是忙晕了，这次没提前准备什么，你别怪我。”

　　舒漾笑笑，“没事的，我也是忘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高考重要的！”

　　杨势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莫名的愧疚感，想着去年舒漾过生日的时候，他干的那些混蛋事，今年又把这日子忘了，他感觉负罪感满满。他拉着舒漾往一家奢侈品珠宝首饰店那走，“你就随便挑，今天这卡刷爆了咱回家！”杨势从上衣里怀掏出一张卡，是一张金卡信用卡。
　　舒漾不知道这卡能划多少钱，但是杨势那表情看着可挺慠的。

　　“我不用，你看我也不怎么戴的！”舒漾越是往后退，杨势越是往前拉，把她直接拉到店里，热情的营业员立刻迎上来。

　　店员倒没有被两个人略显寒酸邋遢的穿着吓到，不过两人在店门口拉拉扯扯她还是注意到了，隐约觉得是女方嫌太贵，但还是被男人拉进来。店员专会看人眼色，面上是礼貌的问候，带着两人往低价区走，“两位好，今天有什么喜欢的想看看吗？”

　　杨势看舒漾，舒漾看杨势，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舒漾先开口，“我没有需要的，别耽误人家时间了。”

　　她扭头就走，还是被杨势拉了回来，“你就选一样，我们就走。”杨势看着像下死命令，舒漾拗不过他，目光在展示柜里扫过去。

　　这个展示柜里的首饰虽然已经是店里便宜的款式了，但是舒漾看着一条单价上五位数的项链还是觉得烧钱。舒漾不好决定，杨势见她愿意买了，心里也高兴，自己凑过来和她研究，“这个不错，细细的一条挺好看的……那条也好，不过看着不太大气……”

　　舒漾依着杨势，从手链试到项链，摘下来项链的时候，挂钩和自己的头发勾住了，店员帮着弄下来，杨势在一边走来走去，逛到了另外的柜台，目光被吸引住了。

　　一颗翠绿的宝石做成叶子的模样，周围镶着一圈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也做成了弯曲的蛇形，铂金的链子扁扁的小拇指宽度，高贵淡雅的放在单独的展示柜里。杨势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抹绿色在星钻闪耀下吊在舒漾的胸前，那扁扁弯弯的链条搭在舒漾迷人的锁骨上，性感又迷人。

　　“哎哎哎……”杨势对着店员喊，“这里面的好看啊，你拿出来我们试试！”

　　舒漾和店员被叫过来，第一眼目光当然是被项链的设计做工吸引，目光落下来，看到价格牌，立刻没了杂念，直摆手，“不要不要，那边的挺好的。”

　　店员跟着过来，带着些许善意提醒，“先生，这边柜台的产品都是设计师款，相对来说，价格方面比较不占优势，其实刚刚这位小姐看中的那款也十分不错，简单大方。”

　　杨势皱皱眉，“什么意思啊你？你以为我买不起啊？”杨势一叫，舒漾立刻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别在这烧钱了，那条就挺好的。”

　　杨势撇撇嘴，被舒漾拉着往那边走，眼睛还是不死心的落在这边，“可是我觉得这条肯定更好看，你试试呗！那个美女，你拿出来我们试试，我买得起你放心……”

　　杨势正在使出浑身解数，门口又响起店员们的“欢迎光临”。

　　“唯一，那条项链很不错，我在杂志上看到的时候国内还没上，店里给我打电话说上了，你帮我参谋一下。”

　　男人的声音随着传来，带着温柔，平淡地说，“嗯，你喜欢的话，我送你当生日礼物，你下个月不是过生日了吗？”

　　“哈，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杨势听到声音就觉得不对，转过身去真是想骂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舒漾从男人的声音一出现，就已经听出来了，她没有回头，站在杨势身边，跟着店员试面前的项链。

　　舒漾看着镜子里，自己消瘦颀长的勃颈上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吊着一颗小小的钻石，没有特别的夺目，但是衬得她皮肤白净，与她平时简单素净的穿着相得益彰。

　　杨势见舒漾没什么反应，倒是程唯一一进了门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妙，站在门口进不进出不出的，明眼人就见他像是丢了魂。

　　“……怎么了唯一？”江江站在那条绿色宝石项链前，“你还好吗？”

　　程唯一深吸一口气，“……嗯。”

　　“那你来看看，就是这条，”江江对着接待自己的店员说，“麻烦拿出来这条我看一下。”

　　两位店员小姐交换了一下眼神，另一位对着江江鞠躬，“抱歉小姐，这位小姐正要试。”

　　江江顺着店员的手看过去，才注意到店里另外一对男女。隐约觉得这两人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江江抓住身边的程唯一想问，就见到程唯一盯着女人的背影，面上一片灰败。

