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

　　但是似乎杨势真的确定下来自己想当警察的意愿了，他在网上搜了几所警察学院的资料还有历年的分数线，甚至把专业也查得清清楚。舒漾看着杨势好像终于有了目标，整个人也认真了很多，给自己定的学习计划表一点不比高考生轻松。

　　“我必须努力啊，我本来当时就没有好好学习，这放下好几年更别提了。”杨势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和他爸说，“我合计得考理科，舒漾也建议我找几个家教把弱势的科目好好补一补。”

　　杨开听了话筷子一顿，目光看向舒漾，舒漾也同意的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毕竟我毕业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我当时的物理成绩也是马马虎虎而已，想要辅导杨势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如果真的要考公安大学，肯定要找老师来辅导一下，等到最后冲刺阶段，我还建议杨势可以去参加一个考前集训班，应该会大有助益的。”

　　杨开把筷子一放，脸上还挺严肃，似乎是没想到以前总进派出所的儿子竟然想去当警察，“你真要考公安大学？”让他想一下，其实考个警官学院，或者读个警官继续教育学校的专科也就行了，回来他找找人托托关系也算有个稳定工作，别游手好闲就行。

　　杨势一看他爸的脸色就知道他爸心里咋想的，心里不太高兴，“爸，我现在特有干劲，舒漾也一直对我这么有信心，怎么就您老人家成天泄气？咋的我还不能学好了？咋的我想考大学还异想天开了呗！”杨势脸上老大不乐意，说的话也不太好听，舒漾在桌下踢了踢杨势的脚，

　　杨开的筷子往杨势脑袋上抽，舒漾抬手挡了一下，手背被抽的红红一道，立下就高高肿了起来。杨势听着舒漾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抓过舒漾的手背去看，白白嫩嫩的手背上油亮亮的一道，心疼的杨势立刻瞪回去，“你就是自己一辈子没啥能耐，也不准我学好是吧！”

　　杨开本来看着舒漾被打了心里都是愧疚，探过身子去看舒漾的手背，结果被杨势给气的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用手指点杨势，末了才丢下一句话，“小王八蛋，我让你去找老师，你要是没考出来个子午卯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扔下筷子黑着脸回房了。

　　舒漾扬起个大大的笑脸，“有钱读书啦！”悄咪咪的在杨势耳边说，杨势眯了她一眼还是低头看她的手背，“一会给你涂点药膏，这老杨那破筷子在嘴里过好几回了还往你手上抽，别到时候他那唾沫有毒！”

　　舒漾胸中泛起恶心，“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赶紧吃，吃完回屋里学习去！”

　　杨势开始认真投入学习了，自己主动搬到了书房那屋去住，和杨开是说自己睡得晚怕影响舒漾休息，实际上对舒漾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你就想着上床这股子事了，脑子里都是精虫，上哪还能记住ABCD了！”说完看着舒漾闹了个大红脸，他坏笑一下，抱着被子去书房了。

　　舒漾放假了也没闲着，杨势在看物理，舒漾就总结化学公式，杨势在刷英语题，舒漾就把语文必备文章段落打印下来。公安大学对体能也有要求，于是两个人一大早早早的就起床，舒漾骑着车，杨势跑在旁边，舒漾一边骑一边问杨势古诗词的上句，杨势一边跑一边接下句。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下一句！”

　　“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杨势一边气喘吁吁地答，一边丝毫不懈怠速度。

　　“我们掉头回去，逍遥游开篇是什么？”舒漾把自行车转了个方向，杨势随着掉头，仍旧跑在舒漾的外面，挨着车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杨势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口，“别提醒我别提醒我，我知道是蜀道难！”

　　舒漾乐了一下，“对，蜀道难。”

　　“李白蜀道难，噫吁嚱，对吧？”杨势渴求的看了看舒漾。

　　舒漾点点头，“这句不考，考我问的那句。”

　　杨势挤眉弄眼，咬牙切齿的仍然没想出来，一不留神脚下踩着一小块冰面，打了个趔趄，可把舒漾吓了一跳，“没事吧？”

