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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
天呐，这些年钟灵自问变化不大，可聂星晖这身高变了不说，这性子，居然从以前的古板便的有些毒舌了吗？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钟灵被说弹琴差当然是要反驳的：“我才学了没多久。”
聂星晖嘴角一扯：“即便是初学，也不至于弹得，像是脱缰野马。”
中间那停顿怕是一时没有想到形容词。
钟灵这匹脱缰野马嘴角一抽，觉得好像怎么有些颠倒？
不，不行，矜持什么果然有违她的本性，心头向娘说一句抱歉，只道聂星晖这样，她要是矜持，那不成了受气包了吗？
于是钟灵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其实实不相瞒，我就喜欢那样的风格，会让我觉得十分轻松自在，你不喜欢，那是咱们爱好不同罢了。”
聂星晖一听脚步愣是一顿，回头看一眼钟灵。
钟灵见他脚步顿了，也停下来，回头看一眼聂星晖，竟是与他对上了视线。
小时候她比聂星晖高，这会儿聂星晖比她高了，看他也要微微抬起下巴。
先前是远看打量五官，这会儿是近看，钟灵心说，聂星晖那眸子，颜色比她浅些，有些琥珀色，很好看啊。
正在她感慨时，聂星晖：“那你的品味还真是清新脱俗。”
钟灵：“……！”
好看个鬼哟！
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到抱着胳膊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就花了一刻钟，钟灵没觉得自己多变，她是觉得聂星晖太多变了！
这叫什么事儿？
他变得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寻思着当初还与张颦颦说什么婚事随缘，得了，如今这模样怕是真要随缘。
就他们现在这样，说出去有仇估计都有人信。
只见一少女在前面抱着胳膊走的肆无忌惮，后头一个少年行的很端正跟着，就这么在侯府走了一圈，直到了一个院子。
钟灵干巴巴道：“这就是你在侯府住的院子了，书房就在左侧，里头东西都给你备好了，呐，门口那个小厮你可以随意吩咐，我走了。”
聂星晖看着钟灵颔首。
钟灵看他那一脸面无表情，竟是气不打一处来，跺跺脚，哼哼着走了。
她开始是越走越快，后来慢下来了，就又回到那凉亭中坐下，见着一壶茶就灌了一口，凉茶入喉，她打了个激灵，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她这样，算不算落荒而逃啊？
好像，确实是落荒而逃啊！
依聂星晖那个性子，想必她不惹他，他是不会主动来招惹她的，但是十年后的初遇就处于下风？
钟灵心里头那落差感，真是不知如何排解了，分明十年前都是她缠着他，他无所适从将错就错的呀？
好吧，就当他年纪大了主意也大了，可她自己不也大了，莫非他聂星晖的十年是十年她的就不是？
显然不是这样的嘛！
她自问这十年也改进了不少啊！
至少她学会了一种精神，那就是不折不挠嘛。
她爱吃，是个吃货，但是吃什么都行，她可不爱吃亏啊！
庵堂中，慧茹与张燕云多年不见，两人一见面就有许多话说，但多年有信件往来，自然是没有落差生疏，两人时不时谈起来什么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
“我此次前来除了我家老爷入京担任国子祭酒这事儿就是担忧聂昀那婚事了，先前在信中与姐姐提起过此事，我是打算等科考之后放榜了，就给两个孩子准备婚事的，姐姐你以为呢？”
慧茹想想钟灵那性子：“我对聂昀这些年的事情也多有听闻，我这女儿，脾气，欸，这么多年，我指望着能教她变得大家闺秀一些，可始终如一，如今你来了，让他们相处相处也是好的，可我就怕聂昀的脾气，眼下又不是年少，是不是会不一样？”
张燕云一摆手：“姐姐，你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呀，替他们操心婚事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也不必操心什么。”
慧茹一听她这话，颇有些惊讶：“你这意思是，聂昀对我家灵儿……”
“嘘。”张燕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眯了眯眼睛笑起来：“小孩子家的事情，还得小孩子家自己决定，咱们做娘亲的，能操心的可不就是那些婚事要办的事儿吗？”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慧茹倒是不懂了。
同样不懂的还是钟灵。