　　江江看着这样神色的程唯一，一下子就记起了。

　　清明节时，出现在程唯一父母的墓地的那一对男女，那女人说自己是唯一的妹妹。江江看着程唯一的失魂落魄，妹妹不妹妹的江江倒是觉得不重要，把这妹妹当成了女人看起来才是重要的。

　　江江也不欲提起这茬，她转头对着店员神色无变，脸上带着极好的教养，“没关系，我可以等这位小姐试完。”

　　这话听起来很有礼貌涵养，话外意思拿准了这两人不买这条项链，或是直接点说，这两人买不起项链。

　　杨势不是傻子，这分明是挑衅！杨势不知道程唯一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好意思站在舒漾面前的，他要是成唯一，见了舒漾早就夹着尾巴跑了，结果他倒好，每次巧遇后都表现得情根深种的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这程唯一真是不怕得罪金主！

　　杨势憋着口气，硬是让舒漾试。舒漾从镜子里看了看好整以暇坐在一边胜券在握的江江，和坐在她身边，平静的喝茶水的程唯一，真是觉得冤家路窄。舒漾摇摇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试了，我就要这条。”舒漾摸了摸颈间那颗闪耀着的小小的钻，心里是无尽的满足。

　　江江就在等这句话，连试都不想试，直接开口要包起那条绿宝石项链。杨势愤愤不平，在旁边一直拉舒漾的袖子，舒漾不理他，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觉得甚是满意，斜眼看了一下杨势，“你怎么还愣着，去付钱啊，不是说了送我生日礼物！”

　　杨势看着对方店员利落的包装动作，咬牙切齿回头对舒漾，“我买得起！”

　　“我知道……”舒漾把项链摘下来递给柜员，手挽上杨势的臂弯，“我们来买的是生日礼物，我挑的是我喜欢的，是适合我的，这项链是我每天都要带的，是我真心爱的。”

　　杨势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了舒漾口中的话，撇撇嘴，“不买就不买呗……”杨势撩起舒漾搭在颈间的发，对着店员说，“算了别包了，我们直接带着走。”他接过店员呈递过来的项链，站在舒漾身后给她戴上，两人仿佛都没注意到身后那两道焦灼的视线。

　　杨势把舒漾转过来对着自己，突然傻傻的问舒漾，“买戒指吗？”

　　舒漾以为杨势又是想要气程唯一，才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你差不多行了，人家都没和我说话，你也别惹事了。”

　　杨势摸不着头脑，“不买吗？我准备当婚戒的！本来我也是准备一上大学就和你结婚的！”杨势说的认真，舒漾感觉到杨势确实不是作秀给程唯一看的，她却突然有点心虚，眼神莫名的就飘到了杨势身后，对上了程唯一那道视线。舒漾随即错开目光，看了看程唯一身边牢牢挎住他手臂的江江，低低自嘲的笑了一下，嘲讽自己刚刚的心虚来的莫名其妙，来的不负责任。傻乎乎的杨势站在自己面前，舒漾觉得自己怎么好意思对着这个一根筋心猿意马呢？

　　不过可能是对着过去突然涌起来的怀念和为曾经受尽委屈的自己有点不甘吧，不过时间了不起，一切都能治愈，而更不错的是，杨势是她的加速器。

　　舒漾对着店员道谢后，拉着杨势往门外走，越过正在挑选首饰的程唯一和江江，不再回头。

　　“你想的美事啊！”
　　“怎么了？你不嫁我嫁谁？”
　　“你想一上大学就结婚，我可不想还没毕业就结婚！”
　　“啊？我都准备了好久了……”

　　再往后两人絮叨的声音不再能传过来，程唯一被猫爪挠过的心渐渐痒的心烦，疼的麻木，然后归于平静。江江看着面无表情的程唯一，装作不知道这一回事，她扯了扯程唯一的袖子，“我要这条了哦，还不错吧！”

　　程唯一回过神来，微微扯了扯嘴角，“嗯，买吧，很适合你。”

　　江江抿嘴笑笑，不愿再多说，笑着让店员包起来，自己则乖顺体贴的坐回程唯一身边，“过生日那天，和我爸妈一起吃顿饭吧，上次你朋友带回来的保健品我妈吃了觉得特别好，想着感谢你呢。”

　　程唯一轻笑，“可以，具体时间你再通知我吧。”

　　舒漾和杨势走了有一段距离，杨势突然松弛，刚刚挺得笔直的脊背一下子松垮下来，回头确认这距离珠宝店是看不到一丝身影了，才把握在手里的舒漾的手死死地攥在手心，搂着她的肩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他刚刚有一瞬间就心慌起来，舒漾越过他的那道目光他装作不在意但却一清二楚。

　　他选择不再盲目鲁莽的质问和争吵，相反的是难得糊涂一次，因为他相信舒漾，相信自己在舒漾心里的地位，相信舒漾不会让他失望。

　　但也允许他还是小小紧张了一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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