　　杨势也是被吓了一下，调整了步伐接着跟着跑，“没事没事……”

　　“提醒你一下？”舒漾笑着开口。

　　杨势摇了摇头，舒漾高考过了好几年，这些古诗词也是忘得十之八九，可是为了帮他复习也都慢慢捡起来背诵，没道理舒漾记得下来，他的脑袋瓜难道是木头的就记不下来吗？

　　杨势顺着噫吁嚱往下顺，顺到不与秦塞通人烟又顿住了，想了想，还是投去一个小可怜的目光。

　　舒漾扯了扯嘴角，“西当……”她提醒他前两个字，杨势一拍掌怒自己不争。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杨势的气势一下子上来了，抢过来背，脸上也带了点小得意。

　　舒漾点点头，“不错，进步很大！”舒漾把自行车停下，递给杨势保温杯里的水，“小口喝一点就行啊。”

　　杨势点点头接过，小口的喝了一口晕湿干涩的喉咙，然后指着前面的煎饼摊，“买俩煎饼果子吗？”

　　舒漾接过瓶子也喝了一大口，“叔叔做早饭了吧。”

　　“你前几天看节目不是说想吃天津煎饼果子吗，买个吃呗，回去再喝点粥就行。”说罢杨势踩上车，“上车媳妇。”

　　舒漾笑笑，坐到车后座上，搂住杨势的腰。

　　白天舒漾在卧室里查历年高考分数线和公安大学录取分数，杨势和家教老师在书房学习，中午出来吃一顿饭，下午还有另一位老师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舒漾把疙瘩汤端到桌上，杨势早就坐在桌前摩拳擦掌了。舒漾把手上的隔热手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叔叔今天又在店里吃了吗？”

　　杨势的勺子已经在碗里舀了一大勺送进口里了，烫的一直在倒吸气，闹闹腾腾的才咽下去，“对……对对，”他嘴里的还没嚼完，“这时候了还没回来就在前面吃了呗，反正就一道墙，估计今天店里人多。”

　　舒漾点点头，“那我下午没事去帮帮忙吧，下个礼拜就元旦了。”

　　杨势一听不太乐意，嘟了嘟嘴，“那我呢？你放我一个人在家吗？”

　　舒漾冷哼一声，“你三岁吗？”

　　杨势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刚学会喝稀的，一岁不能更多了！”
　　杨势说的大大方方，到把舒漾都笑了，噗嗤笑出来白了他一眼。她自己也喝了一口疙瘩汤，然后问杨势，“怎么样，今天第一天上物理，会不会太难？我让你之前背的公式你都背了吗？老师怎么讲的，说来得及吗？”

　　舒漾的问题洋洋洒洒，杨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行吧，和我说物理110分满，是理综的重中之重，让我务必拿下，得物理得天下。”

　　“别的呢？你学的怎么样？怎么教的你？”

　　“第一节课能怎么教啊？”杨势不太满意，“太急功近利了你！”

　　舒漾被他气死了，一巴掌狠狠招呼在后背上，把杨势打的狠狠咳嗽一声，“你再不说重点，我要生气了。”

　　杨势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其实他也不怕舒漾生气，舒漾生气顶多是不说话板着个脸，反正他总有办法逗笑的，只是看着舒漾发飙的模样实在好笑，再看舒漾被自己怂包的模样气的无可奈何的模样又很可爱，所以杨势一直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杨势的手慢慢举在舒漾脸侧，把她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露出好看的侧脸和圆润的耳珠，他的眼里多了几份温柔，不想让舒漾太担心，又享受舒漾为了他着急的模样，“老师考了我几个公式，问了我几个定义觉得我基本抓住了皮毛，需要用题海战术来巩固脑子里的知识点。”

　　舒漾觉得很有道理，其实她也发现杨势很聪明，物理化学的知识都是一点就透，数学的数列和空间几何更是拿来就做，他自己也说之前读高中的时候，数学学起来就很轻松。对杨势有些难度的现在看起来就是英语和生物。