她一遭在聂星晖那儿受了挫，可凭着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她就没打算好好让聂星晖安生下去。
可她暗中观察着，聂星晖与从前小时候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这不，她寻了个高处，拿着个从东域那边传过来的一个特殊的能看远景的东西看着聂星晖那院子，看到人家进了屋子，她看了一阵，就又见他从屋子去了书房，这一呆就是许久不见出来的。
钟灵也是不死心，就这么呆了一个时辰，可也是没见聂星晖从书房里出来。
爱读书这点，似乎多年没变？
可这口才怎么就日新月异了呢？
钟灵决定再看看。
她于是闲来无事就在这儿盯着聂星晖，可没多久她就发现，实在没什么好盯得，问守着聂星晖门口那小厮就好了。
她就试了一天，结果从那小厮口中得知：“聂公子今日一日都没有出门，在书房很是用功呢。”
钟灵简直震惊：“一整天没出过门？”
小厮犹豫着道：“是，其实昨天聂公子入府之后就是如此了。”
钟灵：“他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小厮：“……”
钟灵看他一脸难言扶额，知是自己失言了：“得，你下去吧，我进去看看。”
小厮惊了：“小姐？”
那小厮到底走了，钟灵那白眼快翻到天上去喃喃道：“我去看看他在里头有没有憋死。”
本是想扳回一局的，如今这样子，本着心里头对聂星晖还有的朋友情谊，钟灵觉得，她真的得去看看。
嗯，好歹小时候一起玩儿过，也算童年玩伴。
说起来钟灵为什么这么在意聂星晖这个童年玩伴？钟灵想，大概是因为她的童年除了聚福园那几天之外太无趣了。
被接回来之后就开始学规矩，去了聚福园好容易玩儿了几日，可因为鹤城那事儿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接着她家娘亲仿佛是突然下定决心要讲她的性子培养好，请了许多教养嬷嬷教她，之后钟灵几乎是没了自由，每日在家不是学规矩就是学规矩。
还要学习各种技艺，如此过了两年，又被送去了学堂。
在那儿遇上了张颦颦才好过了些许，可张颦颦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她那规矩足的很，虽说两人能聊上天，可大多数也都是她撩着，张颦颦跟着她那话题，或者被她撩的小拳拳锤她。
钟灵喜欢那些个跑马投壶摇骰子一类的运动，她是半点儿不会的。
这些东西，一个人玩儿多没意思，这些年来，没人陪着她玩儿，总归惦记着那个投壶十分厉害的聂星晖，而且，随着年纪大起来，她越发懂了聂星晖当初对她那种无可奈何，规矩懂得多了，也觉得自己当初确实肆意的很，虽说现在她也一直如此，但总归该收敛的，她还是会收敛。
她心头觉得，当初她与聂星晖真心交朋友，虽然聂星晖一开始不情不愿的，但是后来是真心关心她的。就好比当时她撞伤了脑袋的时候，他拍她手安慰她。
她当时年纪小觉得聂星晖是不情愿这么做的，还刻意与他有些距离，但是年纪大了便能想明白。
他要是不情愿做他可以不做，可他做了，而且还被她那话说了一脸，也没骂人，只是甩袖子走人，之后还愿意在她去找他玩儿投壶的时候跟她参与了那个赌约。
虽说也不尽如人意，但是在钟灵心中，聂星晖，是她出了庵堂之后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个会在她得寸进尺的时候，嘴上说着不乐意，但半推半就也就从了的朋友。
钟灵对朋友向来珍惜，尤其，她心中的聂星晖是个特别好的人。
可如今居然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意思？
钟灵就凭着这点儿童年玩伴的情谊，跨进聂星晖那书房去。
就与当年聚福园中，她跨进书房一样。
聂星晖捏着笔写着什么，警戒着脚步声响起，他未抬头，然后他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你在干什么？”
他那手顿了一下，笔上一滴墨落在原本整洁的纸面上，好好一张卷子，毁了。
聂星晖阖眼，再睁开，钟灵已经离他只有两步之遥：“停！”
钟灵那步子就这么停住了，她眨巴两下眼睛，看到那张毁了了卷子：“……”
钟灵还是意识到了，好像这是自己刚才出声害的？
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人虽然跳脱，但做错事情承担这一点上，钟灵也是绝不含糊，她斟酌着：“能补救吗？”
聂星晖呼出一口气：“不能。”
钟灵问：“那我给你再写一张？”
聂星晖捏了一张旁边的纸来盖上那张已经污了的，看着钟灵：“你有事？”
钟灵原本还有些歉意，但听他这语气，她挑眉张口就来：“自然是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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