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秦时明月+天行九歌]

　　自称血衣侯母亲的女人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青鸾顺着声音瞧过去，看身形也是一个女人。
　　明珠夫人趁着正殿人多混乱的时机离席，来到一早约好的地方。
　　“好久不见了，姨母。”
　　人未至，声先到。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里还会有个外人。
　　借着夕阳的余晖，她看清了这个孩子的脸。
　　“青鸾公主啊，怎么在这？”
　　青鸾也认出来了，近来新封的夫人、先前的陶美人，韩王的宠妃。
　　丁夫人去世后，夫人一位便有了空缺，听说是升了陶美人的位分。这陶美人擅长调香，韩王有烦心事时去她那坐坐，闻着她调的香，心情便能大好了。
　　“陶夫人。”
　　明珠夫人笑，“不对哦，王上给我赐了号，公主该叫我一声‘明珠夫人’的。”
　　说完恍然大悟似的，忙捂嘴：“我竟是忘了公主一直被戚美人关在由仪殿里，不知道外面这些事也是正常的，公主莫怪呀。”
　　自己被关在由仪殿这事，应当是被戚美人瞒得极好的，她怎么知道？
　　青鸾皱眉：“你如何知道的？”
　　明珠夫人走近，蹲下身，与她四目相对。
　　“我还知道，戚美人虐打公主，是不是？”
　　这女人长得虽美，眸中的神色却无比冰冷，如同冷风吹过积年的白雪。
　　青鸾觉得后背冷汗都要留下来了，急忙向后退开一步。
　　“行了，别逗她了。”白琤曦懒懒道。
　　“你约我见面，所为何事？”
　　明珠夫人站起身来，遗憾道：“本是有些事想说的，这不是公主在，便不能说了。”
　　本是想托姨母再物色一些美女养着，以备不时之需。偏偏这青鸾公主在，王上的女儿，总不能杀了灭口。
　　白琤曦哪里会不知道外甥女在想什么。
　　她伸手搭在明珠夫人肩上，凑近她的耳边，用三个人都能清晰听到的声音说：“我可以将她的记忆抹去，就像地上躺着的那位一样。”
　　她目光落在青鸾身上，“不过这个孩子很有意思。你也知道，你表哥天天不是忙着军务，就是追查百越的宝藏，我一个人住在雪衣堡也怪没趣儿的…”
　　青鸾显然听见了，不过她无动于衷。抹去记忆就抹了吧，最好杀了她灭口，也好一死了之。
　　明珠夫人偏过头，“姨母是想…收养公主？”
　　“看看吧，我需要的可不是一个懦弱的孩子。”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白琤曦给了明珠夫人和青鸾每人一个机会。
　　青鸾需要向她证明自己是个值得培养的孩子，明珠夫人需要在韩王那里促成她的收养。
　　作为回报，青鸾可以离开王宫，而明珠夫人会得到她想要的助力。
　　明珠夫人闻言了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朝青鸾走过去。
　　青鸾抬腿想跑，却被明珠夫人叫住。
　　“公主别怕。”
　　她走近，再次蹲下身，只是眼中不再是冰冷，而是魅惑。
　　“戚美人这般磋磨你，你就不恨吗？”
　　青鸾的思绪深陷在明珠夫人的营造的幻境中无法自拔，在那里，她仿佛看到了一幕又一幕自己戚美人被折磨情景。心底恨意的萌芽仿佛不再受她控制，即将被尽数勾出来。
　　“恨。”
　　“那你想不想杀了她？洗刷你受过的屈辱、给你的侍女报仇？你那个侍女我见过，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可惜…戚美人的杖刑在她身上一共打了三十五下，到最后，她的口鼻中全是血。真惨啊，怕是五脏六腑都碎了…”
　　“别说了！”青鸾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她不想听，这些血腥又残忍的言语，只会滋生她的杀意。
　　青鸾告诉自己，不能杀人。她的手上沾了鲜血，和姬一麟的爹、戚美人他们这些残忍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明珠夫人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扣住的耳朵上拿下来。
　　“你在怕什么？戚美人不该死吗？”
　　明珠夫人将那把匕首交到青鸾手上：“杀了她。如果你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就证明给她看…”
　　她指向正在冷眼旁观的白琤曦：“知道她是谁吗？韩国唯一的女侯爵，就连你的父王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只要你能不留痕迹地杀了戚美人，她就会向你父王提出收养你，那你就可以逃离王宫了。”
　　青鸾的指尖划过匕首上雕刻的花纹，紧抿着唇，不肯说话。
　　“不要急，孩子。”明珠夫人看出了她的顾虑，带着青鸾慢慢拔出匕首。刀刃锋利，青鸾毫不怀疑若是用它抹上戚美人的脖子，会再给她留下活命的机会。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是继续忍受戚美人的虐待？还是趁她不注意想办法杀掉她，再获得更强大的庇佑？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白琤曦和明珠夫人一前一后离开，青鸾将那把匕首藏在袖中，又跪回原来的地方。
　　戚美人留下的宫女片刻后幽幽转醒，因为白琤曦用秘术抹去了她晕倒前的记忆，她见到青鸾乖乖跪在那里，只以为自己犯困睡着了。

　　回宫的路上，戚美人想起街上有家铺子的糕点做的尤其好吃，特意叫车夫驾着马车去买。
　　“今日在席间，红莲公主还向本宫问起你了。”
　　戚美人倚在车窗旁，此时临近宵禁，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有些无聊。
　　“问…什么？”青鸾想到已经搬出宫去的红莲，有些伤感，又有些期待。如果宫里还有人念着她，那一定是红莲…吧？
　　戚美人笑：“当然是问你死了没有。”
　　“不可能！”
　　红莲怎么会盼着她死？难道她在丁府又有了新的小跟班，对她只剩厌恶了？
　　“怎么不可能？”戚美人拎着青鸾的领子，让她靠近自己。
　　戚美人附在青鸾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贱人，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后宫有谁会在乎你？你的存在就是污人眼，大家个个都盼着你死呢！”
　　青鸾猛地推开她，戚美人不察，一头磕在金属包边的窗框上。
　　后颈受到重击，戚美人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青鸾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她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
　　戚美人没死，等她醒了，自己又要挨上一顿毒打。
　　明珠夫人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你在怕什么？戚美人不该死吗？”
　　该死，她该死。
　　可是她该如何做到明珠夫人说得不留痕迹，既能保全性命、又能置戚美人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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