　　想到生物，舒漾问杨势，“昨天你去外面上了生物补习班，怎么样？”

　　杨势点头，“大课，老师讲的快啊！”

　　“跟得上吗？”舒漾看杨势的碗底见空，从后面灶台上把锅里剩下的疙瘩汤都倒在杨势碗里，“你多吃点。”

　　杨势点点头，“老师说，生物是理科里的文科，需要理解加死记硬背，很多题都是白拿分，所以理综里生物很重要！”

　　“对，生物得注意审题，用术语答题，设计实验的时候注意变量，其实没那么难，多做题就好了！”

　　下午是化学，舒漾问杨势，“昨天考你的化学公式还记得吗？如何配平你还记得吗？”

　　杨势把碗“咚”的撂在桌上，一脸愤怒和不耐烦，“我一天就吃个午饭的功夫歇一会，你那嘴不能歇一歇吗？我怎么感觉不是找个女朋友是找个妈啊？”

　　舒漾也感觉自己逼得太紧，看杨势不耐烦了，她也不准备再问下去了，闭了嘴巴端起碗开始吃饭。舒漾不说话了，杨势这边心就开始打鼓，眼角一直在瞄安静吃饭的舒漾，心里想自己的语气刚刚是不是太严肃了，而且还说舒漾像他妈，舒漾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说她老？舒漾关心自己他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饭桌沉默了不到两分钟，杨势闷闷的开口，“……生气了？”

　　舒漾从碗里抬起头看他一下，“没有啊。”

　　女人说没有就是有！

　　杨势的脑海里开始思索逗笑女友的一万种方式，最后想了下，坦白且无奈的说，“我化学公式记熟了，你之前教的配平我也会，练习册里面有几道难的配平题我还给做出来了你忘了吗？”

　　这样一提，舒漾才想起来之前买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里的化学配平题，杨势做的也不错，几道难的，舒漾都要好好的思考一下，杨势刚刚着手学的也做得不错。

　　杨势见舒漾脸色缓和，才继续说，“下午的课还不知道呢，不过化学老师肯定也会说化学占了100分，都是背公式，多做题就行，所以理综里化学很重要！”杨势捏着嗓子假想化学老师说话，一举一动倒颇有点自己高中老师的样子。

　　舒漾笑了一下，正色道，“你真的觉得这些课都补习你能学的过来吗？毕竟你要用短短的时间学人家三年的内容，你又不是天才，我不想你太累了，反倒把身体搞坏。”

　　杨势知道舒漾担心自己，把椅子挪到舒漾身边，他对着舒漾坐，用双腿夹住舒漾的双腿，手拉住舒漾的，“其实我考虑过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请家教，烧钱一样的。我想着先学一个月，我看看自己的吸收情况，其实我觉得物理数学可能还是得需要家教来给我引一引，但没必要像现在这样上的这么勤，等我基本掌握了，就刷题呗，遇到问题的攒一起，一次上课全解答了，等到最后的时候我再走考前冲刺班，至于化学和生物我感觉上补习大班就行，反正化学现在还没开始上还不好说，生物我觉得大班够用了。语文和英语有你呢，我不怕！”

　　舒漾看了看杨势乌青的眼下，纤细的手指抚在杨势的脸上，“你睡得不好，休息不到，我……。”

　　杨势抓住舒漾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现在我知道高考是什么意思了，以前一直玩，一直混，都没真的经历一次扒了皮的高三。上次看青春派你哭的时候我还不理解，现在倒有点明白了，就算我走一遍你走过的路吧，何况我说了要当警察的，不会放弃的！”

　　舒漾欣慰的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伸出双臂向前探身子环住了杨势的脖子。

　　舒漾坐公交车去超市，小拉车里装了沉甸甸的大米和蔬菜水果，下了公交车她沿着路灯顺着小径走。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小小的雪花片洋洋洒洒。

　　舒漾站在第四个路灯下，等了不到十分钟，尽管穿了棉鞋，但是脚底慢慢的也升起了凉气。路灯后方照不到的黑暗处慢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音，然后一道道人影慢慢朝她走过来，三三两两的结群而行，有说有笑。

　　路口很多私家车等在那里，家长们看到年轻的孩子们走出来都打开车门下车来接。年轻的面孔笑过说过之后，各自招手跟着家长离开。

　　没有看到杨势的身影，舒漾踮起脚尖看了看感应灯还亮着的楼门。然后四楼的感应灯亮起来，依次的三楼，二楼，一楼，杨势单肩背着一个包和两个男生一起走出来。那两个男生还穿着校服，三个人不停地在讨论，杨势的手比比划划，讲到兴头上又跺了跺脚。

　　舒漾笑了笑，轻轻叫了他一声，杨势说得正欢，完全没有听到，反倒是那两个男生回过头来。

　　“杨哥，那个小姐姐是等你的吧？叫你呢！”

　　杨势一转头，就看温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包得像个粽子的姑娘站在那里对着他招手。姑娘的穿着真是一点称不上美，她被一件白色的滑雪棉服包裹的紧紧实实，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头上一顶姜黄色的帽子，她戴着不分指的手套招手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招财猫，可爱软萌，招财猫的身边有一个黑色的小拉车。

　　杨势不太能看清舒漾的脸，但是他知道舒漾一定是在笑的。

　　杨势转头对着那两个男生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三个人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接着就看见杨势对他俩摆手，然后快步跑了过来。

　　“等久了吧！”杨势跑过来，自己的脸被吹得发红，却把热乎乎的手伸过来焐热舒漾的双颊。

　　舒漾摇摇头，“我也刚到呢！”她把自己的手套套在杨势手上，杨势也不和她争，把她的手拉着揣进自己羽绒服兜里，自己拉着推车搂着舒漾往家走。

　　“坐车吗？”杨势问舒漾。

　　舒漾笑了一下，“没关系啊，不太冷，下雪通常都不冷，雪化才冷呢！”

　　“那你冷了我们就坐车走。”杨势把舒漾往怀里又搂了一下，亲了亲舒漾帽子的顶。

　　舒漾的手揣在杨势的兜里，羽绒服带着杨势的体温暖烘烘的。舒漾看了看路口渐渐散去的家长群，想起来问了一句，“怎么样？大课跟得上吗？”

　　杨势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问跟不跟得上？”

　　舒漾知道他又嫌自己烦了，也不想长篇大论，“那到底怎么样？”

　　杨势点点头，“挺好的，老师讲的挺细的，我今天和两个你们三中的男生坐在一起了，两学霸，我上课没听懂的地方他俩给我掰扯清楚了，我刚留了他俩微信号，说好下次课还坐一起。”

　　舒漾点点头，感觉杨势是真的在求上进，在努力。

　　“明天还有课吗？”

　　杨势白她一眼，“你要是地主家的可真就是个黄世仁！ 咋的元旦你不过，老师也不过啊？”

　　被杨势揶揄，舒漾不反驳，反而有点开心，“那今晚我们可以看跨年演唱会了！芒果台荔枝台的我看预告的阵容都特别好看！荔枝台还请了李荣浩！”

　　杨势挤了下眼睛，一脸的黑人问号，“你喜欢李荣浩？”

　　舒漾点点头，“挺喜欢的啊！”

　　杨势不解，“喜欢他眼睛小吗？”

　　舒漾的脸一沉，看了看杨势也不大的眼睛，冷笑一下，“哼，可能我自己是个大眼睛，所以我就是喜欢小眼睛吧，不然我咋看上你了！”

　　杨势本来听了还有点愤怒，听到最后一句又笑出来，“哎……没办法啊，小眼聚光，我就找了个宝，你大眼漏神，还好出现的是我啊！”

　　两个人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交通灯，杨势的小眼睛果然聚到了光，他指着马路对面围起来的人群，“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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